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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筱失笑,周遭有人起哄,“姑娘,上去呗!看他对你多好!”
“就是!这市场蛮大的,一圈逛下来,估计你脚都会疼!”
季筱被说得更加不好意思,尴尴尬尬地上了手推车,坐在里面。
周遭气氛热闹,大家也只是相视一笑就散了。
景墨弦却煞有介事地推着她一路逛过去。
对联,红灯笼,还有小盆栽什么的,只要他看上的,还有季筱多看了几眼的,都被景墨弦拿下来丢在车子里。
一圈下来,收获颇丰。
景墨弦掏出钱夹付款,然后又推着她走到停车场。
季筱从购物车里出来,看着他打开后尾箱,把东西一件一件地放进去,“你买这么多,景宅知道吗?”
景墨弦的手一顿,“这是买来布置我们现在住的地方的。”
季筱一愣。
不知是因为他的那句我们,还是因为夜晚微寒的风,她有些失了神
两个人一路无话地回去,陈姐已经把晚餐做好放在了桌子上,“景先生,季小姐,新年快乐!”
景墨弦拿出一个红包递到她手里,“过完年再来。”
“谢谢景先生!”陈姐眉开眼笑地走了,留下他们两个人在房间里。
景墨弦脱下大衣挂在门口,抬手松了松自己的袖扣,见季筱还站在外面发呆,“怎么不进来?”
“啊,哦!”
季筱换了拖鞋进屋,两个人吃完饭,她坐在沙发上,抱着靠枕看着他把买回来的那些东西一一挂号,把春联和贴在了门外。
整个屋子里顿时鲜亮起来,很喜庆。
最后他反手,从纸箱的最下面拿出了一对娃娃,递到她面前。
季筱一愣,“这是什么?”
“娃娃。刚在市场买的,我买它们的时候,你在开小差。”
是一堆毛绒娃娃,一个粉蓝色,一个粉红色,嘴里都还喊着奶嘴,看模样真的是很可爱。
季筱:“我知道这是娃娃,为什么买这个?”
她现在早就过了玩这个的年纪了好吗?
景墨弦扫了她一眼,摁了一下娃娃的肚脐眼
奶声奶气的声音传出来,开始讲故事了。
“胎教机。”
季筱:“”
原来是买给宝宝的。
她看着那两个娃娃精致可爱的眉眼,心里却划过一抹淡淡的失落。
不多,如水过无痕,待她回过神来,那情绪已经悄无踪迹。
把那两个娃娃拿过来放在沙发上,她用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娃娃的鼻子,脑中蓦地就窜出景墨璃的那句话
他说,景墨弦很在意这个孩子,非常,非常地在意。
看来,是真的
“后天回景家过年,吃团圆饭。”他淡淡出声,打断她的思绪。
季筱一愣,“啊?”
“怎么了?”
“我已经买好动车票了,明天面试结束之后,我就要回市和爷爷奶奶一起过年。”
话音一落,她明显感觉周遭的气氛有些凝固。
景墨弦立在原地,眸瞳幽幽如渊,就这么一瞬不转地看着她。
季筱被看得十分不自在,下意识地往后又靠了靠,“很早就决定了。还有姜雨和她的孩子,和我一起回去。”
“很早,有多早?”他的声音有些沉。
“好些天了。票不好买,得提前的。”
景墨弦薄唇一绷,面色显然不太好看,“姜雨也知道?”
“是。”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样,但是他明显地看起来,不高兴了。
“春运期间,火车上人非常多,你知不知道?”
他每多说一个字,声音就更沉一分。
到最后,气氛陡然降至冰点。
那目光里含了怒,根本毫无掩饰。
季筱错愕了良久,才找回自己的神思,“动车而已,不会超载的,放心”
放心两个字还没说完,景墨弦已经倏地起身,待季筱回过神来,她已经被他完全扣住,笼在沙发的角落里。
黑翳如山压在头顶,让她不自在地又往后仰头,“景墨弦,你干嘛?”
他如山屹立,冷冷地看着她,“你没问题,孩子也没问题么?”
话语如冰,寸寸寒凉,季筱咬了咬唇,忽略掉心里的那股子不舒服,尽量平静地迎上他的双眸,“他还小”
“还小?”景墨弦冷冷一笑,抬手,倏地捏住她的下颌。
他力道很大,捏得她有些疼。
“你是不是忘记了之前的教训,季筱?!一而再,再而三的,要让你自己危险,也要让孩子危险吗?!”
他指尖有淡淡的烟草味,慢慢窜入她的鼻腔,季筱胃部一阵反胃,眉心紧拧,“我说过没问题的!陆苏尧已经进监狱了,你管好你自己的小姨,就不会有人来找我和孩子的麻烦!”
她音量陡然加大,似是低吼。
景墨弦眉心一跳,越发地不悦,手倏地一松,新鲜的空气瞬间涌入,季筱松了一口气。
可
还没来得及再呼吸一次,景墨弦已经蓦然逼近
这一次,他的鼻尖几乎碰到了她的脸
灯光之下,那眸中全是危险的暗芒,“如果孩子有事,你赔得起吗?”
话一落,季筱陡然一惊。
听他这话的意思,好像她不在乎孩子一样?!
心里无名窜出一股火气,她抬手将他狠狠一推,见他纹丝不动,她干脆低头,往前一缩,整个人从他的臂弯下钻了出来,“景墨弦,够了!我是孩子的亲妈!不需要你来操心,也不需要你来警告我要怎么保住孩子!回去过年是我的自由,景宅我不会去!”
景家的人,除了外婆之外,估计也没有人喜欢她。
她又何必去自讨没趣?
再说,孩子是孩子,她是她!
她可不归他管!上吐杂扛。
他如此在意这个孩子,在意到几乎已经是病态!
除去这段时间几乎和她的形影不离之外,她也知道,他找了好多保镖在暗中看着她。
是怕她跑掉吗?
呵
以他景家的财力物力人力,想要留住她,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她不是不愿意深想,而是不敢深想
比如为什么那么巧,他会在自己醉酒之后出现在酒吧?
比如为什么那么巧,她就那么一夜,就怀孕了?
比如为什么那么巧,他也是陆苏尧的大哥?!
她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巧合罢了。
可世界上,又怎么会有那么多巧合的事?
但,她也想不明白他要的是什么自己一介孤女,一无所有,连设计都不算是最拔尖的。
而这个孩子,他却如此地势在必得
两个人原本永远不会有交集,隔得天差地别的人,怎么会发生这种种的事?
她不明白,也不想去明白。
唯一能做的,就是坚持不要和他发生太多,太多的交集。
因为这个男人,仍然让觉得危险,致命的,真真切切的危险。
没有理由,没有原因,只是女人的直觉
景墨弦没有出声,只是站在原地,极冷,极冷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甩上大门离开。
季筱愣在原地,听着那砰地一声关门,胸口微微一颤
第二天有面试,几个被沈致远推荐的人都到了公司。
专家们也从国外赶来,对他们几个人进行逐一考核。
到最后考完,已经是下午时间。
季筱和姜雨并肩从景氏里出来,天空中已经飘起了零星小雨。
“我去接孩子,然后我们火车站汇合。”姜雨说。
“一起吧,我东西已经收拾好了,行李箱在车里。”
“也好。”
两个人上车,接完孩子直奔火车站,时间刚刚好。
春运时间,火车上也并不太拥挤,反正只有几个小时的车程,季筱和姜雨说说话,也就到了。
阿丽把她送上车之后,折身给景墨弦打了一个电话,“景先生,季小姐回老家过年去了。”
“知道了。”
景墨弦挑眉,淡淡地把手机扔回面前的茶几上,抽出一根烟,点燃夹在指尖。
“二哥,怎么心不在焉?好好打牌,不然我还以为你在给我们发压岁钱呢!”叶嘉楠晃了晃头,“季筱回老家过年了?”
景墨弦长指一顿,面色已然不豫。
对面的楚燕回失笑,甩出一张牌,“嘉楠,你还说?哪壶不开提哪壶!”
“闭嘴。”
景墨弦淡淡出声,丢出一张牌。
“胡了!”许睿之把牌一推,“敢情今天景地主是来送房子给我们过年的!这买卖划算!”
景墨弦扫了两个发小一眼,“再多话,房子就收回来。”
“好好好,不说,不说,”楚燕回失笑,把牌推进麻将机里,“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季小姐,难道这么久了,还没把你认出来么?”
景墨弦把烟头扔进烟灰缸里,冷淡清幽地扫了他一眼,“需要我把你的嘴缝上吗?”
“不不不,我错了,错了,咱继续,继续啊!”楚燕回痞痞一笑,“来,我继续劫富济贫咯!”
季家镇在市东北部,小镇在山坳里,两边都是巍峨的山,中间一条河流如白练滑过。
小镇民风尚算淳朴,比起大城市来,年味更浓一些。
姜雨的孩子叫小奶包,是个女儿,今年刚满五岁,人小鬼大得很,刚一到镇上就和周围的孩子们打成了一片,小嘴甜甜地姐姐哥哥叫个不停。
季家二老见到季筱和姜雨,自然是高兴的,季奶奶忙着又煮汤圆又做酒酿。
季筱跟着她一起在厨房里,坐着小木凳,往灶台里面添柴火。
“汤圆汤圆,团团圆圆”
蒸蔚的白气里,季奶奶把汤圆捞出锅,“团圆咯”
季筱眼圈微微热了热,有些红了。
团圆
这两个词,每年都在说,可是每年,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