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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身多谢娘娘、富察福晋——”送贵妃回宫那日,卧病在床的赫舍里氏在隆科多正室的搀扶下为女儿送行,“自老爷病笃,老身肝肠寸断,竟一病不起……更有不孝儿侧室李氏兴风作浪,弄得家宅不宁,实乃家门不幸……”说到隆科多的侧室,只敢躲在赫舍里氏屋内照顾婆婆的隆科多夫人不由哭泣起来,她恨自己没用,压不住那个母夜叉似的女人。
“额涅保重——这个家今后还得靠着弟弟支持……额涅千万要以大局为重……”贵妃知道隆科多和那李氏绝非善类,但如今能够撑起他佟家二房的却只有这个人了。赫舍里氏只得流着泪默默点头。
“富察福晋……你长得——竟和我那二女儿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谢谢你来佟府,我竟觉得像是皇后娘娘给老爷送了终似的……”赫舍里氏并不知道桑柔的身世,只听女儿说这是佟国维母亲觉罗氏府上的女儿,算是佟家的远亲。如今近距离仔细瞧着桑柔,赫舍里氏难免有些恍惚,感叹老天眷顾。
“夫人客气了……贵妃娘娘于我有恩,此次归宁,我理当陪伴左右的。”桑柔听赫舍里氏提起自己的母亲,不免心中酸楚,“夫人保重,有机会桑柔定来探望。”
桑柔陪贵妃乘马车回畅春园后不久,即往澹宁居向皇帝请安辞行。碰巧瑭淑正侍奉皇帝文墨。二人许久未见,不由会心一笑。
“瑭淑,给富察福晋上茶点。”皇帝见桑柔进屋,忙搁下手中的笔招呼她坐下。瑭淑领着宫人铺陈了一桌『奶』茶克食,都是桑柔喜欢吃的。
“佟家的事,让你年都没过好。”皇帝坐到八仙桌旁,抱歉似的冲桑柔笑笑。
“皇上言重了,太后崩逝时桑柔便因风雪阻碍不曾回京奔丧,已是不孝。孝敬长辈是桑柔分内之事,岂有推卸之理。”桑柔见父亲形容憔悴,不免心疼,“还望您保重身子才是啊!”
“这次在佟家住了那么久,他们家的情况想必你也是知道的。舅舅遗折上说,希望隆科多承袭一等公的爵位,你怎么看呢?”瑭淑正给皇帝斟『奶』茶,忽闻皇帝向桑柔抛出了这样一个问题,不由一时手抖,险些将『奶』茶洒了出来。
“朝廷上的事,桑柔不懂——只有一样,如今佟府二房上下大小事务,皆由隆科多侧室李氏主理。这李氏颇有野心,赫舍里夫人对她颇有微词。”桑柔倒是胸有成竹,这样的回答出乎皇帝与瑭淑的意料之外。
“那你的意思是——”皇帝沉『吟』半晌方道,“佟国维的折子朕先留中,以观后效?”
“一切但凭皇上圣裁。”桑柔只不过是心疼自己的外祖母,她不愿意看到一个李氏就把佟家上下弄得人心惶惶。至于朝政国事,桑柔不想懂。
“你有没有觉得桑柔和过去不大一样了?”送走桑柔后,皇帝伏案批了几份折子,忽然抬头望向伫立沉思的瑭淑。
“她似乎越来越有主意了……”瑭淑回忆着桑柔坚毅的眼神,“大概是在外面呆久了,人也愈发坚韧了罢!”
“是啊……她今日这番话显然是为小舅母着想,要是世画听到了,肯定会不高兴的。”皇帝感慨于这个女儿坚定的善良,“要是那跋扈的李氏一日不除,朕让隆科多袭爵便是害了佟家……我大清要是多几个如桑柔这般明辨是非的人,何愁不大治?”
“您这样夸她,仿佛她是个儿郎就该立她为储君似的——”瑭淑玩笑间将这句话脱口而出,说出来就后悔了,红了脸收住话头。
“你说得对啊——怎么不说了?”皇帝牵起瑭淑的手摇头笑道,“她若是个儿郎,朕倒是真想立她为太子……一个以朕之心为心的人,上哪儿找去啊……”
岁月无情流逝,对大清的未来,皇帝心中至今没有一个完美的答案。他希望胤礽是完美的,因为那是他唯一的嫡子,然而事实让他失望。现在他废掉了胤礽,阿哥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大臣们三番五次请旨早固国本,气得他甚至不惜杀鸡儆猴(杀鸡儆猴:指康熙五十七年正月朱天保等奏请复立胤礽一事,朱天保被问斩。)……所有的人都在『逼』他。可是他给不出这个答案,也不能给。桑柔若是男儿身,凭借其孝懿皇后之子的身份,倒是当之无愧的储君。瑭淑的设想,皇帝不是没有想过。
“奴才失言,请皇上恕罪。”见皇帝没有生自己的气,瑭淑面部的肌肉松弛了不少,轻松的语气亦渐渐恢复,“桑柔若知道您这般欣赏她,不知该有多惊喜呢!”
“傻丫头,这话也就是朕与你的闺房之乐,怎么会说与旁人听呢——”皇帝抬手给了瑭淑一记爆栗,低声耳语道,“告诉了旁人,仔细你的皮!”他当然知道她不会说与任何人听。这是一个懂得区分情趣与要紧事的女人,不枉他培养了二十余年。
“听说袭爵的折子被皇上留中了?”这日隆科多垂头丧气地回到家,迎接他的果不其然又是李氏的一顿数落,“死去的老头子是皇上的舅舅,这个面子都不给,皇上真够抠门儿的——”
隆科多听李氏提到皇帝,吓得赶紧捂住她的嘴,小声道,“你不要命啦?骂我也就算了,你还敢骂皇上?不怕隔墙有耳啊你——”
“这儿离紫禁城还远着呢,怕他个球啊!”李氏一向粗鄙,移开隆科多的手,扭身小声嘟囔了一句。沉思片刻又望着隆科多道,“赶紧去求你姐,跟皇上把这个爵位要回来!她不就是为了咱进的宫,吃香的喝辣的,现在也该有点儿贡献了吧?”
“我姐是个胆小怕事的,这么多年在后宫,连宜妃都镇不住,去求她?”隆科多对贵妃的『性』格了然于心。他此刻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在炕上摆摆手道,“你让我安安静静地想想办法罢!”
第四十三章 一念精诚或解忧()
“额涅,您身子刚好,皇上不是准您不必进宫贺寿了么——”三月十八万寿节那日,赫舍里氏进宫头晕目眩地完成了宫眷向贵妃献上圣寿贺礼的仪式。应酬结束后,贵妃将母亲扶入暖阁,让她在自己的贵妃榻上歇息,心疼道,“派隆科多的媳『妇』儿来就是了……”
“唉……老身要是不来,难不成要李四儿那个泼『妇』跑来丢咱家的脸么?”自佟国维去世后,赫舍里氏的眼泪已经流干了,“为着隆科多袭爵的事,这厮在家也不知吵嚷了多少回——娘娘想想办法,就让皇上把一等公的爵位赏下来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老身还想清清静静地多活几年呢……”想到李氏在家中撒泼闹腾弄得阖家上下鸡犬不宁的情形,赫舍里氏抖了抖身子,忽然勉强站起来要跪下去求贵妃。
贵妃见状吓得急忙扶住母亲,她闭上眼沉思片刻,终于咬牙答应赫舍里氏尽力一试。
“这次去塞外,朕要带瑭淑去——”入夜皇帝到承乾宫用膳,贵妃小心翼翼地向皇帝汇报展示了后宫女眷献上的寿礼。皇帝随意拿起一柄双面苏绣莲花缂丝宫扇把玩,笑问道,“你要不要也去散散心?”
“奴才年初丧父,还是留在宫中吃斋念佛的好。”贵妃此时此刻心心念念,皆是佟家的爵位,哪里还有出宫散心的闲情,“还望皇上成全。”
“哦……”皇帝缓缓停下抚『摸』宫扇的手,抬头看着贵妃那双躲闪的眼睛,“是朕疏忽了——朕竟总还以为舅舅还在呢。”
“奴才斗胆恳请皇上准隆科多袭爵,以告慰家父、家姐在天之灵!”从未求过皇帝的贵妃忽然匍伏于地。她知道自己“干政”了,但是她没有办法。
“是舅母让你来求朕的罢?”皇帝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他扶起贵妃,“母亲会让做子女的为难,朕也有这样的时候——皇太后三番五次敦促朕册封索宁,朕都没有答应。”
贵妃听懂了,皇帝不打算让隆科多袭爵,至少现在没有这个打算。
“奴才既已求过了,便是尽了孝道。一切但凭皇上做主。”贵妃知道自己不能硬来,皇帝不答应,这件事只能告一段落。她贵妃之位的稳固,比隆科多的爵位要紧得多。
“若是你大哥叶克书还在,这爵位朕给了也就给了。”皇帝一向讲求长幼有序,如今以隆科多非佟国维长子为由搪塞贵妃,怕是再合适不过了,“不立长则立贤,谁最贤不还得好好挑选不是?你别急,容朕好好想想。”
“皇上所言甚是,吾等『妇』道人家考虑不周,请皇上恕罪。”皇帝的话滴水不漏,贵妃只得尴尬得红着脸赔了不是,赶紧匆匆转了话题。
“隆科多袭爵的事被汗阿玛搁置了,出发前一日遇见他,还跟我诉苦来着呢!”胤禟与胤禩好容易有机会随驾塞外避暑。账外篝火冉冉,胤禟一面烤着鹿肝,一面与胤禩闲聊,“他要是跟了咱们,何愁一个一等公的爵位呢!”
“十四弟在西北当着大将军王,一年多了也没发兵的机会——再这么耗下去,咱们拿什么拴住隆科多?”胤禩担忧着西北的局势,只怕再这样蹉跎下去胤祯无功而返,他们的苦心经营就要付之东流。
“怎么说得隆科多跟咱们的一条哈巴狗似的!”胤禟扑哧一笑,正在此时,他的猎犬饕餮散步归来,漆黑油亮的皮『毛』映衬着火光。饕餮目光如炬,一眼锁定了烤架上的鹿肝,奔扑上去。胤禟满意地将鹿肝取下,丢入饕餮口内,“饕餮闻香而来,方能为我所用——八哥说得对,就是要拴住他隆科多!”
“胤祯在西北和那些台吉王公们打交道,也收来不少银子。此等打点人情的花销,想来汗阿玛知道也当不知道。”胤禩拿起放在地上的行军酒壶痛饮一番,“我们只消赠些银两与他,叫他晓得咱们的恩情,也可暂时留得住这个人了。”
“八哥英明,有十四弟在外面弄银子,咱们在这里经营人脉也便宜了!”胤禟从胤禩手中接过酒壶,将剩下的琼浆饮完,心中好生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