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屿看着高阳的样子，实在是不放心，摇了摇为数不多的药，还是拿出来喂了一颗。屿有些不安，若他只靠灵药吊着，时间一长，终会灯尽油枯。
高阳模糊的吞下药，又开始感到清醒，睁开眼看屿，又说小声说了一句：“不仅如此，你还救了我的命。”
屿疑惑，问道：“什么不止如此？”
高阳微笑，只说：“我是说药，这么好的药，这下该我欠你了。”
说到人情的债，屿心里七上八下不是滋味，只得装模作样的和高阳说：“不就几颗药，没这么严重。”
没过一会儿，白虎踱步而来，身后跟着哑女，除了他们，哑女身后还跟了一个马身人面的老者。
老者长发，头上戴着红色的山魁角饰，手中拿着一根长杖，正是此山的山神。
他踱着四只马脚走了过来，将手里的彩玉递还给屿，再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苍老的声音响在山洞中：“小神是北山山脉的山神，不知上神来到丹熏山有何吩咐？”
屿道：“我们偶遇些麻烦，望山神协同山灵给予庇护，暂时封闭此山不得外人所入。”
说完这话，屿想起了什么，又有些期待的说：“此处是丹熏山？我记得山里有种妖兽名叫耳鼠，吃了它的肉可以抵御百毒侵袭？”
山神点点头，屿又道：“不知山神可否替我寻些，我将感激不尽。”
山神道：“感激谈不上，上神若需要，小神让山灵寻来便是。除了封山不行，小神可令山灵替上神效力。”
打量山神，他的样子很是年老，大概即将步入羽化。屿猜测他大概力不从心，也不敢再强求，只再次拜谢老者，再无他话。
哑女为保众人安危，于洞外一梧桐树上栖息，白虎看守洞口，只留若风、若水，高阳和屿在洞内休息。
若水照顾受伤的妹妹，屿则看护中毒的高阳，一行人不敢出山，只得在此等人前来搭救。
高阳像是休息，又像是昏迷，张合着眼，慢慢睡了过去。
屿不能用法力替他疗伤，只担忧的抱着他，手居然开始有些颤抖。看见手颤抖，屿狠狠的压住自己，只在心里默念无事，眼睛一刻不离开高阳。
这样的感觉是活了数万年的屿不曾有过的，自己向来独生独活，从没有如此惧怕失去的时候。屿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可自己只能默默的熬着，也默默的受着，尽自己所有的努力不让他离开。
洞内寒冷，屿又劳累，渐渐睡了过去，梦中只有喧嚣的大雪。
天光渐亮，屿虽在熟睡，却感觉身边的人有些滚烫。意识到什么，屿连忙惊醒过来，伸手一探，身边的高阳果然有些滚热。拆开之前的包扎，那伤口有些发红，毒性正在扩散。
身边的若风、若水已经醒了，若风看上去好了许多，只是脸色还有些发白。
屿连忙唤出山灵，吩咐着山灵去山里寻一些草药。此次出来，所带的蟠桃丹只剩一颗，屿不敢再乱用，只得走最平常的方法医治。
回到洞里，屿看着迷糊的高阳心里又在害怕，山灵熟悉山的呼吸，很快带着屿需要的东西赶来。
屿将草药分好洗净，又找了些浑然天成的石锅，架起火堆熬药。药煮在一边，屿将其余的草药捣碎，揉在绢帕里替高阳包在了伤口上。
药滚沸，屿拿出仅有的一点瑶池水，小心的滴了一滴进去，把药搅匀，屿又拿着药走到高阳身边，准备喂他吃药。
屿一个人一双手，若水赶来帮忙，屿端着药，只吩咐若水：“看见旁边那锅药了吗，把它也抬去熬着，看好火。”
吩咐好，屿将高阳小心扶起，又继续喂他吃药。高阳虽昏厥，但却有强烈的求生欲，对于喂药十分配合，没一会儿就把药喝光了。
屿从前有神血，对于解毒一道根本没好好学，不管是何毒都是用青儿解决。如今没了神血，自己又不善解毒，只能采集些治疗外伤和退烧的药，希望能抑制恶况。
山里的草药没经过处理，屿也没敢用太大的量，只得拉着高阳的手感受他的变化，心里都是焦躁，不知道这样的时候还要撑多久。
锅里的药再次沸腾，若水将药端来，询问屿是否要再喂。
屿替高阳查着脉象，只说道：“这是给若风的，你让她喝了吧，我这还剩些瑶池水，你照我先前的样子搅匀。”
若水的眼里有惊喜，没想到这种时刻，屿还能顾到她们。说了声谢谢，若水连忙端去给自己的妹妹，心里对屿充满了感激。
屿替高阳擦着额上的汗水，凡事都亲力亲为，不知是为了弥补愧疚还是有别的心思。
感受到冰凉的湿帕在自己额头滑过，高阳已经病得人神不分，模糊中，轻轻喊了一句：“小楼？”
第95章 人不寐（2）（）
屿的手一滞，耳朵靠近高阳呢喃的嘴边，问到：“你要说什么？”
“小、小楼，没有了。。”
声音极细，极小，可屿听清楚了。
高阳不会说无缘无故的话，可他在病中，小楼又代表着什么，他迷糊在意识里，只叫了这么两句，屿没有知道其他的信息。
屿有些发愣，看向若风和若水，两人却好像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照顾完高阳，屿走出了洞口，坐在一边的石头上独自发呆。
白虎猎了些山鹿，屿在若风的结界里点了堆火，就着火堆烹烤山鹿，饿了许久的屿觉得这山鹿的味道很好，竟有些像赢母山的感觉了。
想到这，屿笑了笑，不自觉就笑出了声。
若风奇怪，问道：“屿，你笑什么？”
屿的脸带着疲惫，没了高阳的术法支撑，她又变回了女儿身，长长的头发凌乱的拂着脸颊，飘逸憔悴：“没来大荒前，我觉得这辈子都不会想回去。”
若风没听明白，刚想再问几句，可姐姐若水却对自己摇了摇头。
大家都很疲惫，轮流看守高阳相互休息。屿得闲时又制造了粗简的弓箭练习射箭，此次的事让屿越发明白自己的柔弱，也让屿越发渴望力量。
她希望自己能快些强大，而不是只能躲在别人怀里让别人替自己挡箭。有了信念，练箭就更加刻苦。
一天就要过去了，暮落时分，终于看到山神出现的身影。山神身后跟着一个同他很像的小山神，定眼瞧去，果然提着屿想要的耳鼠。
山神上前，老态龙钟的声音又响起：“这耳鼠狡猾，想是被人抓多了，小儿也费了许多劲才得到它。”
若水接过耳鼠，自然不用屿再吩咐什么，屿只坐在石上和老山神闲聊：“那小山神是要继承你的位子吧。”
山神点点头：“我老了，总有这天的。”
屿想了想，笑着说：“我会用藻和茝之类的香草埋在地下，用来祭祀北山山脉的一众山神。”
山神有些惊喜：“上神如何知道？”
“炎帝有个女儿叫女娃，贪玩入海耗尽了神力，只得变作精卫居于北山。我那时来找她，她告诉过我。”
屿又想到过去的事，如今的发鸠山上有许多精卫，可再也分辨不出哪只是女娃所变。大家都老去了，自己对要完成的使命却还一无所知。
山神没呆太久，屿送走了他，又回到高阳在的山洞。山洞的湿气惹人难受，若水正小心的喂着高阳肉汤。
高阳不能清醒，自己无法进食，屿看了看锅里的肉皱了皱眉。这肉不吃进嘴里，再好的效果也发挥不出来了。
屿道：“不如这样吧，再去找些稻米，熬成烂烂的粥灌下去。”屿打开了包扎的伤口，原先的草药已经被毒腐蚀变黑，探了脉象，毒性依旧在扩散，只有伤口引起的炎症稍微好转些。
若水有些着急，声音发抖的问屿：“这该如何是好？”
屿道：“蔓延已经缓了许多，我也没别的办法，只能用药拖着。”
若水显得沮丧，又有些欲言又止的慌张，屿看她如此，又拉着她安慰道：“其实这已经很好了，若没瑶池水这些神药，凭那家主的毒，高阳一早就死了。”
山灵找来了粗谷，屿和若水再帮高阳换了次药，又拿来凉水为他擦了一遍身体，替他退些伤热。受伤的人只能轻微的动，等屿和若水忙完，天已经开始渐渐擦黑。
屿拿来熬好的粥，又分大家一人一些，简单吃过后才去喂高阳。
高阳先前吃了药，伤热也退了不少，昏迷了一天终于有些转醒，屿惊喜笑了，连忙喂高阳喝药粥。高阳昏迷时饿了许久，也算勉强进食了。
“辛苦你。”高阳的嘴唇有些发黑，带着虚弱说出这句话。屿摇了摇头，也没说什么，高阳醒了一会儿又昏睡过去。
屿照样看守在高阳身边，也和若水轮换着休息。只要得空，屿总会拉着若风教自己练箭，几个人一连苦熬了几天。
几天的时辰，难熬的像数十年的光阴。
除了受伤的高阳，追兵也逐渐变多。屿没有法力不敢冒出，只知道山灵和山神掌控着万物变化，阻挡了一波又一波的人群，始终没有放人进山。
若风从洞内跑出，带着不安连忙叫屿：“小姐，快来看！”
屿一回头，连忙惊慌的向洞内走去，越靠近脚越颤抖，生怕高阳有什么变故。
高阳吃了耳鼠的肉，又得屿草药调理，总算挡住了毒性的扩散，慢慢有些起色。可这毒一日不解，高阳总是昏昏沉沉，时间长了开始有损肌理。
尤其近日，高阳醒来的次数越来越少，醒着的时间也越来越短。屿常常在正午唤醒他，生怕他长睡不醒。
很多年后，屿仍然会梦到这几日，梦到这种看着人流逝生命的感觉。
屿一眼看上去，高阳仍没变化，只得搭了脉又问若风：“何故？”
若风道：“叫不醒了。”若风说完，看向自己的姐姐，可若水亦无法，又只得看向屿，等屿拿主意。
脉象和往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