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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还系着一串串金色的铃铛,叮叮当当,如同清脆的歌谣。
容若就安静地坐在床头的矮凳上,神色温柔地看着婉嫕。
婉嫕搂着一只雪白的小猫,似乎沉浸在香甜的梦里,她呼吸均匀,气息如兰,小脸红润润的,鲜艳的嘴唇像红珊瑚雕就一般滋润,浓密的睫毛静静地阖在眼皮下,像一把小扇子。安详、纯洁、秀丽、温柔,她美得教人吃惊,令人战栗。
看着眼前这个雪白的人儿,容若又无端想起刑场上的那一幕,仿佛看到一只弱小的蝴蝶展开柔弱的羽翼,托起沉甸甸的露水,在沉沉的天幕下勇敢地飞翔
“容若。”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容若的沉思,他回过头,看到了康熙神色肃穆的面容,他冲容若招招手,把他叫到了前厅。
宫女奉上两杯茶便无声退下,康熙端起茶盖,抿了一口,说道:“容若,刑场上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婉嫕她她真的会武功吗?”
容若点了点头,也泛出了疑惑的神色:“婉嫕不光会武功,而且还十分高明,显然是经过名师的指点,微臣敢问皇上,是否有人教过婉嫕功夫。”
“不可能啊”康熙若有所思地喃喃,“朕不曾指派什么人教婉嫕功夫,这丫头瞒得也真够紧的,居然连你我都不知道,待她醒来后,一定要好好问一问她。”
容若道:“皇上,婉嫕她怎么样了?”
康熙展眉笑道:“太医看过了,她身体倒是没什么大碍,只不过是太紧张的缘故,才会一直昏睡。婉嫕长这么大一直都是柔顺乖巧,今天居然当众挟持了鳌拜,就算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传出去也一定没人相信,总之鳌拜这次真是吃了一个哑巴亏了。”
容若有些自责地道:“若不是为了我,婉嫕也不会以身犯险,我心里总是十分愧疚的。”
康熙拍拍他的肩,笑道:“你若觉得愧疚,等她醒了,多陪她玩玩便是。”说罢话锋一转,道:“容若,你此番出去寻找孔公主,当真凶险至极,除了应付鳌拜派出的杀手,还卷入了江湖纷争,朕在宫里,也替你捏了一把冷汗啊。”
容若笑道:“多谢皇上关心。”他忽然想到自己在群芳馆听到的消息,觉得兹事体大,便向康熙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康熙冷冷笑道:“这杨起隆沽名钓誉,借着朱三太子的名号想要起兵造反,当真是不自量力。朕早已留意这群反贼许久了,只欠一个时机,便能把他们一网打尽。不过听你这么一说,他们的势力居然不弱,而且此事似乎还与鳌拜有关,朕不得不防。”
容若道:“皇上须当严查宫中可疑之人,揪出反贼的探子。”康熙道:“这是自然,不过眼下还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朕不得不办。”
容若低声道:“皇上可是要反击了?”
康熙眉峰一轩,脸上露出明快的色彩,笑道:“最了解朕的人,果然还是容若,如今朕羽翼已丰,倘若再任由鳌拜把势力坐大,到时候想要收他,可就难如登天了。”
容若眸光一亮,道:“微臣赞同皇上的想法。鳌拜的所作所为,的确已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他为了自己的利益擅自兴起圈地运动,将镶黄旗与正白旗百姓的土地对调,结果弄得京城里民怨沸腾,这两旗的百姓举家迁徙,已无力生存,更加弄得保定、河间、汤洲几府饿殍满地,惨不忍睹。”
一提到鳌拜,康熙的脸色就变得阴郁沉闷,一拍桌子,道:“何止如此,圈地一事危害甚大,苏纳海、王登联、朱昌祚三位大臣不满鳌拜一意孤行,纷纷上疏,谁知鳌拜竟在一天之内将这三位大臣诛杀干净,一名大学士、两名封疆大吏,当时朕就被骇得呆住了,他怎么就有这么大的胆子,做出这许多天理难容的事!”
容若听得三位大臣被杀,心里登时苦涩万分,这三位大臣都是忠诚正直之士,他们三位的公子更是自己在国子监的同窗,没想到自己外出之时居然又发生了这许多祸事,自己的三位朋友遭逢丧父,全家又被鳌拜打压,自己却全然不知,不由得颇为内疚。
“皇上,您若要断了这只大鳌的脚爪,微臣一定为您身先士卒,鞠躬尽瘁。”容若只觉得心底豪气陡生,有一种想要将天地四极握在手心里的冲动——倘若这个混混浊浊的天空真的需要一场暴风雨,才能洗去所有的尘埃,那么,他宁愿放手一搏,哪怕流尽所有的血和汗,他也要捍卫共同的理想和信念,用自己的力量将京城的天空擦洗干净。
“不愧是朕的好兄弟。”康熙和容若静默地相对,眼里都有一种剑锋一样的亮光,那一瞬,他们伸出了手,默默交握,他们两人的手坚定如铁,仿佛在风口浪尖紧紧地握住了命运之轮。
明史案终于了结,京城上空的阴霾渐渐地消散,重新露出了曙光。随着明史一案的了解,孔公主自然要奉旨嫁到广西。公主下嫁,是皇家的喜庆,京师八旗、官宦人家都要悬红喝彩,表示庆贺。
可是纳兰府虽然挂着红灯笼,却没有丝毫喜庆之气,反而弥漫着淡淡的愁云惨雾。
顾贞观从刑部放出来后,就一直住在容若家里,得知孔四贞即将出嫁的消息,他这几日里都愁眉不展,郁结难舒,只得借酒浇愁,一醉方休,容若虽然劝慰,却并不奏效,于是只得偶尔陪他饮酒,共谋一醉。可是他也有自己浓浓的心事,沉淀在心里,竟然将酒意也化去。顾贞观想念着孔四贞,他自己又何尝不在想念着沈宛。
白沙镇一别后,已有十几日没有沈宛的消息,她就仿佛一片掠水而过的飞蓬,永远地淡出了他的视线,再也追不上了每天晚上,他都一个人站在渌水亭里,对着月亮吹奏一曲漪澜操,也只有这一首曲子,才能聊慰他刻骨的相思。他总觉得有一重屏障隔在两人之间,万里云罗,水远山长,他却不知道那屏障是什么,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
孔公主大婚之日转眼逼近,容若不愿顾贞观再这样兀自愁苦下去,便打算冒一把险,将他扮作侍卫带入宫中,去见孔公主最后一面。
孔四贞大婚当日,从慈宁宫到东华门一路,张灯结彩,喜气盈盈,身穿彩服的宫女太监沿途排列,为公主送行。慈宁门到隆宗门间,排着公主的仪驾;慈宁门到慈宁宫门至宫内大殿前,排列着太皇太后的凤驾。这是老佛爷特别的恩典,以凤驾送亲。銮仪卫卫士们持着金光闪闪的瓜、銊、星、朵骨,艳若彩霞的旗、伞、扇、麾;乐部教坊司的乐师们细吹细打,把和悦嘹亮的乐曲高高地送上云霄。
慈宁宫大殿的月台上,孔四贞正与养母孝庄皇太后告别。母女俩都穿着华丽非凡的吉服,头戴缀着金凤、垂着珠串、镶着红宝石的三重顶朝冠。孔四贞的袍服则是喜气洋洋的朱红龙文缯,外褂上绣着四个团龙,褂边又艳丽的彩绣。
花园角落里种着一株牵萝披拂的榕树,榕树下,一个劲装英俊的侍卫目不转睛地望着月台上高贵美丽的公主,那一双满含神情的眸子,仿佛浸润了三生三世的思念,夜色仿佛也在他深邃的眼神中渐渐融化。
似乎察觉到了风中的一丝暖意,孔四贞微微侧首,就瞥见了榕树下那一抹矫健的影子,身躯微微一颤,一滴泪珠自腮畔滚落,转瞬洇在风里。
旁人都以为她是在哭嫁,除了他,又有谁知道这一滴泪里陨落了斑驳的记忆,幻化了多少深情的思念?
她知道,这一生一世,她再也无法爱上其他男人了。她多么希望这一滴泪能将他和她永远包裹在一起,直到千年后,凝成一粒琥珀。
可是他却希望她能够幸福。就算离开了自己的怀抱,他也希望她能重新找到自己的幸福。
太皇太后对孔四贞交待了诸多事宜之后,轮到孔四贞向皇上拜别。这一次容若带着顾贞观进宫,是得了康熙的暗中应允,康熙对孔四贞与顾贞观的事情也知道得一清二楚,他心中又何尝不替这一对有情人感到惋惜?
“孔公主,那个小玉佛一直是你的随身之物,你一定要收好。”康熙眉目一动,惆怅地笑道:“无论你走到哪里,那尊玉佛都会保佑你,你可知道?”
孔四贞微微一颤,随即会意,柔声道:“多谢皇上提点,四贞明白了。”说罢又想着那朱榕树下望了过去,可是却再也望不到那个身影了。
这一辈子或许是再也看不见了吧。
他走入自己生命的时候,如同一缕轻柔的风,带来一丝外面世界明媚清爽的气息。可他走的时候,也如同一缕风,如此不留痕迹。
不能掌控自己的自由,这便是身为皇家女儿的悲哀。
孔四贞抬起头,看着康熙身边的婉嫕,她的大眼睛红红的,显然十分不舍,孔四贞微笑道:“公主,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变得坚强勇敢,想要获得幸福,就一定要掌握自己的命运啊,你知道吗?”
她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或许自己的今日,就是婉嫕的明日,在这个充满着权谋斗争的世界里,没有人可以遁逃,所有人都必须服从命运的安排。她实在不忍心这个美丽纯洁的女孩步自己的后尘。然而,身为皇室中人,又有谁可以真正地掌握自己的命运?
婉嫕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自从上次大闹刑场之后,她就一直病着,直到孔公主大婚,她才勉强打起精神,撑着身体前来为孔公主送行,此刻头脑仍然昏昏沉沉的。
“公主你一定要幸福啊。”说着说着,孔四贞已泪如雨下,婉嫕也掩面哭了起来,二人包成一团,幽幽啜泣。太皇太后劝了良久,她二人才缓和了情绪。
锣鼓声再次响起,已到了送嫁的时刻。懿贞身着头品夫人的冠服,以全福人的资格做男家的代表,她鬓边插了一朵红绒喜花,衬得她美丽的面容越加祥和喜庆,绝世的容光竟几乎盖过了新娘子,引得全场人纷纷翘首观望。虽然她娘家势力早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