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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这地方情形特殊。北边有个卫国,西边有个平阳侯国,如今地方军反了,又有朝东南两面扩张的趋势,叫周边诸侯代为镇压不合适,的确该由朝廷下派人手才是。
她没再说话,俯低身子猛抽一鞭,向未央宫赶去。
前殿已聚集了朝中三公九卿及一干武将,薛璎来迟,匆匆入殿时,恰好听见太尉秦恪的谏言:“臣举荐……”
他说到这里,被一句“长公主到”打断,众人齐齐回过头来。
薛璎见状,朝众人及上首冯晔歉意一笑,随即缓缓上至龙座下首位置,腰背笔挺地坐下,伸手一引道:“秦太尉还请继续。”
秦恪称“是”,而后拱手道:“臣以为,车骑将军英勇神武,早年冀州生『乱』时,其便曾带兵平息战事,此番当为临危受命之不二人选。”
大陈朝位份最高的四位将军,按次序排,从高到低分别为大将军、骠骑将军、车骑将军与卫将军。当初先帝为制衡朝局,规定临战时,三公之一的太尉有参议之责与统筹之权,却不得亲自领兵出征,而担当行军大任的,通常便是这些常设将军。
当今大将军是傅洗尘的父亲傅戈,但因卧病家中,实则已形同虚设。骠骑将军与卫将军皆亲秦氏,而秦恪眼下所提的车骑将军,却是薛璎这边的人。
薛璎闻言,淡淡眨了眨眼。怎么,好不容易盼到攒功的机会,竟拱手于人了?
她没立即作答,先问:“众卿以为呢?”
很快又有几名武官上前附议,称赞同车骑将军领兵出征。
薛璎想了想说:“论行军打仗之能,骠骑将军亦为上佳人选。”
“骠骑将军自然也是堪当大任之人,但臣以为,提及对冀州大山大河,地形地势的熟悉,却无人可及车骑将军。”秦恪道。
“秦太尉此言有理。”
“臣附议秦太尉之言。”
“臣亦附议。”
行,行啊。
薛璎淡淡一笑,转向冯晔,目光一闪:“陛下对此有何看法?”
冯晔看懂她眼底意思,转头说:“秦太尉统筹战事,朕自然放心,便依你所言,派车骑将军速速领兵东征。”
薛璎点点头:“当务之急为平『乱』,冀州暴…『乱』起由未明,待战事止息后再行追究。”她说完,深深看了秦恪一眼。
秦恪触到她眼神,颔首下去,继而与车骑将军,以及几名武官于殿内商讨起平『乱』方策,待到暮『色』渐深方才散了。
朝臣各归各位,各司其职,前殿留了冯晔、薛璎,以及姐弟俩的亲外祖父袁廷尉。
薛璎『揉』『揉』眉心:“外祖父以为,太尉此番打的什么主意?”
袁益周神情肃穆,皱纹满布的脸因怒意微微透红,道:“冀州□□便难保不是他暗中推波助澜促成,如今他又一反常态,支持车骑将军出征,打的恐怕是背后『插』刀的主意。”
薛璎点点头:“不止他。前几天,我手下人查探到平阳侯可能对其境内一处金矿隐瞒未报。倘使果真如此,如今的平阳侯也已渐渐脱离朝廷掌控,兴许同样参与了此事。而将士们东征,借道平阳是最近的路子。”
冯晔面『露』急『色』:“这样说来,车骑将军此行岂非往鬼门关去?将士们半道遇阻,冀州军民又怎么办?”
“别急。”薛璎摁了摁太阳『穴』,“既已猜到他准备下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阿姐的意思是,另派一支军队,秘密前往冀州,助车骑将军一臂之力?”
薛璎和袁益周齐齐摇头。
方才朝堂上的情形已非常明显,以秦恪在武将当中的威信,与那头头是道的说辞,一旦薛璎强行与他对着干,必将被众人怀疑她在此事上包含私心。倘若明面上应了秦恪,背后又越过他,另行暗派军队,不可能不暴『露』,到时一样受阻,令朝臣非议。
幼帝登基以来首遇战事,必须立威,不可出一点差错,所以,平『乱』的过程与结果一样重要。旁事可以商量,但这一次,车骑将军一定要大胜归来。
薛璎想了想说:“军队不行,但个人可以。真要助车骑将军一臂之力,千万名小卒,或许不如一个足够能耐,又不会惹人注目的军师。”
冯晔点点头:“要说能耐,朝中自然挑得出人来,但如今三日一朝,朝会时少个人,又怎会不惹人注目?”
她正欲开口,忽见李福匆匆入里,道:“陛下,傅中郎将求见。”
冯晔怪道:“天都黑了,车骑将军也去点兵准备启程了,他方才不现身,这下来做什么?”
薛璎皱皱眉头,似乎想到什么,说:“请他进。”
傅洗尘卸下佩剑入里,身后果真如薛璎所料,跟了一身羽林卫常服的魏尝。
冯晔一眼认出魏尝,说道:“你俩这是?”
傅洗尘颔首解释:“回禀陛下,微臣方才本欲应召入宫,却被魏公子拦下,他说,议事结果必依太尉心意,微臣来了也是无用,不如留在公主府,与他商议商议对策。微臣因此来迟,还望陛下赎罪。”
薛璎闻言心情复杂地看了魏尝一眼。傅洗尘多执拗的人啊,能说服他拒召,是费了多少口舌,还是直接跟他干了一架?
冯晔讶异道:“魏公子竟还有未卜先知之能?那你们说说,方才都商议出了什么对策?”
傅洗尘看看魏尝。
魏尝得了眼『色』,上前来,只说了两个字:“我去。”而后看了上首薛璎一眼。
“你去?单枪匹马去?”冯晔也看了看薛璎,“阿姐,他就是你所说能够助车骑将军一臂之力的军师?”
原本不是。薛璎方才提议时,想到的是傅洗尘。他原定于明日回朝,此前尚未在朝臣面前『露』脸,完全可以假称仍然养伤在府,实则悄悄混入军队,去往冀州。
但很显然,倘使魏尝有这能耐,名不见经传的他绝对是更好的人选。
魏尝面容笃定,目光灼灼地望着薛璎。
薛璎触到他这眼『色』,耳畔似隐隐响起他先前在公主府与她所言。他说,只要她愿意接受他的帮助,一切的一切,他都有把握替她摆平。
鬼使神差一般,她皱了皱眉,说:“是。”
一旁袁益周凤眼微眯,不动声『色』打量一番魏尝,说道:“这位公子既得殿下青眼,想来智勇非凡,只是原为何人,此番又预备以何等身份随军出征?”
薛璎解释道:“他原是在我府上当差的一名羽林卫。羽林卫作为皇家宿卫,地位非凡,亦可代表圣上,此番平『乱』,为安抚民心,派出一队随军同往,合情合理。”
袁益周点点头没再多说,薛璎便叫傅洗尘务必赶在军队开拔前,着手安排好此事。
魏尝在退下前,看了薛璎一眼:“长公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袁益周和冯晔的神情突然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薛璎看看他们,轻咳一声:“有什么话,在这儿……”她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魏尝这人没脸没皮的,万一说出个什么惊天动地的话,叫她弟弟与外祖父怎么想?
想到这里,她向冯晔颔首以示告退,起身随魏尝去了殿外,一路下至天阶。
夜『色』已浓,一盏盏敞亮的宫灯在和煦的细风中轻轻摇曳,道旁树上雪『色』梨花与天阶之下的白玉栏杆遥遥呼应,晕开一片温润的光。
薛璎停下来,问他:“怎么了?”
魏尝低头注视着她道:“没什么,该交代的,我都已与傅中郎将说了,就是想叫你放心而已。”
薛璎一噎:“就这俩字,你让我借一步说话?我外祖父……”看她的眼『色』都不一样了。
“什么叫就这俩字?你放不放心,于军情战事非常要紧。你若不够信任我,到时如有负面军报传到朝中,朝臣非要太尉派骠骑将军去收拾烂摊子,你又哪来的底气与他们据理力争?”
薛璎知道他的意思,也知道他说的不错。秦恪背后『插』刀,最终必要争功。
“行,我放心,成了?”
魏尝唇角一弯,强调说:“总之接下来,你只需做两件事:稳住朝臣,还有,相信我。”
她抬头瞧着他那三分正经七分玩笑的模样,目光落在他眼下那颗细痣处,点点头说:“去,大军要开拔了。”
魏尝“嗯”了声,转身走出两步,却又重新扭回头来,手一伸,一副要『摸』她脸蛋的样子。
薛璎一骇,偏头要躲,不料他那手却倏尔一个拐弯,绕到了她发顶,摘下一片梨花瓣来,说:“怕什么,摘朵花而已。”
她喉咙底一哽,剜他一眼,转身重新回了大殿。
第32章()
大军连夜开拔; 薛璎为第一时刻掌握军情及朝臣动向,当夜起便宿在了宫内偏殿,接连几天都是如此。
朝廷下派的急行军尚在路上; 而冀州却在三日之内彻底沦陷; 二十八郡或真心归顺,或无奈放弃抵抗; 俱为叛军收服。除得令严防死守的平阳侯国与卫国,周边州郡亦隐隐有动摇之态。
朝堂上渐渐起了催促的声音; 问车骑将军的兵马何时能到; 却在第四日得到一个噩耗:大军借道平阳后; 并未如开拔前商议的路线继续前进,而改道迂回入冀,结果临至冀州; 却遭叛军奇袭围攻,腹背夹击之下被迫停滞不前。
出师未捷先遭堵截,举朝震惊。未央宫前殿,武官们正围拢在一道商讨军情; 骠骑将军赵赫当即发出质问:“冀州当地民风剽悍不假,然而临阵成军,队伍里甚至还有不少从未持过刀枪的百姓; 岂有如此本事奇袭朝廷兵马?”
是啊,他们哪来的本事?
薛璎看看奏报上“奇袭”二字,再淡淡瞧了眼赵赫义正辞严的嘴脸,没有说话。
很快又有一人出列上前; 说听闻当初改道之前,曾有副将劝车骑将军谨慎行事,却被驳回意见。此番遇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