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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低。真放霍铭衍自己一个人,单宁实在不放心。他踟蹰着说:“我下午下了班也没事,到时候跟你去看一看。”
霍铭衍说:“好。”他抿了抿唇,又补了一句,“你收拾一下,也搬过去。”
如果他们还是恋爱关系,单宁听到霍铭衍这么说肯定一蹦三尺高,高兴得不得了。现在不一样,单宁听了这话后更踟蹰了:“这个”
“我晚上睡不好。”霍铭衍看着单宁,“一直在做噩梦。有时也不知道是噩梦还是现实。”
单宁又想到昨晚那只海瞎子。要是青绳链子真出了问题,霍铭衍恐怕会看到更可怕的东西。所以变成猫以后他可以和霍铭衍一样看到那些鬼怪、可以和其他猫交流?单宁答应下来:“行,你给我发个地址,下班后我收拾点东西过去。”
真搬过去是不成的,这出租屋还得留着,总不能真厚着脸皮把霍铭衍的房子当自己家——何况下个月他弟弟得过来住几天,老爹和继母还会来一趟。
单宁在心里盘算完了,一抬头,却见霍铭衍正坐在床上看着自己。
霍铭衍的眼神专注又幽邃,直直地往单宁心里最软和的地方戳,单宁的小心脏很没出息地颤了颤,觉得自己只要待在看得见霍铭衍的地方就永远都逃不出霍铭衍的掌心。他想把霍铭衍抵在床上胡乱地亲,也想什么都不做、安安静静地陪霍铭衍躺在床上。
毕业那一年他慌不择路想逃避的,可能不是联邦元帅的威名、不是霍铭衍的冷淡或怒火,而是自己这颗管不住的心。
单宁留着两颗扣子没扣上,整个人扑了上…床,跨坐到霍铭衍身上警告:“再看,再看,你再看我就把你吃掉。”
霍铭衍面无表情地把单宁拎开,离开床去洗脸刷牙。
单宁打开冰箱,拿出罐牛奶,拉开拉环咕噜咕噜地喝。霍铭衍从房间出来,单宁已经把牛奶都喝完了,从冰箱里取出另一罐牛奶扔给霍铭衍。
霍铭衍稳稳地接住那罐牛奶,看向单宁带着白色奶渍的唇角,目光一顿,提醒道:“擦擦嘴巴。”
单宁扯了张纸巾胡乱地擦了擦,说:“我先出门了。你刚调过来,事情应该很多,女尸的事儿你别管了,我去打听打听就好。也不是多隐秘的事,昨晚老孔还和我吹了半天。”
霍铭衍点头。
单宁早习惯了霍铭衍这不冷不热的态度,瞧见霍铭衍面无表情的脸庞又有点心痒痒,走到霍铭衍身边用力往他脸颊上啄了一口,抓起一旁的手机拔腿就跑。
霍铭衍:“”
霍铭衍看着砰地被关上的房门,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单宁唇上的温度。他眉头舒缓开,眼角和唇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丝鲜少在他脸上出现的笑意。他本就长得好看,笑起来更是让人移不开眼。可惜那笑意一闪而逝,很快又从他脸上消失,再也找不着半点痕迹。
霍铭衍轻轻抚上左腕戴着的青绳链,把上面的长生莲一一数了过去。等数完六十四朵长生莲,他的心情也平复过来,变得和平时一样平静无澜。
霍铭衍吃过早餐,出门到监察处上班。他父亲给他派了人过来,其中两个是前途无量的高材生,负责帮他处理各种事务,哪怕只是其中一个,放在西城区这种小地方也是大材小用,何况还是两个一起下派——基本没有霍铭衍需要操心的事。对于他那个父亲来说,他最好什么都不做、哪里都不去,只要明面上有份工作让霍家面子上过得去就可以了。
他父亲不喜欢他。
他父亲不喜欢只会招来麻烦、需要处处保护的废物。
更何况母亲为了生下他伤了身体,没几年就去世了——自那以后他就被祖父接到身边养着。因为他父亲不想见到他。
他从来都不被喜欢、不被期待。
他也从来没喜欢过谁,没有对谁有过期待。
整个世界好像都和他没什么关系。
直到那个阳光明媚的早上,少年用广播向所有人宣告:“我喜欢他,我特别特别喜欢他。”
霍铭衍拿起笔,默不作声地在经过筛选的文件上签上名字。
*
单宁叼着包子到了单位,其他人都在打哈欠。他踹了没精打采的老成一脚,说:“你们昨晚除了撸串还撸了啥,一个两个看起来都像纵欲过度。”
“没干啥,就是睡晚了,还不是你掏钱掏得太痛快,我们觉着不喝完太浪费了,干脆喝到大半夜。”老成说。
单宁没忍住,又往老成那边踹了一脚:“得了,我给钱请客还成了我的错。”他去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完,让老成打起精神盯着点,看看接线员那边有没有收到举报,自己出门去巡逻,顺便瞅瞅能不能碰上对面单位的老孔。
老孔名叫孔利民,爱好吹牛逼,昨晚和他说起女尸案子进展的就是他了。单宁绕了一圈,没碰着乱摆乱放的摊位,倒是逮着了两个认识孔利民的巡警。一问才知道孔利民刚才接到任务了,不是什么大案,是两个熊孩子想捅马蜂窝没捅成,反而被马蜂蜇得肿成了猪头,还口吐白沫,吓得周围人赶紧报了警。
单宁问清地方找了过去,孔利民正在和熊孩子家长说话。孔利民平时多能说的一个人啊,愣是被人戳着鼻子骂,连说话的空儿都找不着。
那熊孩子的家长腰儿圆、膀儿粗,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脸盘上的肉也激动得直抖:“你们现在不弄掉它,这玩意儿再蜇怎么办!我孩子脸还肿着,你们连个马蜂窝都不帮忙清,要你们有什么用!我们每个月都交钱纳税呢!净养你们这些没用的废物!”
单宁脚步一顿,抬眼看向那骂得唾沫横飞的熊孩子家长。孩子出事了大家都不想,可也不能这样骂人吧?谁不是爹生娘养的!
单宁长得俊,搁人堆里一眼就能认出来。那熊孩子家长骂得正起劲,乍然对上单宁的目光,嘴巴竟卡壳了。她瞧见单宁身上的制服,很快回过神来:“你瞅啥?真有本事就赶紧把那马蜂窝给弄了,没本事别说话!”
单宁说:“弄个马蜂窝有什么难的,我最拿手了。这是你家房子吗?”
“当然,连着三栋都是我的!”女人一脸得色。
“那成,我给你弄。”单宁笑眯眯地问孔利民,“家伙都带来了吧?”
孔利民看向单宁。
单宁笑容不改。
孔利民把东西都拿出来。
单宁利落地穿上防护服,带着套袋爬到那马蜂窝边上,敞开袋口把那马蜂窝往里一套,封得严严实实,还帮忙把上头的痕迹给清了清,老旧的外墙被弄得雪白雪白的,看起来不要太干净。
单宁拎着那袋子,脸上挂着笑,礼貌地说道:“行了,清干净了,您快去看看您的孩子吧。”
那熊孩子家长嘟囔了两句“早这样不就成了吗”之类的话,满意地去看自己的孩子。单宁拍了拍孔利民的肩膀:“走吧走吧,任务完成了。”
看热闹的人也散了。
走出一段路,孔利民叹了口气:“这会儿马蜂都出去了,弄走的是空蜂窝,傍晚回来找不着蜂窝它们会报复蜇人的。”这种居民区内的马蜂窝最好是晚上来把它弄走,连着马蜂一锅端。
单宁依然笑眯眯:“这不是她求我弄的吗?反正又不是你干的,你担心什么。至于我的话,我这是热心相助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什么的,说的显然就是我这种古道热肠的人。”
孔利民被骂了半天,心里其实也憋着口气,顿时也不再多说。他问道:“你平时一般不到这边转悠,找我有事儿?”
单宁正与监察处的人说笑,霍铭衍就出来了。一见霍铭衍走过来,刚才还和单宁侃大山的人顿时作鸟兽散。霍铭衍早习惯了单宁过来找他回家,也跨上一辆自行车,和单宁一块骑车回福寿里。
单宁勤勤恳恳地喂养完霍铭衍,小心翼翼地提出想出去溜达。他已经安安分分睡了好些天好觉,连杀妻骗保的案子都已经破了,再不出去活动活动他骨头都快生锈了!
单宁卖力游说:“这青绳链子这么玄乎,我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铭衍看了他一眼,开口说:“那你过来。”
单宁高高兴兴地凑过去,抓住了霍铭衍的手,让两个玉八卦紧紧地挨在一起。他整个人坐到霍铭衍身上,亲上霍铭衍漂亮的唇。
霍铭衍的嘴唇偏薄,有点凉,但很柔软,气息也是热的。单宁想要好好尝尝它的滋味,却蓦然变成了一只黑不溜秋的猫儿,不得不伸出爪子扒拉着霍铭衍的衣襟,不让自己直直地往下掉。
霍铭衍抬手托住猫儿的屁股,将单宁抱在怀里。他本来想约法三章,给单宁定个门禁,不许单宁太晚回来,不许单宁去危险的地方,不许单宁再像那天晚上一样跑去挠别人的脸。话到嘴边,霍铭衍又及时咽了回去,只说了四个字:“早去早回。”
单宁仰头看了看霍铭衍,爪子又攀到霍铭衍肩膀上,先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霍铭衍,又去舔霍铭衍的脖子和耳根。猫的舌头有点红,上面有小小的刺,舔到人的皮肤上有种奇异的粗糙感。
霍铭衍面无表情地把单宁拎下来。
单宁用脑袋在霍铭衍胸口蹭来蹭去蹭了半天,蹭到霍铭衍忍无可忍想把它扔走,才机灵地跳下地跑了。
霍铭衍看了看面前被单宁弄乱的书,把它放到一边,披着衣服站到窗边往下看。一道黑影从门口蹿了出去,跑到大门前绕了两圈,干脆利落地跳上围墙,沿着围墙跑出一段路才跳到墙外,消失在夜色里头。
霍铭衍在窗边站了一会儿,正要接着看书,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看到上面的名字,霍铭衍按下接通键。
“小衍啊,在海湾那边习惯吗?”那边是他祖父霍老爷子,声音洪亮如钟,十分健朗,隔着电话仿佛都能看到他精神奕奕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