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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若的心骤然一痛,蓦地打断她的话,将她抱得更紧,“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傻,替我去挡那一掌,我已经告诉过你,千万不可以打开魇魔大法的禁制,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婉嫕凄然地笑了笑:“对不起,我没听你的话,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你被东皇龙一杀死,容若哥哥,一直以来都是你在全心全意保护我,这一次,就让我来保护你吧。”
容若的脸上已泪水纵横,嘶声道:“傻丫头傻丫头你怎么这么傻,这么不爱惜自己我宁愿自己死一千次,一万次,也不愿你受到一点伤害!”
婉嫕吃力地仰望着他,静静微笑,眼中满含柔情,泪光闪闪,“容若哥哥,你怎么哭了啊,你不要哭,就算我死了,我在天上,你在地上,我还可以时时刻刻看着你,你也可以时时刻刻想着我,那样的话我就会很幸福了。”
容若感觉到悲痛与惊惶正在慢慢吞没自己,他看着婉嫕一点点死去,看着她从自己的生命中飘走,飘过百年的轮回,飘过三生,永远都不会回来。
眼中的泪水越积越多,心,痛如尘。
怀中的女孩,就像偶然落入他生命中的雪,在这个夜晚,悄然融化,一去不回。
“容若哥哥,你你还是不要想我啦。”她的瞳孔失去了颜色,变得一片空洞。她蜷缩在他的怀里,脸色苍白,身躯变得那么薄,那么脆,仿佛下一刻就会碎成粉末,散成琉璃。“我不能让你时时刻刻想着我,那样你会痛苦、会难过,我死了以后,你一定要继续开心快乐地活下去。”
“不,婉嫕,我每天都会想你一千次,一万次,我不会忘了你,你也要一直都看着我。”泪水给容若清俊的脸上蒙了一层阴翳,他的语声低沉而忧伤,宛如月光里飘过的一缕笛音,“求求你,不要走好不好,永远留在我的身边,让我给你吹笛子,你不是最喜欢听我吹笛子吗?”
“是啊,我好喜欢听容若哥哥吹笛子,容若哥哥的笛声已经在我心里了。”她抬头仰望着他,仿佛望了千生万世那么久,星辰般的双眸中泛起点点氤氲的水纹。“我好怀念以前的日子,你陪我在桃花下荡秋千,给我吹笛子,给我写词,给我画画还有你说过会带我去极北之地,看那飘渺美丽的极光,只可惜,我永远也不会再看到了。”
容若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命运的齿轮寸寸碾碎,一次次化为尘土。
“婉嫕,婉嫕是容若哥哥对不起你,我宁愿你怪我,恨我,也不要你为我难过,心碎。”
婉嫕摇了摇头,樱唇微破,露出一抹甜美的微笑,“我是那么那么喜欢你,怎么会恨你呢,容若哥哥,我好喜欢你,好舍不得你啊”
她艰难地抬起手,冰凉的手指轻抚过他的眉宇,仿佛要将他的样子刻进心里。
“容若哥哥,能穿着这件嫁衣死在你的怀里,我觉得自己好幸福。这一辈子,我只想做容若哥哥的新娘,哪怕只有一刻也好,容若哥哥,你你能吻我一下吗?”
容若怔了怔,感到一阵惶惑,可马上点了点头,俯下身,轻轻吻上了她的唇。
这一刻,雪花伴随着月光,轻盈舞落,宛如无数只夜光蝶翩跹振翅,迎风飞舞,蝶影雪光宛如漫天花雨,在空中交错着美丽的弧线,将他和她的身影衬得亦幻亦真。
在他的怀中,她的身子轻如片羽,她的呼吸细如春雨,她的心绪净如冰雪,在如此幽洁的月光中,她就仿佛沉睡千年的莲子,终于在他的亲吻下悄然盛开,那萋萋的花瓣,带着轻微的疼痛缓缓舒展,只为他而绽放。
月华清冷,这片幽静的琉璃世界里,漫空白雪香舞缤纷,他和她,就宛如两只相拥的蝴蝶,微微颤抖着翅膀,彼此拥抱着对方。
咸涩的泪水划过脸颊,落在他的嘴唇上,他品尝到一丝苦涩,一直苦到心里。
当他再次凝眸注视着她时,忽然发现她的脸上溢满了幸福的微笑。
“谢谢你,容若哥哥。”这一刻,她的眸子倒映出了夜空的颜色,净如琉璃,没有半点尘埃。“能认识你真好,但愿下辈子还能再遇见你。”
甜美的微笑缓缓凝结,而后就永远停留在她的脸上。
在她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忽然看到有无数细小的光点在天幕里浮动,带着各种美丽的颜色,如同精灵一样成群结队地飞舞,嬉笑着追逐。最后凝成了七色的光带,在天空中不停地辗转变幻,将她笼罩。
她对着天空伸出手来,想极力触摸那美丽绝伦的虚幻之光。
可最终,她苍白的手指只是在空中划过一道凄伤的弧度,然后顺着他的脸,轻轻落下,就如一片陨落的枯萎的叶子。
“再见了,容若哥哥,不要为我而悲伤。”
那是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她看了他最后一眼,随即永远闭上了眼睛。
容若跪在地上,抱着她渐渐冷却的身体,就像是抱着一片水晶,一盏琉璃。
他昂首,看着漫空缤纷飘落的雪花,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片荒芜的雪原,雪再也不会融化,春天再也不会来临。
茫茫雪原上,他抱着死去的天使,等待着风一点点将自己风化,变成雕像。
怀中的少女,宛如水晶碗里贮藏的一抔新雪,在这个寂静的雪夜中,化作了一只夜光蝶,展开了脆弱而透明的翅膀,飞去了自己看不到的世界。
第154章 十一年前梦一场(1)()
那一夜,容若不知是如何挨过去的,等荣安和马尔赛发现他时,他的盔甲已经结了冰,整个人也已在风雪中奄奄一息。
回城后,他昏迷了七天七夜,大雪也下了七天七夜,望之一片银白,仿佛天下缟素,只为一个逝去的人而哭泣。
然而无论是城外的杀伐,还是雪花的陨落,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就那样沉睡在与世隔绝的梦境里,静静回味着过往的种种。
因为只有在梦里,他才能回到过去和婉嫕相处的时光,看着她在桃花树下荡秋千,陪她读书下棋,给她吹笛子听。
只有在梦里,他才能看到她纯洁美丽的笑容,仿佛她不曾离去,一切还在。
虚脱如同劫尽后的余灰,轻松的旋转着,包裹他深深的疲惫,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要跌入梦境的沼泽,就此溺毙。
平西王大军即灭,城困一解,三日后援军入城,耿聚忠彻底掌握了城中的局势。
那天夜里,大雪不灭,他以额驸的身份,亲手将婉嫕葬在了萍雪湖边。
他还是没有等到她接受自己的那一天,一切太匆忙了,匆忙到让他不知所措。
福建从未下过雪,然而在她死去的时候,漫天雪飘,仿佛整片夜空都在为她哭泣。
耿聚忠清晰地记得成亲的那一日,他说过自己会等她一辈子,直到永远,可他没想到,他们的永远就是如此短暂,他知道自己这辈子是不会再爱上其他女子了,只有记忆中她的笑颜,会一直陪伴他,温暖着漫长而寂寞的余生。
七日后,容若才在病榻上悠悠醒转,满城的大雪也在他醒来后消融无踪,仿佛一切只是一场梦,从来没有存在过。
可是他却无法接受梦境的虚无和残忍,他清楚地意识到,婉嫕永远离开了自己,去了另一个世界,再也回不来了。
夜晚,他一个人来到了婉嫕的坟前,萍雪胡畔,蒹葭霏霏,遮住满目苍凉,唯有一轮皓月当空沉浮,仿佛不见人间悲苦。
容若看着那座坟墓,眼眶湿润,拿出短笛,默默吹奏,笛声凄清悱恻,化作了万千飞舞的精灵,衔着他苦涩的眼泪渐渐迷蒙,最终化作一片氤氲薄雾,笼罩着那个小小的、白色的坟茔。
一曲白雪,凄凉无限,掩埋了过往种种,他与她的万千因缘,转瞬幻灭,一如初冬的雪,终难久长。
飞絮在银色的月光里飘舞,夜风轻轻钻进笛孔,如泣如诉,一曲吹罢,容若已泪流满面,跪在坟前呜呜哭泣,宛如一个无措的孩子。
忽然,他想到婉嫕是那么渴望自由的生活,生前她是一只被养在笼子里的蝴蝶,死后难道还要让这座坟墓继续禁锢她的灵魂吗?
他停止哭泣,看着墓碑,怔怔出神,久久不语。
直到感觉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回过头来,就看到卫子墨手里捧着一束新摘的野花,脸上的泪痕尚未干透。
卫子墨小心翼翼地将那一束野花放在坟前,声音飘忽,浸透了浓浓的回忆:“我曾经说过,要将全天下的花都摘给她。纳兰大哥,我打算明日就离开,行遍天下,去兑现我的诺言。”
容若沉默不语,良久才缓缓地点头,语声凝重:“子墨,我不想将婉嫕关在这个冷冰冰的坟墓里,这里景色虽美,却不是她的家。婉嫕是大清的公主,我想将她的遗骸迁回京师,入葬皇陵,让她可以陪在爸爸妈妈的身边,陪在她师父的身边。”
卫子墨点点头,声音哽咽地道:“是啊,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太寂寞了,耿聚忠虽是她名义上的丈夫,却终究不及家人来得亲,纳兰大哥,我们一起收敛婉嫕的遗骸吧,耿世子不知从何处寻得千年冰魄,可长久保存婉嫕的遗体,我们小心些,必不会伤到她。”
说罢二人一起动手,以各自的兵刃铲土,片刻之间已将坟刨开,撬起石块,一点点掀开了棺木。
二人先闻道一阵浓烈的幽香,心中诧异,容若点燃火把,小心翼翼地向坟中照去,却陡然一惊,刹那间呼吸凝滞。
火光的映照下,棺中却空无所有,只见一袭染血的白色嫁衣,宛如一朵风干的优昙。
卫子墨摇头道:“怎么会这样,我明明亲眼看到耿聚忠葬了婉嫕的遗体,怎么会”
看着那一袭雪色嫁衣,容若眉目间的刻痕渐渐舒展,释然道:“婉嫕本来就不是这尘世中的人,她是神的孩子,是美丽的天使,现在一定魂归天国,坐在云端看着我们。子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