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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若喟然叹道:“你肯为宛儿放弃所有,甘心在暗处守护着他,和你相比,我真的是一无是处了。”
席锋扬道:“你比我强,无论如何,我也无法走进她的心里,而你,却占据了她整整一颗心。”
他从怀里摸出些碎银,放在桌上,结了帐,转身离去,容若急忙唤道:“等一下,我有话和你说。你得罪了萨亲王,自己要小心些。萨亲王在盛京一手遮天,听说凡是得罪过他的人,都会无缘无故消失。”
席锋扬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嘴角斜斜地翘起,看上去漫不经心:“多谢你提点,那狗王爷若不嫌麻烦,就尽管放马过来吧,闲了这么多年,还真的没有痛痛快快地打过一次架。”
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巷子的尽头。远方响起了梆子声,原来已经三更了。
三更的雪,在空灵的夜色里簌簌落下,很快,他的背影埋在雪里,再难看见。
容若忽然冒出一个傻傻的念头:倘若可以选择,他宁愿去和席锋扬交换身份。
他可以无所顾忌地去爱,只为情之一字,敢骂天地万物。然而自己却无法像他一样潇洒,一直被束缚,被牵绊,无法放开怀抱。或许这就是自己和他最大的区别。
一夜华宴之后,关于烟月馆之事已传遍盛京,闹得沸沸扬扬,如今人人都已知道萨亲王在紫烟姑娘那里碰了一鼻子灰,萨亲王是何等权贵,岂容一个青楼妓家如此慢待,大家料定萨亲王毕竟会有所行动,挽回颜面,是以不少人抱着看戏的心态,好奇地观望着事态的发展。
可是一连三日,萨亲王府却毫无动静,据好事者传言,因为京城里的钦差来盛京宣旨,萨亲王被此事绊住,才无暇去对付紫烟。
而那些来自京城的权贵,时常出入于萨亲王府和驿馆之间,颇为忙碌,既然京城里有旨意传下来,盛京的太平日子恐怕也难以持久了。
这一日,大雪初霁,天色明朗,容若等人接到萨亲王府的请柬,前去赴宴。府中宴席正开,容若等人刚一入席,萨亲王已笑着站起来招呼:“诸位大人,有劳了,本王接到诸位大人的加急传唤,日夜兼程从大兴安岭赶回来,希望不要误了正事才好。”
容若听他话里尽是虚文,也不与他客套,开门见山地问道:“皇上传下圣旨,要王爷调遣盛京的军队去对付罗刹鬼,考虑了三日,不知王爷意下如何,给我们一个交代,好让我等尽快回京复旨。”
萨亲王一身官袍坐在席间,双眼微眯,一脸深沉之态,让人瞧不透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哈都坐在父亲身边,闭口不言,生怕说错话似的,倒是萨布素直言道:“大哥,罗刹国屡屡犯我大清边境,屠戮东北各个部族,已闹得天怒人怨,如今既然皇上下旨,大哥还在犹豫什么,立刻发兵才是。”
萨亲王斜睨了萨布素一样,面色阴沉,“不瞒各位大人,东北边境滋扰,罗刹国还是其次,倒是东北六族,那些少数民族的蛮子,以赫哲族为首,没少祸乱东北,前些日子大人也亲眼所见,他们劫走了犬儿,如此胡作非为,实在比罗刹鬼强不了多少。”
佟国纲听出他话中的苗头,问道:“王爷之意,莫非是要先剿灭了东北六族,再去打罗刹鬼?”
“不错。”萨亲王正色道:“攘外必先安内,若不先将那些蛮子们剿灭干净,届时祸起两头,盛京必腹背受敌。”
容若见萨亲王说得头头是道,心里却暗自沉吟道:“好个老匹夫,居然用这个借口来搪塞。明明是你勾结罗刹鬼胡作非为,东北六族深受其害,不得已才联手反抗,没想到你居然指鹿为马,将黑的说成白的。”
彭春道:“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萨亲王道:“各位若不介意,大可回去禀告皇上,说老臣如今正全力对付东北六族,待将六族剿灭干净,老臣定会发兵对付罗刹鬼。”
佟国纲道:“我看王爷是误会了,皇上既传了圣旨,又怎能更改,王爷还是暂缓对付东北六族,去对付罗刹国才是首要任务。”
萨亲王道:“只是如今本王正集中兵力对付那群蛮子,若贸然调兵,恐有诸多不便。”
容若道:“若有不便,王爷不妨将军队交由我等统管,或者我等上奏皇上,让他下一道收缴兵符的旨意?”
萨亲王脸色越来越难看,“各位大人何苦强人所难,须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东北的战局,又岂是外人可以左右?”
容若冷冷地道:“王爷一再推搪攻打罗刹国之事,莫非其中有什么隐情?”
萨亲王脸上再也挂不住了,歪嘴笑道:“纳兰大人说笑了,我们和那群罗刹鬼语言不通,怎会有隐情。”
容若咄咄相逼:“既然如此,还请大人尽快发兵攻打罗刹国,以此明志。”
第175章 转忆同看雪后山(1) (2)()
“这”萨亲王沉吟半晌,未有决断。容若瞧见他目光阴森,已然透出杀意。
马尔赛沉默已久,突然笑道:“王爷不必犹豫,若王爷还下不了决断,不如由下官来帮帮王爷。下官吹一首曲子,王爷听后,也就该明白到底怎么做了。”
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一支草笛,横唇吹奏,笛声喑哑难听,萨亲王不知他要做什么,忽见一旁哈都捂着肚子,面色铁青,冷汗直流。
“别吹了别吹了”哈都一听那低声,便觉得腹中绞痛,仿佛自己的肚子里有一只蝎子随着那笛声一起跳舞,一边跳一边啃噬自己的内脏,闹得他痛苦难当。
“哈都,怎么了?”萨亲王见哈都面无血色,再看马尔赛悠闲的样子,登时明白了一切,咬牙道:“好啊,马尔赛大人好厉害的手段,本王服了。”
他急忙命人将哈都扶到后堂,脸色已难看到极点,忿忿地道:“犬儿今日身体不适,明日本王一定给各位大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佟国纲道:“希望王爷说话算话。”
这一场宴会不欢而散,双方各自都心中明净,回到驿馆后,容若回想起萨亲王那张杀气腾腾的脸,总觉得心神不宁。
想到葛拓对自己说的话,萨亲王与罗刹国勾结,对东北六族穷追猛打,就算这一次以哈都的性命要挟萨亲王出兵,可来日他们一走,局势又当如何?
他不禁踱步走到窗前,只见窗外天高雪冷,夜色晦暗,残星照大旗,万里关山,冰河涌动,东北这苦寒之地,仿佛永远都不会有春暖花开的一日。
忽然,他心头一亮,既然局面如此难以应对,何不兵行险招,险中求胜。
于是他急忙将马尔塞、佟国纲、彭春和荣安叫了过来,如实对大家交代了自己的想法。
一番密谈下来,马尔赛不禁皱眉道:“大人,您这样做是不是太冒险了。”
容若道:“如今时间紧迫,只能险中求胜。这一次我们务求要将萨亲王和罗刹国一并搬到,否则若留下任何一方,东北边境都永无宁日。”
佟国纲看着容若,目光之中饱含钦佩之情,“纳兰大人,先前老夫不明白为何皇上如此器重于你,可今日老夫总算是明白了。大人果敢冷静,老夫自愧不如。”
“佟大人言重了。”容若谦虚地笑了笑,“在下的计策能否成功,全在各位的全力配合。”
荣安道:“大人,您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属下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容若道:“好,既然如此,我便命令荣安你率领一个分队,去城外赫哲族的营寨,找到他们的族长,将我的计划说与他们族长听,让他发动东北六族,奋起反抗。”
荣安将信将疑地道:“大人,他们会相信我们吗。”
容若道:“放心,我与他们族长早有过协议,你拿这块令牌去找他,他便会明白一切。”说罢将临别时葛拓交给自己的令牌给了荣安。
荣安接过令牌,看了半晌,道:“大人放心,联络东北六族的事就交给下官了。”
容若又对马尔赛道:“马统领,你负责劝说萨布素,此人深明大义,必不会与他的兄长同流合污。”
马尔赛道:“大人放心,属下知道该怎么做。”
容若对佟国纲道:“佟大人,若盛京局势稳定下来,还需佟大人和彭大人一同坐镇盛京,挥军督战,拔下雅克萨据点。”
佟国纲道:“纳兰大人,你打算”
容若面色凝重,一时间,室内的气氛严肃到极点,容若一字一句说道:“如今我们已将萨亲王逼得狗急跳墙,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有所动作了。届时我便孤身入虎穴,亲手杀了这头猛虎。”
忽然间,寒风将窗户吹开一线,风雪涌入,室内一片寒冷,仿佛预示了一场在劫难逃的杀戮。
远方云幕四合,碧水瑶台,天空之上布满了一大片黛青色,宛如生宣之上洇开的颜料,一点点由淡转浓。
残柳在薄暮的熏风里微微荡漾着,清露点点,纷纷垂落。湖边的一方大理石台上,一位紫衣丽人站在柳树下凭水远眺,冰寒的雾气织成点点轻纱,将她轻盈包裹。
无边细雪,雾失楼台,她仿佛在那里站了好久,微凉的露水微微润湿她的长发,她却浑然不觉。
不知何时,她的身后响起了轻微的跫音,她不动声色地转过头,便看到一把撑开的纸伞,伞上画了红梅翠竹,融化的雪水顺着伞架流淌下来。
那把伞渐渐举高,露出了伞下之人英俊的容貌,冠玉般的脸膛,微显瘦削的下颚,书眉微蹙,似藏了一段心事,朗目之中光纹流转。
他是那样挺拔,寂寞淡远,卓然轻举,顾盼之间,流淌着千般魏晋风流。
“盛京初冬的雪虽然凄美,但却冰寒彻骨,会淤积在肌体中。”他将竹伞举过她的头顶,声音充满了磁性,宛如一颗松子落进了古井深处,激起成章的波纹。
紫衣丽人依旧面带轻纱,声音里透着脉脉轻寒,“我知道,但是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