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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玉听几个小丫头都发起了感叹,竟露出了不满二姑娘的意思,便轻斥了一声:“好了!别净说别人的事情了,好好伺候姑娘沐浴歇息罢!玛瑙今日带着桃花上夜,快去准备罢。”
沐浴洗漱后,李筠靠在床头看书,看了许久,忽地有些冷,便轻声道:“玛瑙给我拿件衣服来罢。”
玛瑙拿了衣服来,却是一副不忍的表情。
李筠见了,由着玛瑙替自己披衣服,奇道:“怎么了?”
“姑娘,月儿在外面,一直跪到现在还没起来呢!”玛瑙叹了一声,“水也没喝一口,饭也没吃一口,先是跪在滚热的石板上,这会露水又打在身上,可不要生病了!”
“你觉得月儿可怜?”李筠见玛瑙感慨,问道。
“是啊!奴婢听说,月儿以前常常劝着柳姨娘,如今又常常劝着二姑娘,就是傍晚姑娘您回来时,二姑娘发脾气,也是月儿一直在劝呢!”玛瑙自己伺候的主子宽和,便有些可怜别人。
“月儿是没能好好劝诫主子,才被罗妈妈罚的。”李筠见这丫头竟将心偏到那头去了,赶紧往回拉,“她的错不是没劝,而是话说得不好。好了,不必再说了,咱们歇了罢。”
玛瑙才想替月儿向李筠求求情,李筠却放下书歇了,玛瑙只能作罢。
桃花见玛瑙还想再求,忙把她拉到一边,悄声劝道:“姐姐,不要为难姑娘了,今日是罗妈妈罚了月儿,咱们姑娘如何好出头呢!”
玛瑙听了,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想起顾妈妈说,以前月儿常常劝着柳姨娘孝顺夫人,前一段日子还帮了姑娘,自己又深受夫人大恩,不免也有些想帮帮月儿的意思。
桃花见状,把玛瑙拉得更远了,压低声音道:“姐姐,你瞧姑娘躺下就睡,便是不想接你的话了,不可再为了一个月儿,使姑娘在老太太面前失了欢心。”玛瑙听了,只好点点头作罢了。
李筠面朝床里,其实还没睡着,这时听见桃花劝说玛瑙,心道玛瑙到底还是年轻心软,又不像绿果桃花读过书能明理,这傻丫头,还当月儿真是好人呢,就听月儿劝李霜兰的那几句话,便知道她是成心叫李霜兰发怒,只是没想到惊动了罗妈妈,反倒自己吃亏。
次日一早,碧玉带着小丫头们一进来,玛瑙便急忙忙地问:“月儿可回去了?”
碧玉倒有些奇怪,深深地看了一眼玛瑙,才说道:“回去了,听说是午夜时候晕倒了,叫抬回去的。”玛瑙听了,不由得心中替月儿可怜,不过听说已回去了,那便自有她主子操心,于是告了个退,回去歇着了。
李虹受了赏赐,连孙先生的课上也不好意思走神,虽然不能聚精会神,可是好歹也能安安静静地多听几句了。
这倒把孙先生惊了一惊,破天荒地走到下头来多看了几眼,瞧这七姑娘是真在听课呢,还是又像以前那样用纸剪了对眼睛贴在额上,然后撑着脑袋打着呼噜睡觉。自己眼花瞧不出,在堂里找了许久,最后还是五姑娘憋不住笑了,自己才发现是七姑娘在睡觉。
没想到七姑娘竟真在听课!孙先生讲到一半,忍不住又看了几眼,竟还在做笔记!虽然那笔记做得令人不忍直视,但七姑娘总算是走上正途了!
孙先生老怀甚慰,满意地回到自己的案前,心里却盘算着,顽石开花,自己好向李五老爷请功了,想必骗李五老爷两坛好酒定不成问题。这么想着,便不由得高兴得赞了两句:“七姑娘今日听课很认真!很好!很好!”
李芙和李霜兰一听,鼻子都气歪了,散学后又躲在一起耳语了许久,依着李筠看,八成又在议论李虹的不是了。
懒得在饭桌上看李霜兰的黑脸,李筠便向高氏禀告了一声,去了菁院。
自从去胡府遇见皇族之后,高氏像是忽然开了窍,恨不能李筠多学些奇技,只恨李筠去菁院去得少,这时听见,大手一挥:“去吧,好好和虹儿说说话!”
随着李虹得了许多赞扬,又被连氏赏赐,李芙和李霜兰的情绪可说是灰败无比。李筠原以为下午必要看见两张阴沉沉的脸,没想到李芙脸上只是若无其事,李霜兰却是不愿与自己对视,心道毕竟李芙大些,如今竟已经像没事人一样了,李霜兰大约还是心里有气,才不愿意看见自己。
下午练的依然是那曲破阵曲,肖先生又演奏了一遍,命各人练习。
李虹如今倒不怎么害怕练琴,听见练习,便抬手练了起来。
“哎哟!”李虹忽然一缩手,竟猛地站起身来。
“怎么了?”肖先生脸色微微一沉,这孩子才被赞了几天,竟这么沉不住气了。
“先生,我的手被琴弦割了!”李虹举起手。
李筠见李虹右手中指上一道淡淡的白痕,瞧着不很起眼,不一会儿,竟渗出了大颗大颗的血珠子,这才知道割得并不浅,心中一急,也忘了肖先生的规矩,忽地站起身,掏出帕子替李虹包扎起来。
第49章 揭破秘密()
肖先生倒没来挑规矩,见李虹手指割破,赶紧上来查看。
“怎么好端端的,竟把手割破了?”肖先生见李虹手指上滴了一大颗血珠,竟有些害怕。说到底,她不过是个文文弱弱的女先生,生平见得最可怕的事情,不过就是争执吵嘴,还没见过这样流血的场面。
李筠心中也奇,弹了这么久的琴,一向都好好的,怎么偏偏今日割了手?
这么想着,李筠便去看那琴弦,却看出了一丝端倪,还不敢肯定,便喊道:“先生,您瞧这琴弦!”
肖先生一瞥,便知道琴弦被换过了。可是自己还没去吩咐,怎么会有人来换琴弦?
李筠猜到这事与李芙和李霜兰有脱不开的关系,这时便留心去看两人的神色,却见李芙脸上是淡淡的嘲讽,李霜兰却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两人都不像是主谋。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李虹是朱氏唯一的女儿,是李信唯一的嫡女,出了这样大的事情,自然要派人去知会。
片刻之后,朱氏急匆匆地来了,上楼后还持得住,并没心急火燎地去查看李虹的手,而是先与肖先生见了个礼。
人家女儿跟着自己学琴,好好的竟割了手,肖先生如何好意思领受朱氏的礼,这时见朱氏以礼相待,更羞愧了,一张白皙的脸蛋上,少有地带了浓浓的怒意,对几个学生道:“今日水落石出之前,谁也不得出这馆门半步!”
查家姑娘性子柔和,又比李家略低一些,听了这话,倒没什么异议,可是邵家姑娘却不满了:“肖先生,李七姑娘弹琴割了手,您竟要拘禁我们?那改日六姑娘又落了水,八姑娘折了手什么的,也要怪在我们头上?”
这时听邵姑娘出言不逊,还提起了李筠落水的事情,李虹先按捺不住了:“邵姑娘,说话不要如此尖利!”
李筠怕李虹日后吃亏,赶紧拉住她,摇摇头,朱氏见了,淡淡道:“邵姑娘,这里有先生做主,不会叫你吃了亏的!你一个小女孩子家,凭着大人做主就是了!”
这话说得有分量,邵姑娘虽然不甘,却慢慢坐回座位,不再说话了。
不一会,李信也来了,身后带着管家和两个婆子,还押了个低垂着头的丫头。
一上楼来,李信便与肖先生见了礼,随后又和蔼地说:“今日惊了二位姑娘,改日我亲自去向府上赔礼,这里没有二位姑娘的事了,我派人送二位姑娘回府。”
见李信以长辈之尊,对自己二人如此礼遇,邵查二位姑娘也不好摆脸色,恭敬地应了个“是”。
李信又爽朗地笑了笑:“二位侄女,回去可不要把我家丫头的笨事告诉别人,省得丢脸,也别把信叔我说得像阎罗那样凶狠啊!”
邵查二人听了,知道是李信嘱咐自己二人回去不必多话,最好不要提起才好,对视一眼,也应了个“是”。
待婆子将两位姑娘送走后,李信的脸上的笑意忽地隐去,上前看了看李虹包扎好的手指,又转过身来,一双寒电般的利眼,在李芙和李霜兰脸上转来转去。
李霜兰心中无事,又与这位五叔不熟悉,便只淡淡地垂下眼光。
李芙见了自己父亲的眼神,心中却猛地打了个突:自己对这件事,是知情的!父亲以前出身行伍,这点小事,恐怕瞒不过父亲!
李信不紧不慢地坐下,打了个手势示意众人都坐,缓缓开了口,却先不说琴课的事情:“虹儿这两日得了许多赞,我是知道的。为父的心里很高兴,我以为,都是姊妹,你们其他人也该替她高兴才是。”
“自然了,六侄女定是替她高兴的。”李信顿了顿,说道,“可是我知道,有的人,因妒生恨,又仗着一向在老太太和我跟前有几分脸面,想着太太也不便管她,便无风起浪!”说着,猛地一拍身边的高脚几,“李芙,还不跪下!”
听到这一声断喝,李芙吓得腿脚都软了,直接从凳子上滑到了地面。
“我把邵家和查家的姑娘打发走,一是为了遮住家中的丑事,二是为了给你在平日的姐妹中,留几分颜面。”李信脸上不禁露出几分嫌弃。
“父亲容禀!”李芙见自己父亲脸上露出了厌恶的神情,生怕自己失了欢心,“这事我虽然知情,可是真的与我无关呀!”
李信听了,面上毫无波澜,口气却放轻了些:“哦?那你说说,你怎么个知情,又是怎么个与你无关?”
“我我”李芙结巴了两句,却偷眼去瞧李霜兰。
李霜兰正在心情复杂地看戏,心道自己和嫡姐虽然也争吵,也曾经互相使过小诡计,却到底没像这李芙似的,竟要人家流血!那可是她亲妹妹呀!不妨李芙却忽然来看自己,顿时吓得站了起来:“芙姐姐,你看我做什么!是你做的,便认个错罢!”
李芙听李霜兰迫不及待地叫自己认错,心里冷笑一声,暗道歇会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