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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枝抱着元玉又是笑又是哭的,眼泪黏在眼睫之上,将落未落,有些滑稽,又有些……惹人怜惜……
此时的景廉就是如此,自打他出来后看着她那颗泪珠开始,他就止不住地想替她擦去,只是,等到他真真伸出手的那一刻,却有人不合时宜地说话打断了。
“她失忆了。”
谢青砚无奈地走出房间,敲打着竹竿走到众人之前,含笑而有礼。
“她磕到水里的暗石,失忆了,所以才记不得以往的事情。”
“阿砚~”
元玉看见谢青砚出来,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琼枝闻言,就急急松开抱着元玉的手,抹了把泪看向他,“公子,这是我家小姐,她记得我的,她记得我的,我家小姐可以证明我不是说假话!”
元玉得了自由,登时就凑到了谢青砚怀里,抱着他软软蹭了蹭后,小声道,“阿砚,是真的,我知道她叫琼枝。”
谢青砚有些无奈地『摸』了『摸』头安抚怀里的人,进而抬起头对着琼枝浅浅笑了笑,“所以,姑娘是想让在下把元元……交到你手上吗?”
琼枝愣愣地看着眼前这场景,有些没反应过来。
“公……小姐……你……”
谢青砚垂下眼睫,盖住没有光彩的眼睛,淡淡道,“想必姑娘也看到了,此种情景,在下并不愿意。”
“小姐……”琼枝看着元玉,面上有掩盖不住的惊讶。
谢青砚又道,“不谈及这个,姑娘不说元元姓甚名谁,祖籍何处,父母兄妹如今何处,也是很难从我这里要走元元的。”
琼枝满脸不可置信,“可是……小姐她是认识我的,她能作证她是我的小姐的!”
“在下相信元元的话。”
谢青砚轻嗯一声,气质沉稳地立在那里,“看姑娘对元元的言谈话语,在下也相信姑娘的说辞,姑娘是元元的贴身丫鬟,待她极好,所以,在下容许姑娘在此同元元相处,只是,”
他顿了顿,颔首表示歉意,“姑娘若无详细解释,还望不要再谈带元元离开之言了。”
不能带公主走……
那么,她要么留下,要么独自……离开……
琼枝看着景廉,而后定了定神,下定决心。
“我留下。”
无论公主在哪,跟着谁,她只要她开心,快乐就好。
皇宫里的那个人那样伤害公主,不是他更好……
第七十七章()
武安侯府外。
卫健,钟氏,以及挽着将将欲倒的钟氏的卫限齐齐站在门外,看着逐渐走进的车队,表情肃穆。
近了,更近了……近到……甚至可以看清那车队后边拉的一副棺材……是刻着凶兽梼杌的……
门外侍立的侍卫也好,管家也好,眼睛都隐隐泛着红,更有甚者,还偷偷背过身抹着眼泪。
和肃闭了闭眼,强自忍住严重汹涌而出的热意后,陡然翻身下马,砰的一声直直跪了下来。
“不肖属下和肃,没有尽忠职守,害得二公子英年早逝,其实属下早就该陪着他去了。只是,属下想着,还要留着这条命带公子回家,所以……才苟活至今,如今心愿已了,属下,以死谢罪!”
尾音刚落,他剑就已迅速出鞘。
“公子,和肃就来陪你!”他声音决绝,在场之人无不应声落泪。
眼看那闪着银光的剑就要触到他的脖颈,电光火石间,卫限扔过去了一把匕首将剑打了下来。
他面无表情,眼神冷峻而又锋厉,同之前那个时时含笑的书生模样大相径庭,“一死了之?”
“你觉得够吗?”卫限看向和肃,声音较之方才猛地扬高好几个度。
和肃愣了愣,而后又茫然地摇摇头。
不够……不够的……
他死了……也赔不来一个公子……啊……
“属下——”和肃颓唐地低下头,“愿随公子处置。”
“带下去!”
卫限闭了闭眼,单手一扬,身后快速跃出两个黑衣蒙面人,二人动作利落迅速,不过须臾功夫就带着和肃隐去了。
卫健看着熟悉却又带着丝丝陌生感的大儿子,心底一瞬之间想到了许多。
沉默半刻后,卫健蹒跚地朝他走过来,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最终只缓缓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点点头。
卫限看着自己年仅不『惑』的父亲,心底一阵阵泛酸,昔日皇城最会享受最会玩乐的武安侯,最健朗最乐呵的武安侯,一夕之间,竟隐隐老了数十岁不止。他那一头引以为豪的青丝,竟隐隐泛起了白。
痛苦地闭了闭眼,卫限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看着自己的父亲,喉间哽咽,“爹,咱们,一起接小陵回家。”
钟氏闻言,顿时再也忍不住了,径直伏在那黑漆板上嚎啕大哭起来。
“卫陵,娘想你……想你想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你出来看看娘吧……啊,你再出来看看娘……就一眼……你再气气娘,我的儿,你出来啊,娘见不到你娘心慌……娘难受……”
“你说你最心疼娘了,……你出来……出来……你再看一眼娘……就一眼……”
“你都不看……你一眼都不看娘……你怎么,怎么舍得让娘这么难受……”
“陵儿……你怎么舍得……”
钟氏边哭边捶着棺材,声泪俱下,无论一旁的丫鬟怎么扶都扶不起来,那场景,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在旁的人都忍不住小声哭起来。
“娘……”
卫限走过去抱着钟氏,将她从地上抱起来,眼睛红红地看着她,“娘,咱让小陵先回到家,好不好?”
回家……对……她的儿子……要回家了……
“你……你引……着……他,要不……要不他找不到家……限儿,你引着他……”
钟氏似想到什么,猛地拉扯住卫限的袖子,即便哭得抽抽搭搭地说不出话,可她还是固执地拉着卫限,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地红着眼睛交代他。
“你引着他……”
卫限点头,唇角蠕动,“好,我引着他,我们……都……引着他。”
“对……对,我们都引着他……我们都引着他……引着他回家……”
钟氏像是被什么魇住了一样,点着来来回回只说这一句。
卫限闭了闭眼,而后像是做了什么意义重大的决定一样缓缓睁开眼睛,喉间动了动,他面无表情吩咐道,“开大门。”
随着缓缓一声嘎吱,大门开了。
卫限看着那盯着铜钉的朱漆大门,又看向身后的黑漆棺材,心底万千酸楚,尽然缩为一句。
小陵,哥哥,带你回家……
卫陵轻轻牵起载着卫陵的那辆车,徐徐迈入侯府正门。
而后,又是缓缓一声嘎吱,大门慢慢阖上了。
百姓虽然对这卫陵这吃穿从来不用愁的二世祖不怎么看得上眼,甚至隐隐还有些酸,可人死如灯灭,加之卫陵又是战死沙场,英年早逝,所以一听闻武安侯府这桩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事,皆是扼腕叹息……
这卫家,可真是可怜……
不过好在,这卫家还有个文韬武略的卫大公子……也不算后继无人……
说起这卫大公子的文韬武略,可是打肿了一众人的脸。
早些年卫大公子刻意瞒着,呈现给世人的是一个屡试不第却又固执酸儒的笨拙书生形象。
众人都隐隐觉得这卫大公子愚笨,不甚精明。虽说当面没人敢这么说,可背地里,有不少人偷偷嘲笑这卫大公子,笑他不自量力,笑他不知变通。
可如今借着卫陵一事,众人才发现,这卫大公子,竟是太傅齐彦暗地里的左右手,文治武功比之太傅竟也不相上下,一时之间,众人都不太敢直视卫限了。
第七十八章()
瑜儿抱着咿咿呀呀的琅儿,艰难地挖着土坑。
一刻钟过去了……两刻钟过去了……
将将一个时辰过去了……
瑜儿挖得手指甲隐隐泛着血迹,可她却像是无所察觉一样,机械地重复着挖土的动作。
坑的一旁躺着何大娘,她嘴唇泛白,额角肿起,已经死了近一个时辰了。
坑就是为何大娘挖的。
在这兵荒马『乱』的『乱』世之中,瑜儿一直都不觉得自己会长命百岁,逃离堰城的时候,她就预想过,她预想过哑巴死的场景,预想过何大娘死的场景,她甚至预想过自己和琅儿死的场景。
死到南疆人的铁蹄下,死到土匪山贼的刀枪『乱』剑下,甚至可能死到深山野林的虎狼野兽爪下。
可她从未想过,致何大娘于死地的,会是一直和自己一起逃难的袁嫂子!
袁嫂子她——
瑜儿都不敢置信,袁嫂子只为抢一口干粮,一口干粮……
竟然明明看见了对面的那棵树,还是下那么大力推何大娘……
这世道,连人心都这样难测……
瑜儿看着安静躺在一旁的何大娘,轻轻拍了拍怀里的琅儿。
“琅儿,你乖乖的,让娘送阿『奶』最后一程……”瑜儿看着怀里孩子那不知像谁的弯弯澄澈桃花眼,勉强牵了牵嘴角,将他放在一旁的树下。
“听话啊,琅儿~”
而后,瑜儿扭头费力地将何大娘埋进去,又将土一点一点地填进去,填成一个不高的土包。
跪在那里,瑜儿目『露』哀戚。
“大娘,请恕不孝女瑜儿不能让您风光大葬,”
她跪地上磕了三个响头,缓缓直起身子,
“恕……不孝女瑜儿不能将您和哑巴葬在一处。”
言罢,她又弯下身子砰砰砰磕了三下,
“娘,您……走好……”
“啊……凉……凉……”
琅儿九个月大,还不会走,可却咿咿呀呀能说一些听不懂的话,偶尔,也会喊一两声凉凉……来来(『奶』『奶』)……
瑜儿闻声,转头看了看『迷』茫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