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望着孩子那稚嫩的脸,心头莫名有些悲哀,这小小年纪便要承受这么多打击,老天委实太残忍了些。
孩子取下块未被烧完的门板,费了很大劲才将连雍的遗体搬上门板,又找了绳索,一头拴在门板上,一头背在稚嫩的肩头,拼尽全力将连雍遗体拖至坑边,送进坑中,他趴在土坑上,用自己内衣前襟将连雍的脸擦拭干净,又撕下块干净的布,盖在他的面上,将连雍的衣服整理一番,自此,便没再哭过一声,他十分平静地一锄一锄地将土推下坑去,盖在连雍身上,慢慢将坑填平,再在上边撒上些灰烬,又将半堵墙推倒在上面,只要下一场大雪,便会将诸多痕迹掩盖得一干二净。
她忽然发现,这连少沐竟一夜之间变得如此懂事!懂事得令人心疼。
孩子回到院子中央,很镇定地从那几具尸体上搜出不少东西,摘取他认为有用的东西,包成一包揣进怀里,其中有把短剑,他原本想要扔掉,想想又挂回了腰间。
之后,他将连雍那柄巨剑擦干净,从那三具尸体身上撕下布来,将整个剑身裹得严严实实,背在背上,剑身几乎比他高出一头,十分笨重。
临近午时,雪停了。
连少沐心中明白,那叫钟应雄的人虽然逃了,但说不定会带人返回,是以,此地不宜久留。
他在残破的屋子里搜寻了一番,找到一些被大火烘烤成肉干的肉,和储存在地窖里的野果,除此之外,便没多少有价值的东西了,他端端正正地向埋葬连雍的地方磕了几个头,望了望这个住了差不多三年,如今已是残檐断壁的家,领着黑豹抱着她,转身飞快离开。
走出几十丈,她感觉有东西落在自己身上,抬头看去,只见孩子腮边挂着泪水,不由得有些心疼,想要安慰他,只发出几声单调的‘喳喳’声。
孩子低头看她,轻轻顺了顺她背上的羽毛,嘴角渐渐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她在他怀里安然睡去。
连少沐不敢往人口密集的地方去,他知道,那些人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指不定在什么地方等着自己,他也不敢逃进大山,担心会遇上大型野兽,自己无法与之抗衡,于是,他选定西南方,打算翻越前方那两座山脉往外走。
昨夜听到的那些名字,已深深地烙在了心上,在他内心深处,已然埋下了一粒种子,一粒被鲜血染红的复仇的种子。
他个子不高,又背负着那把巨剑,在过膝深的雪地里前行十分不易,有时甚至会一不小心陷入一人多深的坑里,手脚并用才爬出来,狼狈至极。
包里的肉干和野果不多,他分配着每人每日的分量,自己绝不多吃一口,有时实在饿极了,便抓把雪塞嘴里,夜里,在雪地上找个避风处,抱着七彩鸟躺在黑豹怀里睡一觉,天亮了吃点东西继续赶路。
几日后,他们终于翻过了那两座山。
她肩上的伤已经脱痂,没什么感觉了,但腹中饥饿却有些难捱,忍不住抬头朝连少沐望去,他的情况更糟,唇色青紫,面色苍白,神色恍惚而艰难地往前挪步,见她动了,便从怀里摸出最后半块野果递到她嘴边。
这果子一点儿不好吃,很是涩口,她勉强啄了几下,便不吃了,连少沐无奈地苦笑,将那剩下半块果子又揣入怀中。
见他如此举动,她心头委实被感动得一塌糊涂,很是难过了一阵,想到若是再不想办法弄到吃的,他们只怕是走不出这雪山了。
正想着,前方黑豹忽然停了下来,两耳竖起,鼻子使劲耸了耸,随即,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猛地向前急射出去。
她吃了一惊,心道:莫非前方有猎物!?这忽然出现的猎物非但没有令她害怕,反而是兴奋异常,全身斗志瞬间被激发出来,此刻,她能想象到的只有食物,而非危险,因此前遇见的猎物,大多不过是雪鸡或是雪兔,偏偏这两日一根毛都没遇着,才饿得如此狼狈。
她钻出孩子的怀抱,拍着翅膀朝黑豹跑去的方向追过去。
“啾啾!回来!你翅膀还没好利索呢。”连少沐急促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她停下回头匆匆看了他一眼,‘喳喳’叫了两声,便转身又朝黑豹追去,等她追上黑豹时,竟看到它同一头半大的野猪对峙着。
一头野猪!她张了张嘴,咽下一口唾沫,忽然感觉事态有些严重,一时间竟慌了手脚,左右搜寻一番,祈求能找到任何可以助黑豹安全逃离的方式。
那野猪瞪着一对小眼睛珠子,嘴里哼哼唧唧,忽然低头猛地朝黑豹冲了过来。
黑豹被突然而来的冲刺吓了一跳,赶忙往旁边纵身一跃,随即,又猛地转身反扑过去,张嘴便一口咬在野猪后颈上。
她气得直跳脚,野猪后颈怕最是皮糙肉厚的地方了,如何伤得了它?!果不其然,那野猪吃痛,更是凶悍无比,当即脑袋一甩,将黑豹扔出老远。
许是饿得很了,黑豹竟好一阵没能爬起,她站在它们对面的一截树干顶端,扑扇着翅膀,大声叫唤着吸引野猪的注意。
野猪瞪着两只血红的眼珠子,回头望了一眼,调头便奔她冲了过来。
就在前一刻,在她刚看到野猪的那一瞬,想的是如何能令黑豹安全逃离此处,但看到这截斜插在雪地里的树杆时,那断口处参差不齐,正对着野猪和黑豹打斗的方向,便有了主意,她跳上那树杆顶端蹲着守株待兔,只待那野猪调转头拼尽全力冲将过来。
她知道野猪最厉害的莫过于它嘴上那两颗獠牙,它最擅长的攻击方式便是拼命撞击,继而用獠牙撕裂对方,而它最脆弱的地方,便是在脖颈下方那块柔软之处,如此一来,正好利用它自己的冲击力,反要了它的性命。
见野猪越来越近,她心头慌成一团,但依旧极力克制自己不要提前逃开,直至那野猪冲到跟前,她才猛地张开翅膀,往上腾空而起,那野猪结结实实地撞在了树杆断口上,整截树杆几乎全部没入它的胸膛。
野猪好一通挣扎,竟从那树桩上挣脱开来,顿时,胸口处血流如注,往后一个倒坐,又爬起来晕头转向地原地打转,最终晃悠几下,再度倒了下去,四肢抽搐不已。
第7章()
终于,那野猪终是不动了,她小心翼翼飞过去,紧张得翅膀扇动都唯恐重了,生怕惊动了那畜生,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但凡那野猪还有一口气,她便随时准备着逃离,待确认它真的死得不能再死时,才欢快地大声‘喳喳’叫起来。
连少沐恰好赶到,恰好看到刚才那惊险的一幕,他从腰间抽出那柄搜刮来的短剑,小心翼翼地靠近野猪,用剑尖刺了刺它的臀部,见它毫无动静,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转过身去将她抱入怀中,不快且胆战心惊地说道:“啾啾,往后再不可如此鲁莽。”
听见他喘着粗气,似乎全身都在颤抖,她心情竟莫名地好得一塌糊涂,抬头‘喳喳’应了一声。
黑豹像战斗英雄一般跑到跟前,摇头摆尾地仰望着她和连少沐,等着连少沐的夸赞。
连少沐伸手拂了把脑门子上的汗,又在黑豹的大脑袋拍了一把,笑道:“黑豹好样儿的,今晚有肉吃。”
连少沐拖着野猪,另外寻了个避风的地方,刨开地面的积雪,在地上升起一堆火,将野猪肉割成一条条,串在树枝上,架在火堆上烤,很快,空气中便弥漫着烤肉的香味,他们美美地吃了一餐。
这野猪不大,肉也不是很多,而且来之不易,往后十来日的口粮全靠它了,所以他一点儿都舍不得浪费,他将肉全部剔下来,细心烤熟包好放入包袱里,心肝肺和猪骨另外打包留给日后喂黑豹,将剩下的猪皮和不用的东西,一并埋入雪下深坑里,避免引来狼或是别的野兽。
夜里,连少沐在火堆旁边重新生了一堆火,将原先那个火堆移开,在上面铺上一层树枝,抱着她躺上去,黑豹靠了过来,偎在一起睡去。
每日夜里子时,她一如既往地都要经受一次撕裂般的裂皮之痛,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承受这样的痛苦,更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变作一只鸟,脑海里有作为人的记忆,记忆中有父母双亲,甚至他们的慈爱都那么清晰和逼真,为何醒来却是这样的境况,若现在才是真实的,那,那些记忆又是怎么回事?
她一面想着这些,一面痛苦地挣扎。
连少沐被怀中七彩鸟折腾醒过来,他轻抚着她的脊背,直至她渐渐安静下来,再沉沉睡去。
遭遇野猪事件之后,他改变了路线,向山外走去,那野猪撞死实在侥幸,但往后还有没有那样的运气,实在无法预估,山里固然能猎到雪兔雪鸡等小型动物,但也不乏狼和雪豹之类的凶猛野兽,他不敢心存侥幸。
半日后,他们走出了大山,他挑了靠近村庄的路线走,一是鉴于安全考虑,再者方便寻找食物。
如此不疾不徐地走着,几个月之后,他们终于来到一个温暖如春,开满梨花的山谷之中,山谷中有个小村庄,名唤善犷村。
村庄四周皆是高山,北面的寒流下不来,南边的热潮进不去,一条小溪穿村而过,村子不大,不过三四十来户人家,显得十分宁静,祥和。
这一路他十分谨慎,不敢明目张胆地进城过镇,只敢沿着乡村走,偶尔进村向农户买些吃食,实在碰不到人家,便自己捕野鸡套兔子,但最近几日似乎有点不太顺,没套着野鸡野兔,也没遇到农家,只摘了几只野果充饥,早已饿得头眼昏花,好不容易看到一个村庄,他想也没想便踏入了村口。
善犷村蔽塞,人口不多,大多是从外地逃难来到此处躲避天灾人祸,一辈一辈繁衍传承下来的农户,见这样一个小孩独自在村口逗留,实为全村难得一见的奇事,眨眼功夫,满村的人便都跑来村口瞧热闹。
众人心中疑惑,这小孩从哪里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