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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望着那孩子,一时竟忘记了挣扎。
第3章()
那孩子的眼眶湿漉漉的,几乎溢出了眼泪。
他,是在怜惜她么?这一丝怜悯撩拨了她心底最柔软处,很是受用,竟一点没有挣扎,任由那孩子剪掉她伤口边上的羽毛,清晰伤口,再敷上药。
“沐儿,你自己玩一会子,父亲给你做吃的。”那人将七彩鸟塞进笼子递给他,顺便将围着笼子打转的黑豹栓在篱笆上,转身进屋做饭去了,不一会儿,屋顶便升起袅袅炊烟。
“你饿了么?”那孩子扑闪着眼睛看着她,嫣红的薄唇一张一合。
岂能不饿?!都快头昏眼花了,实在是饿极了,她想说饿,发出的声音却是‘喳喳’叫。
那孩子笑了,转身跑进灶房,四处寻找,见墙角放着的猎物,还有父亲早些时候采摘回来的野果,犹豫着要拿什么给七彩鸟吃。
那人正在剐野兔,见儿子四处搜寻,便问道:“沐儿,你找什么?”
“给七彩鸟找点吃的。”孩子一边拨弄那些僵硬的果子,一边说着。
那人抓了把粟米递给他,道:“或许,它会吃点儿这个。”
孩子捧着米,想了想,腾出一只手来,又从墙角木盆里拿了两只野果出去。
他把捏着米的手伸进笼,撑开手掌说道:“来,吃吧。”
她惊恐地往后退了退:生米,怎么能吃?她眼睛望向孩子另一只手里的野果,喳喳叫了两声。
“你要吃这个?”孩子歪着头看她。
她点点头。
看到她点头,孩子一脸的欣喜,忙将野果塞进笼子。
笼子太小,她在里边转了个来回,果子便被她挤了出来,滚到桌边,那孩子见她在笼子里似乎转不开,干脆将她抱出来放在石桌上,把果子掰成小块儿喂她。
男人从屋里出来,看到那七彩鸟站在桌子上吃东西,一点儿要逃走的意思都没有,不禁‘咦’了一声,随即歇了要提醒孩子的话。
用晚饭时,孩子特意将她抱进屋内,放在桌子上,那餐桌很大,一碗炖肉,一碗白菜,一碗土豆,旁边还空出很大一块地方。
她蹲在桌子边上,眼巴巴地瞅着碗里的饭菜。
父子俩一边用餐一边逗她,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桌上的饭菜,便偶尔喂给她一些,见她狼吞虎咽的吃相,两人乐得嗬嗬直笑。
男人越发觉得她与一般飞禽不同。
睡前,男人督促孩子打坐练功,直至他头顶冒出丝丝白气方才准允他去休息。
男人洗漱之后回到卧房,见床边柜子上的笼子空着,那七彩鸟在孩子枕边蹲着,似乎两小都已睡着,他轻轻退出房间,来到院中坐于石桌旁,黑豹跑过来趴在他脚边。
他看着院外幽暗的月光下,那如鬼魅一般摇曳不定的树枝,回想起八年前,那日夜里,也是这般月色,只是月下刀光剑影,如地狱屠场,而他拼死才救出幼子一人,拖着体无完肤的身躯,逃了出来,自那夜之后,连家堡便变成了坟场。
这些年,孩子跟着他颠沛流离,东躲西藏,所受的苦楚未必比他少半分,想到此处,他心口堵得难受,眼泪不禁扑簌簌地直往下掉。
三更天,又开始下雪,天更冷了,男人回到房内睡下。
她听了许久,耳畔除了轻微的鼾声,再无丁点儿声音,确定父子俩已熟睡之后,便跳下床榻,舒展一下腿脚和尚好的半边翅膀,走到门边,隔着门缝,她看到那黑豹蜷缩在大门边。
听到屋内有动静,黑豹抬起大脑袋四下查看,屋内又恢复了平静,它便又低头睡去。
她不敢离门太近,生怕惊动了黑豹,光是它喷出的热气,便能令她头晕脑胀,厌恶至极。
她悄无声息地在房间里转了几圈,将各个角落都看了一番,肩部的伤已不疼了,那孩子给她上的药很是管用,她从未想过要从这里逃离出去,只是好奇这父子俩生活的这个家而已,她心头非常清楚,自己并非一只真正的鸟,离开这父子二人,在这冰天雪地,只怕是无法生存得下去,唯有赖上他们,才得以保全性命,做一只宠物,委屈是难免的,但至少不会冻着饿着。
她跳上床,在父子俩头边蹲下,自变作鸟了之后,视线和听觉似乎好了许多,她歪头看看那孩子白玉般的肌肤,那层绒毛底下肌肤里的血管清晰可见。
男人睡得并不深,七彩鸟一动,他便醒转过来,见她在房间里转了几圈又跳回床上,不禁越发好奇起来:这小家伙实在奇怪得紧。
她听着耳畔轻缓的鼾声,一遍一遍回想记忆中仅存的那些片段,心下十分的委屈,竟毫无睡意,临近子时,好不容易等到睡意来临,却忽然感觉浑身疼痛起来,由浅入深,宛如整个身体都要被撕裂一般,她两眼发黑,浑身战栗,疼得无法喘息,竟晕厥过去。
男人半闭着双眼,一直留心着七彩鸟的动静,见那鸟儿忽然浑身剧烈颤抖,但片刻之后又归于平静,他抬头细细查看,见其并无异常,便也没太多在意,安然睡去。
翌日,天边尚只有微微一丝亮光,男人便已起身,小孩翻了个身欲再睡,忽想起昨日父亲送他的七彩鸟,翻身爬了起来,见鸟儿酣睡在枕边,便伸了细长白净的手指轻轻抚摸她背上的羽毛。
她即刻惊醒,瞪着一对圆眼盯着小孩看。
“你睡得可好?”孩子歪头问她,眼中水光潋滟。
她站起来,发现昨夜那种疼痛并未留下什么,甚至连肩部的伤口也没有什么不适,于是伸了伸腿,对孩子喳喳叫了几声。
“你饿不饿?我拿东西给你吃可好?”小孩便又将昨日喂她吃的那果子拿了一些来,递到她面前。
她就着他的手,啄了几口。
男人推门进来,见她在床铺上吃东西,便在床沿坐下,将她抱去,放在膝上,捡起果子掰成小块儿喂给她。
“父亲,我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鸟儿。”孩子说道。
男人温柔地摸摸孩子的头,笑道:“连父亲都不曾见过。”
“沐儿可否给它取个名字?”孩子扬起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男人嗬嗬笑了,拍拍孩子的头,点头道:“当然,它是你的。”
小孩垂目想了想,道:“那便叫它啾啾?”
啾啾?这什么名字啊!她想起父母给她取的名字:斓,灿烂多彩的意思,那才配得上她,她扑腾一下,想要反对,却引来孩子一阵欢呼:“父亲看,它也很喜欢。”
“为何取这个名字?”男人好奇地问。
“沐儿听它总是啾啾啾啾的叫。”他一本正经地说。
她张嘴瞪着孩子,心道:我何时那样叫过?!
“哈哈,只要沐儿喜欢便好。”男人连声大笑,旋即,又对孩子说道:“今日父亲带你去集市,如何?”
在此住了快三年,他们很少去集市,有时需要换米换盐,非去不可时,也是做好万全的准备,才去山外集市一趟,把日后几个月要用的东西一次换个够。
“真的吗!?父亲,我可不可以带啾啾一起去?”孩子兴奋得两眼泛起了泪光。
男人的心似针扎了一下,他顺手将孩子拉进怀里,柔声道:“当然可以,只要沐儿能看管好它,别让它丢了,父亲便让你带着它。”
“沐儿明白,沐儿一定管好自己管好啾啾,绝对不让它跑丢。”他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男人笑了,起身出门,整理多日来积攒的山货,这次要换的东西比较多,他得分拣一下。
用过早饭,男人把孩子扛在肩头,背上背了满满一篼山货,直奔十里之外的集市而去。
孩子骑在父亲的肩头上,怀里揣着七彩鸟,耳旁呼呼的寒风刮过,哪怕面颊和耳朵被冻得通红,他依旧沉浸在这得之不易的幸福滋味中,脸上一直洋溢着笑容。
她从他怀里拱出头来,迎着风雪微微仰起头,惊诧地望着前方雪雾迷蒙的道路,夹杂着雪花的寒风,打着转钻进翎毛里,她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
临近午时,父子俩才来到雪山脚下的集市上,这集市不大,就一条直通东西的街,最东面是马匹交易市场,西面是木器市场,正街上摆摊卖山货,毛皮和药材的自也不在少数,街道两边有卖布匹,杂货的商铺,也有几家酒馆和客栈。
男人顺道先买了些必需品,随后带着孩子进了一家酒馆,选了一张靠里又临近窗边的桌子,四下里看了看,方示意儿子靠窗坐下,北方的冬天很冷,酒馆门上挂着一幅厚重的棉帘,窗户也挂了两层帘子挡寒气,东西两角燃着炭盆,屋子里很暖和。
男人放下背篼,招来小二,说道:“劳烦小哥,问问店主收不收山货,价钱好说。”
那小二过来挑拣一番说道:“野味都挺肥的,皮子也不错,要,全要,客官稍坐。”说罢,拎起背篼转身去了里间,少顷,小二回到桌旁:“掌柜的说了,这些一共四百三十个大子,可还合理?”
第4章()
男人点头:“行,劳烦小哥给来两个下饭菜,两大碗米饭,另外帮我买八十大子的盐,三百大子儿的米,另打壶好酒我带走,这十个钱算是跑腿的酬劳。”
说罢,他随手取下腰间酒壶递过去。
小二顿时眉开眼笑,接过那人递过来的一应事物,将打赏予他的钱揣进怀里,拎着酒壶捏着钱袋,笑盈盈且恭敬地道:“客官放心,小的立马给您办得妥妥的。”说罢,便转去里边传达父子俩要的饭食,随后出了酒馆。
不多时,饭菜上桌,父子两开始用饭,孩子不时手拿吃食喂怀里的七彩鸟。
隔着两张桌子有两人在喝酒,其中一人压低声音,朝这边努努嘴,道:“快看,那孩子怀中是个什么?”
他对面那人回头,一脸异色:“咦…这是何物?竟从未见过!你看那一身毛色好生漂亮。”
“莫非是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