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屿应声抬头，惊讶出声：“你醒了？可以下地了？”
哑女点点头，她看了看玘，憋红了脸，小声支吾道：“主人，我有话和你说。”
第158章 伤（4）（）
自哑女醒来，这是屿听见她说的第一句话，屿一下愣住，立马知道哑女有要事相告。屿认真点点头，专注的看向了哑女。
哑女脸色苍白，她看向玘，又在支支吾吾。
玘看到哑女的样子，了然的站起身，很有分寸的对屿说：“哑女醒来的刚好，我也要先回族宫了，你有事再找我。”
玘走了，哑女和屿坐在院子里，天也彻底黑了下来。夜黑，屿和哑女只能借月光看清对方的脸。借着月光，屿看见哑女又在流泪。
“又怎么了？”屿轻柔的问，她拉起哑女的手，哑女的手凉到透彻心扉。
哑女听到屿关怀的问切，眼泪流的更凶。四下无人，哑女带着哽咽的哭腔说到：“主人，我要回去了。”
“什、什么？”
哑女说她要回去，不是说她想回去，屿听得一愣，下意识放开哑女的手，奇怪的问。这声音里，带着些许颤抖。
“我、我想回去了、主人，我、要回去，不想再、待在大荒了。”哑女哭得哽咽，声音断断续续。
屿努力平复心境，尽量冷静地问：“为、为什么？你不想再跟着我了，是这个意思吗？”
哑女没有说话，猛地从座椅上起身，她哭声戚戚，一下跪在屿的面前，大哭到：“主人，你不说我也记得！我打伤了你，我、我还用剑刺你我不能再留在你身边了！”
屿见状，惊讶地说不出话，哑女身体不好，屿只能先去扶她，又说：“没事，这都不是大事，你先起来，我们慢慢商量。”
哑女拉住屿前来扶她的手，没有起身，依旧跪着哭到：“是我没用，中了别人的毒也解不了，我再留在你身边，万一有一天、又给你添麻烦。”
“你知道你中毒的事？你都记得？”屿停不下惊讶，扶着哑女的手僵住，逐字逐句的问哑女。
哑女点点头，擦去眼泪，静静跪着。
屿压下心中的情绪，认真将哑女扶起来，认真说到：“那好，你把事情跟我讲清楚，不管是什么原因，我要先知道事情头尾。”
哑女本就要和屿坦白这事，只不过一直不知怎么开口，如今屿这么严肃的问，哑女想了想，终于将准备了几天的措辞全盘脱出。
哑女说，她中了祸心毒。祸心毒是慢性毒药，毒性入体，会慢慢迷惑心神，使人听命于下毒之人的吩咐。那次，送神农本草经回来的路上，哑女第一次中了这毒，下毒人的第一个命令，是叫她开始说话。
渐渐地，下毒的人控制了哑女的言行，那人让哑女懒怠、让哑女不听屿的吩咐，等哑女反应过来时，已经没有办法告诉屿了。
哑女道：“我试过自己找解药，但她下的毒有她自己的法力操控，我每遇见她一次，她都要给我多下一分毒。我没办法，只能一直说想回玉山，只要回了玉山，说不定她的法力就会失效，我也能解了这毒。”
毒在哑女的体内生根发芽，毒发的那天，她给哑女下了最后一个命令——趁着无人的时机，杀了屿。
哑女是屿的贴身侍女，是屿最信任的人，不管哑女做了什么，都不会引人怀疑。毒性发作前夕，还能有最后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足够哑女杀了屿，杀了屿后，哑女正好毒发，再无人知道真相。
哑女又道：“她很了解你，只是估错了青儿，所以、没有得手，还好、还好”故事说完了，哑女没敢说出后果，只是哭得更凶，眼泪彻底停不下来。
屿胸中愤恨很盛，她紧紧握着拳头，闭上眼压抑怒火，平淡地问：“是谁？”
是谁隐藏的这么深，是谁想出这么好的计谋，是谁这么有耐心，策划了将近百年，屿怒不可遏，只想知道是谁。
“是涂山荭筠！”哑女深深呼吸，大声喊出了这个名字，几乎是咬牙切齿。
听到这个名字，屿一下呆愣地，可她愣住的瞬间，忽而明白了所有的可能。荭筠，确实是有这个理由的。
她对自己阳奉阴违，故意中伤白虎、对哑女下毒，她的心思和行为，其实早在屿的面前漏出过破绽了。屿懊恼的捂住头，没想到自己连累了身边的人。
屿默默叹气感伤，感伤一阵，突然惊醒地问哑女：“她除了给你下毒，还为难过你什么？还伤害过你什么！”屿的情绪有些激动，她拉住哑女，拼命的问。
哑女哭得双眼发红，大病未愈的她更加摇摇欲坠，她擦去自己的眼泪，轻轻对屿摇头。又说到：“没有了。”
听到这个回答，屿松了口气，她抱住了哑女，闭眼庆幸道：“不幸的万幸，我的哑女没有受太多苦难。”
屿放开哑女，眼里充满坚定，又认真的说：“没事，现在都没事了，我会护着你们，为你们要个说法。”
荭筠要哑女死，要白虎死，无非就是想削弱屿的势力，好让屿去死。既然如此，屿不管是为了哑女他们还是自己，都要决定让去死的人变成荭筠。
屿替哑女擦去眼泪，说到：“走，我们现在就去问她，向她要个说法，谁护着都不行！”
说完，屿笑了笑，拉着哑就要往外走。可是，屿欢快地走了几步，回头一看，自己拉着的哑女纹丝未动。
屿脸上的笑容僵住，她忐忑而又奇怪地问：“怎么，你真要回玉山。就、就因为这点小事？”
哑女低下头，默默言语道：“主人，我很恨她，恨到不想再见她。因为她，我不能再跟着你了。”
“为什么？”屿平静地问。
哑女答：“主人，我伤过你，给你添了这么大麻烦，再跟着你，也只会内疚不安罢了。”
“对啊！正是这样，你更要跟着我，这才能弥补我啊。”屿像抓到希望，顺着这个话，赶忙劝哑女。
哑女双眼红肿，她低下头，却又十分平静地说：“这样的我，还怎么为你解忧，我不想跟着你，是不想再想起她了。”
屿愣愣地说不出话，哑女没停，继续说到：“玉山的一群山灵野兽，都是被你亲手养大，我若是回去，还不知怎么面对他们呢。”
哑女话中有话，屿一时惊讶，不敢置信的问：“那你的意思，你是不想回玉山？你说的回去，不是说要回玉山！”
哑女艰难地点头，艰难的确认了屿的说法，她再抬起头，又是泪流满面了。
“那你、你要回哪？”屿稳住情绪，装作好奇的问。
哑女抿抿唇，小声答到：“我回丹穴山，找自己的同伴。”
第159章 伤（5）（）
哑女说，她本就不是西山的灵兽，就算不回西山也没什么，如果屿觉得不妥，她愿意永世不出丹穴山。
哑女还说，就算屿不在意她出去，她也不会再出山，哑女的原话是：经过了这事，我只想待在一处，再也不想去哪儿了。
哑女说了许多，说来说去只是没脸再留在屿身边了。
屿没有办法劝哑女，更不可能逼迫哑女，于是，屿割下了一缕秀发，同白虎一起送哑女走了。
哑女化作凤凰，泪水滴滴答答落下，她站在树上，头颅高傲的扬着。屿看着哑女，笑了笑，又笑了笑，不知分别时该说什么。
最后，屿只是说：“若你想回来，我随时等你。若你不想回来，记得自己成个家。你成家的那天，一定要告诉我一声。”
哑女飞落树下，带来一阵金光，她喉咙呜咽轻吟，绕着屿飞了三圈。随后，百鸟齐到，纷纷护送哑女离开。
百鸟争鸣，金光大胜，百鸟之王的离场，照亮了轩辕这头一整片的天。
屿有眼泪流出，她听懂了哑女最后的轻吟。
哑女绕过屿，将凤领毛留一根到屿手里，轻吟着：“主人，真开心有你护我，你护了我万年，希望你也能自己成个家，不要因为我的事影响了你们。”
随着哑女的离去，院落的光也趋于平静，屿晒着月光，静静坐在院落里，哭不出也笑不出。白虎化作虎形，静静匍匐屿的脚边，一双眼凶冷更甚。
半晌，屿依旧一身失落，她失落地笑笑，失落地吩咐白虎：“你去帮我找找玘，我要见他。”说完，屿随意甩出那截短笛。
白虎没有接住短笛，任短笛乒乓落在地上，他摇着尾巴，慢悠悠地叼起短笛，慢悠悠离去。
屿等了有一会儿，也可能是很大一会儿，反正天还没亮时，屿看见了玘。
在这个很晚的时辰，玘穿着明黄的里衫，外面一袭白衣，看上去气度非凡，他看见屿的失落，皱眉问道：“怎么了？”
屿笑不出来，她捂着头，异常劳累地说：“麻烦见一见涂山荭筠。”
听到屿点名道姓的说涂山荭筠，玘顿时感到一种不详，他将眉头皱的更甚，试探到：“我并未带荭筠前来，你找她有事，可以先同我讲讲。”
“我找的是涂山荭筠，我要找涂山荭筠！”
玘的话刚说完，屿立马接口，说到后面，屿奋力的拍着石桌，话音也成了雷霆怒吼。第一次，屿极其失态、极其控制不住的在玘面前发怒。
她这一怒，不知是不是只对荭筠。
玘有些呆愣，他看到了屿的悲伤和失落，亦看到了屿的愤恨和哀绝。玘没有办法，只得唤出侍从吩咐几句。
在等荭筠的时候，玘很想问问屿究竟出了何事，为何这深更半夜急急见他，又急急要见荭筠。
可玘想开口时，他借着月光，居然看见屿在他面前悄悄抹泪。玘没见屿这样哭过，这一刻，他只能将话咽了回去。
半晌，荭筠终于出现，她也穿着明黄色的衣裙，向这边款款走来。
看见荭筠，屿再无心感叹她的美丽，屿站起来，稳稳站定在荭筠身前，稳稳地问：“荭筠小姐，你今夜好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