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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人都聚在他院子里,看他们闹得欢畅。
“卢姨娘呢?没来是怎么的?喜婆子,你家姨娘呢?”隐娘在院子里四下打量了一眼问道。
“姨娘刚刚闹肚子了,回院子换衣裳去了,一会儿就来。”旁边喜婆子忙答道。
“夫人,”隐娘拿着单子走到温夫人跟前,递过去说道,“少爷姨娘小姐们的都量好了,只差七小姐和卢姨娘了!”
温夫人接过单子瞧了瞧,转头问温老爷道:“老爷,您看是不是把濯冰也叫来量一身?唯独没有她,实在是有些冷落她了,这大过年的,您就发一发恩旨,让她跟咱们一块儿去吧!”
原来一家大小都在这儿了,唯独温濯冰没被叫来。甄氏也替她求过,不过温老爷不许。这会儿听见温夫人在那矫情地替濯冰求情,甄氏真觉得想吐,走过去说道:“多谢大姐好意,濯冰做错了事儿,理应受罚,就让她在她那院子里待着吧!”
“话也不能这么说,”温夫人一脸和煦的笑容说道,“说好是一家子去,那就得一个都不落下,想濯冰在自己院子里反省了这么久,也该知道错了。这大年下的,留她一个人在家里,实在是冷清了。”
“大姐”
“就这样,”坐在塌椅上的温老爷打断了甄氏的话道,“去把她叫来吧!”
甄氏那脸色立马微微变了,不是变得高兴,而是变得有些尴尬,之前她去求老爷,老爷怎么都不答应,可这会儿那女人一开口,老爷就答应了,这不等于当着那女人的面儿给自己唰了一耳光吗?
“娘,”温庭悦见母亲脸色不对了,忙走过去轻轻地碰了她一下笑道,“爹开恩了,您赶紧派人去把濯冰叫来吧!师傅们都还在这儿等着呢!”甄氏回过神来,敷衍地笑了笑,然后派五娘去叫濯冰了。
话说温濯冰已经被禁足在自己院子里半个多月了,闷得她整日地剪衣料剪纸片玩。好容易等到五娘来叫她,她欢喜得不得了,忙打扮得簇新,飞快地跟着五娘去了。
在路上,五娘不停地叮嘱她,交代她该怎么跟温老爷请罪,可她完全心不在焉,一面敷衍地点着头一面盘算着怎么玩。正走着,迎面匆匆来了一个人,她抬头一看,哟呵!这还真是冤家聚头呢!
来人是谁?可不就是云云吗?刚才温夫人听说庭笙爱画些花啬徒案,便想讨了来瞧瞧,挑拣一两样绣在自己的那进香包上,庭笙便让云云回去取了来,可不巧,就跟温濯冰碰上了。
“哼!”温濯冰一见着她,真是什么火都冒了起来。五娘忙握住了她的手腕,对迎面走来的云云招呼道:“上哪儿去呢,云丫头?”
“回屋去取点东西。”云云目光淡淡地瞥了温濯冰一眼,没加理会。
“那行,快去吧!我们先走了!”五娘拽上温濯冰就往前走了,生怕温濯冰摁不住脾气,又跟云云不对付了。温濯冰极不情愿地被拖走了,走远了之后还回头来憎恶地盯了云云背影一眼。云云懒得理她,快步地往玺园走去。
取了庭笙最近几日画的图样出来,云云打算抄近路去温老爷院子里。走过那几棵大芭蕉树所在的小径时,一个茜红色的身影忽然从那芭蕉树后仓皇地跑了出来,云云定睛一看,居然是卢姨娘。
不知道怎么回事,卢氏看上去像是很惊恐,从芭蕉树后跑出来之后,头也没回,一溜烟地往小径的另一头跑去了,所以压根儿没看见云云在背后。
云云看她跑远后,心里有些好奇,便缓步走到了那几棵芭蕉树后,树后没别的东西,只是其中一棵树干上被抠去了一小块儿皮,上面有一个渗着红色的字,看上去血淋淋的,仔细辨认了一番后,云云觉得应该是个金字。
“奇怪了?”云云一边起身一边自言自语道,“姨娘怎么会在这儿?喜婆婆不是说她闹肚子回去了吗?还有,这血色的金字是怎么回事?闻着没腥味儿,该是拿胭脂写的吧?谁写的?”
想着这事儿,云云捧着那几支小画轴回了温老爷院子里。再看见卢姨娘时,她脸色好了许多,完全不像之前那么慌张了,正在那儿跟温濯熙商量着用什么色儿的衣料做进香衣呢!
云云把画轴交给了小药儿,慢慢地走了过去,一面打量着卢氏一面笑着指向了桌上一块儿带金丝线的衣料说道:“姨娘,用这金的吧!”
“呀!”卢氏居然被吓了一跳,拍着心口回头道,“云丫头,你可吓死我了!你这走路怎么连点声都没有啊?你是属猫的啊?”
“姨娘这胆子小得有点出格了吧?这晴天大白日的,就是有鬼,见了这么一大堆金灿灿银晃晃的物件,也得推闪到一旁去了,您还怕什么呢?”云云故意这样说道。
“对了,云云,你刚才说用什么色的好?”温濯熙笑问道。
“这块,”云云拿起那匹金丝银灰缎,捧到卢氏跟前说道,“这缎子配姨娘,姨娘肤色白,人又高挑,穿上这缎子做的衣裳,保准显高贵。”
“我不爱穿带金线的”卢氏似有抵触,忙将衣料推开了。
“我也觉着这料子配五娘呢!”温濯熙拿过那块衣料笑道,“别人穿还穿不出个模样,就得五娘这样身材高挑又有风韵的穿上才合适呢!瞧瞧这挑金线,掺色掺得多合适,不多不少,多了显老气,少了显不出贵气,这料子正正合适呢!就这块儿吧,五娘”
“不要!不要!”卢氏没等温濯熙说完便推开了,“我就不爱穿这样儿的,我还挑那个月白的好了,我就爱月白色儿的。师傅,我就要月白色的了,就这么说定了,你们慢慢挑,我先过去了!”说罢她转身去了温夫人旁边。
温濯熙瞟了她一眼,轻轻地抚着那衣料上的挑金线道:“这衣料多好啊!就这几根金线衬得贵气呢,她还不喜欢,云云你说她是不是不识货?”
云云整理着桌上的衣料道:“或许不是不喜欢这衣料,只是不喜欢这金线罢了。”
温濯熙佯装递料子给云云看道:“刚才她进来的时候,脸色很有点不对劲儿,不知道遇见什么了。”
云云轻声道:“我瞧见她了,咱们一旁去说。”
“好,”温濯熙搁下了衣料,拉着云云的手走到了她父亲那几颗棵矮子松盆景前,故作欣赏的样子问道,“你刚才回院儿的时候碰上她了?”
云云将在大芭蕉树那儿遇见卢氏的事情跟温濯熙说了,她们两房现下真正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了,有消息都相互知会一声。对卢氏,她们也都在暗暗地观察着。
“金字儿?”温濯熙略显愕然道,“在芭蕉树杆上?”
“不是阿箫做的吧?”云云问。
“不知道,”温濯熙摇头道,“但绝对不是我做的。”
“若不是阿箫做的,也不是你做的,那我觉得应该是有人故意想吓唬她。”
“也就是说,在这府里,除了你我还有阿箫,应该还有第四个人知道她和郑金多的事儿。”
云云点点头道:“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对了,今儿阿箫去哪儿了?刚才老爷也说让他来量一身,怎么没见着他?”
“我让人去安宁院找过了,他好像出去了。会是谁呢?”温濯熙抬手碰了碰那矮子松的细针叶,思量道,“会是谁想吓唬五娘呢?这个人为什么要吓唬五娘?”
“难道是想把卢姨娘吓疯了?”
“倒是有这可能的,可惜,咱们不知道究竟是谁”
“在这儿聊什么呢?”万氏忽然走了过来。
“聊姑娘的心事儿呢!”温濯熙忙转了话题。
“姑娘?”万氏拿眼在云云脸上看了两眼,笑问道,“莫非是云丫头好事儿将近了?”
“你说把云云配了青安的师傅,怎么样?”温濯熙笑道。
云云稍微一愣,忙摇头笑道:“三小姐您就别拿我说笑了,我可不敢高攀了人家。你们聊,我去给我家小少爷研墨去了。”
原来温老爷一时兴起,让人抬了案桌出来给庭笙作画,庭笙也不含糊,对着温老爷院子那一堆盆景便挥毫泼墨了起来。云云走到案桌旁,从小药儿手里接过墨条,一面看着庭笙作画一面细细地研磨了起来。
温老爷也在旁边看着,还不住地点头微笑。气氛正好着呢,温老爷的随从阿梁忽然捧着一封信进来了,温老爷接过来问道:“谁送来的?”
“是莫老爷那边。”阿梁说道。
一听这三个字,温老爷脸色有些变了,展开信后,脸色就更难看了。温夫人走近问道:“怎么了,老爷?莫老爷家出了什么事儿吗?”
温老爷将信纸丢给了阿梁,转身继续看庭笙作画道:“一会儿再说。”
温夫人没再说什么了,也低头看起了庭笙的画,看了一小会儿,她赞道:“庭笙这手好活儿是你娘教的吧?”
庭笙笑道:“是我娘教的。”
“怪不得呢,原来名师出高徒啊!云丫头,”温夫人忽然抬头看着云云笑道,“你也会作画吧?碧儿向来拿你当自家闺女看待,必然也会教你一两手的,不如今儿就给大伙儿露一手?”
云云谦虚道:“不敢跟少爷比,我画出来的是山鸡,少爷画出来的才是凤凰呢,大夫人您还是饶了我吧!”
“瞧瞧,这丫头就是会说话呢!”温夫人转头对温老爷说道,“这么好的姑娘,不知道谁家小子能有这福气受了。老爷,我多句嘴,云丫头也有十八了吧?早该论嫁了,您可不能给碧儿耽误了。”
“这么说你有人选了?”温老爷问道。
温夫人笑了笑:“我怕我说出来,别人会打我嘴巴子呢!我也是刚刚忽然想到的。”
“说说看。”
温夫人转过头去,朝温庭悦那儿瞟了一眼,含笑道:“老爷,您觉得把云丫头配给庭悦如何?我瞧着他们俩倒是很般配的。”
“那可不行!”庭笙立刻抬头否决道。
“怎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