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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出于礼节，我还是微笑着向他打招呼：“十四，难得见你来，怎么在外面站着，也不进去坐坐？”
“我毕竟是客人，哪好随便进去。”十四阿哥笑笑，跟在我身后走进屋子。
哎，我在心里暗道，看来十三阿哥、十二阿哥，还有九阿哥十阿哥，真是完全不把自己当客人啊。每次我回来，都能看见十三阿哥在翻我的书，其他几人也都是又吃又喝的，简直就是回了自己家。
我脱了披风，问他：“你要喝什么茶？要什么茶点？”
“什么也不用，你用不着这么客气。”十四阿哥似是苦笑了一下，我怔了怔，却还是抓了一把瓜子，放在小碟里端过去。
“你不要，我还要吃呢。”我在他对面坐下。长时间不走动，我们的确不太熟络了，不过，既然好不容易见一面，气氛还是不要太压抑了。
“我待不了多久。”十四阿哥好像知道我的用意，也帮我化解刚刚出现的尴尬，“你就这么干吃瓜子？就算懒得泡茶，也该拿杯水吧？”
“既然如此，那你帮我泡茶去吧。”我眯了眯眼，“茶叶在柜子里，杯子在桌上。”
十四阿哥有些无奈地看了看我，竟然没有拒绝，起身去找茶叶。我看着他的背影，问他：“哎，你今天来找我，是干什么的？”
十四阿哥的手顿了顿，然后他背对着我埋怨：“我看你是越来越不想见我了，送我贺礼，还要托九哥。没办法，我只好亲自过来找你道个谢了。”
“没有不想见你，就是大老远的，我才懒得亲自过去。”我撇了撇嘴。
“你送我一套墨，有什么说法不成？”他泡好了茶，端着走过来。
墨？原来九阿哥选了这么个贺礼，不过倒也合适。我笑了：“还能有什么说法？你就要出征了，成天待在军队里，你是大将军，跟那些只会打打杀杀的人不同，别忘了有空读读书。”
“你事情管得还挺宽。”十四阿哥轻笑了一声，“行，我走的时候带着一捆书去。”
“我不过是随便一送，花的也不是自己的银子。就为了这点事，你还亲自来一趟，我看大将军也没有多忙嘛。”我打趣道。
然而，十四阿哥怔了一下，脸上的神色忽然就变得凝重。我心里暗叫不好，我是不是又说错了话？我正想说些别的什么蒙混过去，他就开口了：“小若，也不仅仅是为了这件事。”
“啊？”我下意识地反问，但与此同时，心里却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十四阿哥的眼神慢慢变了，他勾起嘴角，带着几分桀骜不驯，又带着几分胜利者的笑容，对我说：“你还记得我原来说过的话吗？我会变强的，现在我已经做到了。但是，可能还不够，我还会变得更强。”
“你想这些有用吗？既然做了将军，就该好好打仗。”我皱着眉头。他是做到了，大将军王，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然而那又如何？
最后这片江山，不还是四阿哥的吗？
“小若。”十四阿哥顿了顿，忽然目光炯炯地看着我，“如果如果我最后真的做到了，你会愿意跟我走，嫁给我吗？只要你愿意，夕雅如今的位子，也会是你的，好吗？”
我震惊了，彻彻底底地震惊了。不仅仅是为他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更是因为，这都过了多少年，我们也早已经没有什么来往，他居然还想着要娶我？甚至，竟然许我皇后的位置？
但是难道他不知道吗？我在意的根本不是什么后位。爱情并非用金银珠宝、权势地位就能够衡量——而他，也并不是最后的皇帝。
我摇了摇头：“十四，你一直都误会我了。从一开始我就说过，我想要的根本不是那些。不管你变得有多强，那也只是证明了你很有本事，跟我没有关系，我也不会答应你。”
“为什么？小若，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答应你，我会给你比九哥给你的东西更多更好的，我会做得比所有人都好，也不会有人再敢欺负你，这样还不够吗？”十四阿哥有些着急。
“十四，你的心意很好，我先说声谢谢。”我叹了口气，我最初说过的话，他都当做耳旁风了吗，“你不明白吗？你给我再多，也都不是我想要的啊。”
十四阿哥沉默了，可他看了我半晌，却还是固执地开口：“小若，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是不要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答应我。”
我忍不住再次叹息，十四阿哥怎么越来越固执？我不禁怀疑，他放不下的到底是我，还是他自己心里的执念？我仍是摇头，试图劝他：“十四，我不会嫁给你。与其强求一个得不到的人，你不如好好惜取眼前人，好好对你的福晋，好好打仗，多立几个功回来。别再想着我的事了。”
“你不用管我，我一定会做到。”十四阿哥却依然顽固不化。
我真是越来越无奈了，觉得完全是鸡同鸭讲，再说也没有意义，就问他：“你什么时候动身？”
十四阿哥一怔：“十二月初的时候。你会来送我吗？”
“那可不好说，这要看皇上的意思了。如果皇上去送你，可能也会叫我跟去吧。”
我们又随意说了几句，天色渐晚，十四阿哥说要去德妃宫里用晚膳，就起身告辞了。我送他出了院子，最后也只嘱咐他好好带兵打仗，不要乱想别的。回来的时候，我看见清婉正站在屋子门口，向着院外的方向发怔。见我看她，她才猛地回过神来，对我行了一礼，就转身回了屋。
清婉这是看见什么了？我回头看了看，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就耸耸肩，也回了自己屋子。
今天十四阿哥可着实吓到了我，他的心思，我竟越来越不能理解。当初认识的时候，也不过是一个聪明活泼的男孩子，大家一起玩，一起闹，过得也很快乐。我已经记不清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可我却无法改变他，也轮不到我去改变他。我依然当他是我的朋友，然而，十几年的想法，恐怕已经在他的心里根深蒂固，不是我三言两语，就能够撼动的。
以后十四阿哥又会怎么样，我也无从得知。他就要走了，路途遥远，战事紧张，不知几年才能回来一次。可能直到雍正登基，我们究竟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也不能肯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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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十四阿哥就率兵启程了。
我还是去看了，但只是远远地，看着十四阿哥出了，向着皇宫叩首行礼，肃队出行。此去无期，下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又会是怎样的场景？
再然后，康熙便动身前往谒陵。这一行人里又没有与我相熟的阿哥，十二阿哥这家伙，长年累月地避嫌，我也不能总去跟他聊天。看来这一路上，还是只能靠着给十三阿哥写信解闷了。
然而，离京不久，四阿哥却主动来了我的屋子做客。
第八十五章古来青史谁不见，今见功名胜古人（二）（）
我一边倒水沏茶，一边偷眼打量他。先是十四阿哥，这回又是四阿哥，这哥俩倒是心齐，就连出人意料地做不速之客，也要赶在相近的日子里。十四阿哥是来为我的贺礼道谢的，可这四阿哥，又是在动什么“别的心思”？
给他上了茶，我坐在了他对面。他看了我一眼，然后便移开了目光，眉宇微结，不知在做着什么激烈的思想运动。
屋子里一片静默。最后还是我先沉不住气了：“四阿哥，你还是说句话吧。你来找我，肯定是有事想说吧？”
我可不跟他比耐力，再等下去他就入定了。
“我没什么事，只是过来坐坐。”四阿哥语气平静，可能是觉得我不信，他又加了一句，“问问你的近况如何。”
真是的，难道他这么说，我就能相信了？他是来问我的近况，还是来问我康熙的近况，还是另有别的打算啊？我猜不透他的心思，跟这位四爷打交道，实在是累人又累心。
仔细组织了一遍语言，确保没什么差错之后，我才开口：“四阿哥，我最近挺好的。那件事情以后，这一年来，各处都是风平浪静的。皇上身体也挺好，没什么烦心事，我也就没有麻烦事了。”
四阿哥脸色似乎有些古怪，他看了我一眼，又接着喝茶。
我的脑袋上肯定又冒出了问号，难道我会错了意？还是我说了什么不对的话？
我捉摸不透，也只好乖乖闭嘴，以不变应万变。屋子里又沉寂了片刻，这回轮到四阿哥沉不住气了。
他放下茶盏，问我：“小若，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啊？”我又懵了，他这是哪里来的自信？他这样前言不搭后语地问我怎么做，什么怎么做啊？他怎么就认为我一定能听明白？
四阿哥看了看我，叹了口气，又说道：“十四弟如今已做了大将军，他在军事上的才干，不比皇阿玛逊色。有他亲往前线，皇阿玛也能高枕无忧了。”
我眨了眨眼，这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原来是因为十四阿哥。
也是，十四阿哥这些年风光无限，几乎是要什么有什么。四阿哥又摸不准康熙的意思，他一直韬光养晦，可是究竟能有多少把握，只怕也说不好。这回十四阿哥得了兵权，率军远征了，如今他的心里，也一定是忧虑重重的吧。
但是，他为什么要来问我？他在问我康熙的意思吗？
可能是我踌躇了太久，四阿哥又看了看我，令我意外的是，他的语气里，竟流露出了几分绝望：“皇阿玛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只是我唉，小若，我该怎么做？”
我怔住了。我头一次看见四阿哥，那个万年冰霜，气势凌人的四阿哥，也会有如此脆弱的一面。他认为，康熙心里属意的人选，是十四阿哥吗？他觉得，他之前的谋划铺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