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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魇魔真气强行灌入婉嫕的体内,曲静幽着实耗费了不少心力,天亮以后,她忽觉神疲意倦,于是打坐入定,调养生息。饶是如此,她也守在婉嫕的床头,不敢有丝毫懈怠。
就在曲静幽入定之后,原本已陷入昏迷的婉嫕忽然悄悄睁开了眼睛。
早在曲静幽对婉嫕说了那番话之后,婉嫕便已暗自警惕,虽然被锁住了琵琶骨,无法运用内功,但她自小随孤月师太修炼的不单单是内功,孤月师太更是将佛门绝学慈航愿力传授与她。
所谓愿力,乃是一种精神力量,全凭意志激发,一个人意志越强大,激发出的愿力也就越强大,不同于一般的控心魅惑之术,愿力只守不攻,却又以守为攻,不能伤人,却可以在别人的心里埋下一粒慈悲的种子。
婉嫕外表虽然柔弱,但心智坚韧,此番被曲静幽灌以魇魔大法,也全凭借着心里最深沉的愿力才勉强守住了灵台的清明。
此刻她睁开眼睛,活动了一下手指,却发觉自己已被曲静幽点了穴道,动弹不得,她用尽所有的力气拔下发簪,在几处穴道上刺了下去,顿时她雪白的衣襟上已显出斑斑血迹,可被点的穴道已经解开,虽然十分疼痛,可她一直咬牙忍着,额上早已冷汗涔涔。曲静幽就在她身侧,却没有听到一丝声息,依旧在打坐入定。
婉嫕颤抖的手紧紧握住了簪子,慢慢刺向了曲静幽的睡穴,就在此刻,曲静幽忽然睁开眼睛,大骇之下,婉嫕的簪子已然刺了下去。
“你”曲静幽大喊一声,人却已昏昏倒下。婉嫕无心害她,只是让她暂时昏睡,得了时机,便匆匆逃了出去。然而被曲静幽一番折腾,加之动用愿力颇耗精神,婉嫕此时只觉两腿发软,身上一丝力气也无。
昨夜似乎下了一场雨,此刻灰蒙蒙的天空还飘着淡淡的雨丝,秋雨裹着寒气,打湿了满园枫红。
婉嫕来到客栈的庭院里,不知道该去哪里,只是一个人站在回廊里,出神地看着蒙蒙秋雨。廊檐下的风铃叮叮当当地响着,仿佛在哼唱着一首寂寞而凄凉的歌谣。
秋水长天,倩影归鸿。
她又该何去何从?
或许她只是一片花瓣,注定了随水飘零,沾染了人间的烟火,在江湖烟水中一点点燃烧、淹没。
婉嫕拢了拢单薄的衣衫,伸出手,掬了一篷秋雨,只感觉彻骨的凉意透过手掌,深入心髓。
这时,客栈的大门打开,一队人马匆匆进来,尚有一辆马车停在门外,在路面上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辙。
那些人清一色穿着深蓝色的长袍,衣着华贵鲜明,虽然身上佩剑,看来却绝非寻常的江湖人物。
这时,一人撑起伞,另一人在马车前放下脚凳,不一会,一袭长衫被秋雨打湿一角,那穿长衫的人却已来到了伞下,由仆从撑着伞引入院内。
那是一个衣着华贵的少年,神情萧疏,优雅从容,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种世家子弟的风姿,此刻看来恰似雨中翠竹,独遗魏晋风流。
那少年目光所及之处,忽然看到了屋檐下的婉嫕,不由得皱眉吟哦一声:“怎会是她?”
遥望灵山,但见其突兀苍茫,连绵翠积,气势磅礴,如伏虎,如卧龙。姿像皎然,气度沉稳。陡峭峻拔中,诸峰簇拥起伏,如列旌,如罗剑,如聚兵,如会臣。望之已可动人心目,拊攀而上,更觉既清且险,而峰壑开绽,凌嶒参差,更增远眺俯瞰之美。
此时虽已深秋,由于昨夜那一场雨,气候湿润了许多,轻衣沾云,被山中横斜的淡岚染成轻湿。
然而杨镇枭却无心欣赏这无边山景,运开足力,大步奔向山顶,席锋扬就尾随在他身后,全力展开轻功追随着杨镇枭的足迹,饶是如此,尚自与他保持着一定间距。
他二人连日赶路,终于来到了灵山,一路上不知打了多少次,才摆平了守山的卫队,杀到了主峰。不多时候,二人便来到了月宫。从山脚到山腰,错落有致地遍布着亭台楼阁,朱楼画栋,金碧辉煌,连绵一直堆叠到白云深处。
守着宫门的乃是两名少女,她二人似已闲了很久,在宫门前采摘鲜花,忽然见到有陌生人造访,均露出警惕之色。其中一个少女道:“你们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闯山?”
杨镇枭欲要答话,席锋扬却先她一步跨了过来,冲二女团团作了个揖,笑眯眯地道:“两位姐姐这般漂亮,莫非是天上的仙子,小生这厢有礼了。我们早闻灵山派东皇大祭司的威名,是以特地来向东皇阁下求教,这位前辈是剑神杨先生,虽未曾谋面,却与东皇阁下神交已久,今日诚盼可见到东皇阁下一面,还望两位姐姐代为引见。”
那两个少女未曾下山,见到的人也不多,平日里看到的都是灵山派带着獠牙面具的诸多鬼怪,蓦地见到席锋扬这样一个英俊翩翩的少年,不由得生出好感,又看他笑容灿烂,嘴巴仿佛抹了蜜一般,甚是讨人喜欢。
二女当即放下了冷冰冰的姿态,其中一人道:“你们且等一等,待我们进去通报。”
杨镇枭道:“何必同她们啰嗦,我们直接杀进去吧,我已等不及要见容若了。”
席锋扬道:“前辈何必心急,您的对手是东皇龙一,见到他之前,要尽可能节省体力。”
杨镇枭揶揄地笑道:“还是你想得周到,不过看你对付女孩子别有一番手段,不愧是闻名江湖的风流少年。”
席锋扬摇头苦笑道:“晚辈早已洗心革面了,本待与沈姑娘成亲后做一个好丈夫,只是世事多变,唉”说罢竟沉沉叹了口气。
杨镇枭知道他和容若的感情纠葛,这些时日他与席锋扬相处,知道这少年虽然表面风流,实则痴心一片,奈何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如今他也只盼这位席公子自己能够想开一些,毕竟感情的事不可勉强。
不多时,那前去禀报的少女回来了,面色却冷若冰霜,道:“大祭司说了,你们若想上山,就自管上来,不过那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罢她纤手一挥,一大群身着白衣的少女负剑而出,纷纷拔剑,瞬间结成一个剑阵。
杨镇枭淡淡一笑,对席锋扬道:“这些小角色我无暇应付,席公子是花中圣手,这些名花就都留给公子吧。”他抬首望了望月宫里升腾而起的迷蒙香雾,身子凌空拔起,向山上射去。
席锋扬昂声道:“多谢前辈美意,只是这些带刺的玫瑰,晚辈着实消受不起。”
第113章 凄凉满地红心草(3)()
“大胆狂徒,看剑!”剑阵里一个少女恼他语出轻薄,轻叱一声,手中长剑一振,宛如寻穴毒蛇,点向席锋扬的咽喉。席锋扬没想到她如此狠辣,微微一皱眉,身体朝后一仰,让开迎头一剑,随即反手拔剑,高高地跳到半空,长剑一挑,荡开少女回刺过来的一剑,然后抖手猛地一拉,那少女的身子被她拉得猛地向前一冲,竟跌入了他的怀里。
那少女面色大窘,刚要出言咒骂,却已被席锋扬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齐上,将他拿下!”其他少女纷纷出言厉喝,挽出了无数个亮丽的剑花,拧身而上,剑光如虹,罩向席锋扬全身。十数把长剑汇成一片剑光海洋,将席锋扬团团围住。
那些少女所展开的剑阵乃是灵山派的九星轮月剑阵,迅猛犀利,众人配合整齐,同时发招,剑剑掩映,剑式的威力便犹如滚雪球般越来越强大。
席锋扬眼中却全无畏惧,使出家传的断水剑法,剑光如水,乱华横舞,将在周身飞舞不定的剑光全数挡了开去。然后他将长剑一抡,剑芒暴涨,在空中画出了一个巨大的圆圈,荡开了面前七八把剑的攒刺,然后随手抖出几朵剑花,又将另外几把剑的封锁击碎,整个人犹如林中飞鸟,从剑阵的最核心处冲杀出来,经历了一番生死险战,他的脸上却仍挂着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
“各位姐姐,今日就不陪你们玩了。”席锋扬长笑一声,足尖在几名少女搭在一处的宝剑上点了点,人已腾空跃起,跳到了宫门的最高处,追赶着杨镇枭的足迹去了。
杨镇枭初入月宫,不识道路,落在一处开阔的广场上,但见四面宫室房屋鳞次栉比,景色怡人,刚一放松警惕,猛听一片怒喝之声:“何方狂徒,胆敢来灵山派月宫撒野!”几条人影破空飞舞,向他冲了过来。
杨镇枭身形不变,掌中剑气盘旋,化作一片光幕击下,哪知那几人的功夫竟然极高,杨镇枭刚将一人打倒,另几人各各虚空劈出一掌,掌气相击,身形凌空一阵晃动,登时闪过杨镇枭的剑招,向他包抄了过来。远处人影晃动,白影闪动,更多的人闻讯奔来。
不多时,广场上已汇聚了一众白衣少年,这些孩子大都十五六岁的样子,每人手里都握着一口宝剑,剑气森森,转眼就结了一座剑阵。
杨镇枭心下烦躁,聚起真气,怒啸道:“灵山派掌门人、大祭司何在?剑神杨镇枭求见!”他不愿多做纠缠,那便不如将自己的身份拿出来了。
他一声啸出,诸人一阵惊呼。剑神之号,在江湖上传播甚广,倘若旁人听到剑神之名,绝不敢撄其锋芒,定会退避三舍,但灵山派的人本就眼高于顶,这些剑童又是灵山五老亲自培育出来的人才,心高气傲,猛地就听有人道:“剑神又怎样?乱闯灵山,依旧是死!”
杨镇枭本就对灵山派的人没有好感,此刻心念容若,心里烦躁,扬声道:“我倒要看看是谁先死!”突地一掌扫出,众人就觉一阵劲风扑面,不由自主地退避躲闪。
然而这些剑童的阵型却并未被冲散,各自踏定了方位,举剑平刺,这些人每五人一组,呈合围之势将杨镇枭包围在中间,每个人的剑尖都漾起一点寒光,各自簇成碗大的一团,五道剑光汇聚,形成一点飞星,尽皆向着杨镇枭罩了过去。但见寒光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