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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静幽一曲吹罢,放下骨笛,轻笑道:“圣女猜得不错,小公主的确中了魇魔大法,她已成为了最厉害的杀人武器。”
卫子墨忧心忡忡地看着婉嫕,身形一动,来到她身边,将她紧紧抱住,不让她挣扎。顾贞观、卢雨蝉、白璎珞还有武氏夫妇纷纷将他二人围住,冲曲静幽亮出了兵器。
“没有用的”曲静幽冷笑一声,仿佛应和了她的话,婉嫕惨叫一声,奋力挣开了卫子墨的怀抱,神色哀伤地道:“卫大哥,你走开,我会害了你的。”
她忽然张开了双臂,只觉得身体里有一种狂暴的力量在躁动着,再也无法控制。眼瞳中红色光芒渐渐变得深浓,犹如盛开了一朵血红的莲花。
“婉嫕”容若轻呼一声,一筹莫展之际,沈宛安慰道:“你别担心,交给我吧。”
她身形一动,裙裾翩跹,宛如一朵迎风浅绽的花,转瞬落在婉嫕的身侧,纤指点在婉嫕的眉心,一缕光华幽幽散开,宛如收拢了万点流萤,纷纷环绕在婉嫕身侧。
婉嫕脸上痛苦之色稍减,神态一点点变得安详,眼中红光渐渐淡下去,然后仿佛失去了浑身的力气一般,伏在沈宛的怀中微微喘息。
众人见婉嫕一个娇弱可爱的少女被曲静幽以毒辣的手段这般折磨,无不气愤,他们此行便是营救身陷囹圄的容若和沈宛,早晚要与灵山派动手,既然曲静幽已动了杀心,众人也觉无需再忍让。
顾贞观青锋一指,朗声道:“久闻东皇阁下武功高强,晚辈不才,愿领教一二。”
曲静幽道:“你还不配和大祭司动手。”
顾贞观道:“那在下就来领教左护法高招。”
“你”曲静幽银牙一咬,却时刻注意婉嫕的情况,见她脸色转红,神态如常,似乎已从魇魔大法中解脱出来,不由得皱眉道:“怎会这样?”
沈宛道:“你难道不知阴月宝典是魇魔大法的克星吗,我用阴月宝典的心法锁住了婉嫕妹妹体内的魔种,你已再也不能控制她了,还是彻底死心吧。”
曲静幽为了将婉嫕炮制成尸人,颇费了一番心思,此刻功亏一篑,当真无比愤怒,脸色瞬间惨白,死死地盯着沈宛,不发一言。
杨镇枭方才一直沉默,暗中注意场中局势的变化,见东皇龙一并未有出格的举动,便放下心来,对天理盟众人说道:“各位远道风尘,现在该当累了,不如稍事休息,改日再做打算。远来是客,相信东皇阁下与掌门人也定会悉心款待我等。”
他脸色虽然和悦,心中却极为沉重,自从听说容若中毒之后,他只觉胸臆沉郁,如今不愿再与灵山派的人纠缠,二话不说,便唤容若随自己出了大殿。
沈宛看了父亲一眼,也扶着婉嫕随容若而去。
沈剑轩朝东皇龙一抱拳道:“既然如此,我等就叨扰贵宝地了。”
东皇龙一似笑非笑地说道:“好说,好说,若有怠慢之处,还望沈先生见谅。”
沈剑轩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众人也跟着他一起走出月宫,唯独那位华服公子在众人走后,由一众仆从簇拥着走入正殿。
“耿世子,久违了。”洛阳王见到华服少年,行了一礼,“自从洛阳一别后,耿世子贵人事忙,直到今日才又重聚,不知世子前来灵山所为何事。”
这华服少年正是靖南王世子耿聚忠,他曾与婉嫕有过数面之缘,是以那日在客栈外巧遇婉嫕,便将她救下,后来听她诉说了自己的遭遇,便将她带来灵山,寻访容若下落。
耿聚忠的目光跳过洛阳王,落在东皇龙一的身上,东皇龙一淡淡地笑道:“王爷,耿世子的来意与王爷一致,都是为了见识浮珑洞里那些孩子们。左护法苦心孤诣,终有所成,这些成为尸人的孩子们,将会成为平西王最有力的武器。”
“既然东皇阁下如此说,尸人大军的威力自是不容小觑。”耿聚忠顿了顿,又道:“只是刚才那位随在下而来的姑娘,她”
东皇龙一的目光动了动,道:“世子放心,方才圣女已为小公主破除了傀儡魔法,她自当无碍。”
“小公主”耿聚忠眸色一动,喃喃:“她”
洛阳王道:“世子不知道吗?那位姑娘是当朝的柔嘉公主,皇帝的亲妹妹。”
耿聚忠注视着殿里满池素白的莲花,恍然失神:“竟然是她”
暮色四合,残阳如血,最后一缕萧瑟的秋风吹落了木兰花树的残瓣。
枫红小筑里,杨镇枭试着以七绝剑气为容若驱毒,七绝剑气贯穿了容若周身经脉,上达十二重楼,自泥丸宫而至涌泉,顷刻间运行了一周天,一时容若周身的毛孔都仿佛舒张开来,从周围吸收了天地元气,极为舒畅。
然而剑气在体内行过一周之后,忽然阻滞不前,淤积在气海中,容若面色也变得苍白,杨镇枭见状,双掌抵在容若背心,急忙将淤积的剑气导入阴阳二脉,剑气先在阳明、太阳、少阳,阳崔,阳维等几大阳脉中渐渐潜行,继而散入了厥阴、太阴、少阴、阴崔,阴维等阴脉,几经转折,才慢慢散去。
彼时杨镇枭额上已冷汗涔涔,剑气衰微,容若察觉师父的异样,关切地道:“师父,您受伤了,是东皇龙一伤的吗?”
杨镇枭道:“师父的伤不碍事,调息片刻即可,我想东皇龙一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他为我剑气所伤,没个三五天休想痊愈,所以师父也要趁这几天的时间将你和沈姑娘救出去,只是”说到这里,他沉沉地叹了口气,眉间忧色深重,“容若,你中的毒十分怪异,此毒早已融入你的血脉之中,任内力再高,也无法将毒逼出,为师也只能抑制毒素的扩散,可此法终非长久之策。”
容若却洒然笑道:“师父您不必难过,生死有命,徒儿并未放在心上,人这一生,总有些东西重逾生命,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妥协的。”
杨镇枭拍拍容若的肩膀,道:“好孩子,你既已明白了,师父也不再多说什么了。你放心,以师父的功力,镇压住你体内之毒绝非难事,往后时日还多,我们再另想法子,就算走遍大江南北,师父也会治好你这顽毒。”
容若心中感动,眼眶微红,刚要说话,忽闻竹门外传来一声细微的哽咽,然后一只雪白的柔荑掀开门帘,正是卢雨蝉。方才容若与杨镇枭的对话她都听在耳中,当真心如刀割,便忍不住潸然泪下。她一向性格坚韧,极少在人前示弱,然而这一次,她却难以把持,只觉心中的悲恸之情如潮而来,仿佛天地间的一切都陷入了黑暗。
“杨大侠,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卢雨蝉擦干眼泪,重新露出坚强的神色,“纳兰公子中的毒,当真无药可解吗?”
杨镇枭道:“这个此毒虽然怪异,但未必就无法可解。”
卢雨蝉见他说得吞吐,只觉心灰意冷,看着容若,眼中蕴满泪光。
容若却温言安慰道:“在下何德何能,累得卢姑娘如此伤心。”说罢眸光暗淡,他平日里面对群儒舌战尚能侃侃而谈,此刻却不知如何措辞,才能安慰卢雨蝉。
卢雨蝉微微叹息一声,柔柔地说道:“纳兰公子,既然杨大侠说天无绝人之路,那么这毒必是可以医治的,你千万不要灰心。”
她的声音穿过迷茫的雾霭,在轻寒的水汽中震响,却宛如一片飞花,飘落在容若心里最柔软的部位,带来了震撼灵魂的回音。
容若觉得喉咙有些干涩,喝了一口茶,转开话题,问道:“对了,婉嫕现在怎样了。”
卢雨蝉道:“公子放心,沈姑娘已彻底镇压了小公主体内的魔种,以后只要小公主不主动引发魔种、释放魇魔大法的功力,那便平安无事了。”
杨镇枭道:“卢姑娘,你在这里陪一陪容若,我出去走走。”
卢雨蝉轻轻应了一声,走到竹案前坐下,眉间盈盈隐着一抹忧愁,支颐望向窗外。青玉色的衫子衬得她的惆怅就像是一朵雏菊,让容若有恍如初见的错觉。
一只翠绿的镯子挂在她的皓腕上,肌肤胜雪,却因忧伤清减了丰腴,玉镯如一湾流动的碧痕,在伶仃的腕子上画出山水凄迷。
窗外不知何时又开始下雨了,秋雨迷蒙,淡淡的打在窗棂上,晃着镯子,敲得窗棂细细碎响,就像是一串雨夜的风铃。
他们就这样相对而坐,沉默不语,然而两个人的眼睛里,却都藏满了心事。
良久,卢雨蝉才淡淡地说道:“纳兰公子,你是一个好人,上天却加诸你许多苦难,我总觉得有时候老天爷真是糊涂的。”
容若云淡风轻地笑道:“诸行无常,祸福难料,人生本就如此,卢姑娘,你诚心待我,实在无以为报,只是我是将死之人,你也不必为我太伤心了。”
卢雨蝉道:“我不求你的回报,我只希望你可以好好活着。你本不是轻易言败之人,我以为无论是怎样的逆境,你都可以走过来,我相信你绝不会让我失望。”
“我”容若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睛,忽然不忍心拒绝她,于是点了点头,道:“你放心,为了你这句话,无论如何,我都会活着。”
卢雨蝉微微一笑,明亮的眼帘荡开一夜灿烂的繁星,“这算是你对我的承诺吗?”
容若注视着她清澈无比的眼睛,从她的眼中捕捉到一丝狡黠,于是很郑重地说道:“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他的声音温柔得如同山罅间流淌的泉水,和着窗外的碎雨,听起来温润如玉。
晶帘纤雨,轩窗小梦,他们彼此又陷入了沉默,寂寂无言,唯剩静静飘落的雨丝聆听着沉默的心事。
第117章 阑珊玉佩罢霓裳(2)()
顾贞观在窗前站了许久,任冷风裹着雨丝吹到他的面上,带来湿润的气息。
乌云笼罩着灵山,月宫显得清冷而寂寞。
他始终无法相信容若和宛儿中了那种不祥的花毒——传说中,彼岸花是受到诅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