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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那种什么话都说的人。”艾丽西亚·库姆说。
“但这很奇怪,那个洋娃娃这么让她在意。”西比尔说。
“嗯,人们有时是会突然觉得一些东西讨厌的。”
“也许吧。”西比尔笑了笑,“那个娃娃跟本就不存在,直到昨天。也许她
刚从窗户飞进来,像你说的。”
“不。”艾丽西亚·库姆说,“我敢肯定她一直在这儿,……也许她到昨天
才变得可以被人看见。”
“我也是这么想的。”西比尔说,“就是她已有一段时间在这儿了……可我
就是想不起在昨天以前见到过她。”
“好了,亲爱的,不要再谈它了。”艾丽西亚·库姆轻快他说,“你的话令
我毛骨悚然。你不想小题大作把她说成什么超自然的生灵吧?”她拿起那个娃娃,
抖了抖尘土,重新将她的衣服弄整齐,让她坐在另一把椅子上,可她立即顺着椅
背滑了下来,懒懒地躺了下来。
“她有点儿像活的,”艾丽西亚·库姆说,她的眼睛盯着那个娃娃,“很有
趣儿,她真的像是有生命,不是吗?”
“噢,它着实把我吓了一跳。”格罗夫斯边说边走进了陈列间开始拂尘土,
“吓了我一大跳,我甚至不想再进试衣间了。”
“什么吓了你一跳?”库姆小姐问,此时她正坐在屋角的写字台前忙着整理
各类账单。“这个女人,”她仿佛在自言自语,“认为她可以每年做两件晚礼服,
三件燕尾服还有一套西装而不付给我一分钱,这种人,真是!”
“是那个洋娃娃。”格罗夫斯回答说。
“什么,又是我们的娃娃?”
“是的,她像个人一样坐在书桌前。唉,她真的吓了我一跳。”
“你说什么?”
艾丽西亚·库姆站了起来,大步穿过房间又穿过了楼道,来到对面的试衣间。
一张雪里顿式的小书桌放在房间的角落,一把椅子放在桌子前,就在那儿,那个
娃娃坐在桌子前面,两只长长的手臂搭在桌子上。
“一定是有人想开玩笑。”艾丽西亚·库姆说,“想起来把她放在那儿。真
的,她看上去挺自然的。”
这时西比尔从楼上下来,手里拿着一件当天上午就要试穿的衣服。
“过来,西比尔,看看我们的娃娃,她正坐在我的私人书桌前写信呢!”
两个女人都盯着那娃娃。
“真的,”艾丽西亚·库姆说,“这太荒唐了,是谁把她放在这儿的,是你
吗?”
“不,我没有。”西比尔说,“一定是楼上那些女孩当中的一个。”
“真是个荒唐的玩笑。”艾丽西亚·库姆说着拿起了娃娃,把她扔回到沙发
上。
西比尔将那件衣服小心翼翼地搭在椅子上,然后上楼回到了工作间。
“你们都知道那个娃娃吧?”西比尔说,“那个穿天鹅绒衣服的,在楼下库
姆小姐房里也就是试衣间的那个。”
女工头和三个女孩都抬起了头。
“是的,小姐,我们都知道。”
“是谁想开个玩笑让她坐在了书桌前?”
三个女孩看着她,然后女工头埃尔斯佩思说:“让她坐在书桌前?我没有。”
“我也没有。”一个女孩说,“是你吗,玛琳?”玛琳摇了摇头。
“这是你的杰作吧,埃尔斯佩思?”
“不,真的不是。”这个女工头不苟言笑地说:“我有很多比把一个娃娃放
在书桌前更重要的事要做。”
“噢,”西比尔说,她发颤的声音令她自己惊讶,“这是一个——一个很有
趣儿的玩笑,我只是想知道是谁干的。”
无疑,三个女孩感到很气愤。
“我们已经告诉您了,福克斯夫人,我们谁也没干,不是吗,玛琳?”
“我没干。”玛琳说,“如果玛格丽特和内丽说她们也没这样做,那么我们
谁也没做。”
“您听到我们的话了吧,福克斯夫人。”埃尔斯佩思说,“这究竟是怎么了?”
“也许是格罗夫斯夫人干的?”玛琳说。
西比尔摇了摇头,“不可能是格罗夫斯,她确实被吓着了。”
“我要下楼亲眼看看。”埃尔斯佩思说。
“她现在已经不在那儿了。库姆小姐把她拿下来放回了沙发上。”西比尔停
了停,“我是说一定有人把她放在了书桌前,觉得那很有意思,可我不明白他为
什么不愿意承认。”
“我们已经跟您说过两次了,福克斯小姐,”玛格丽特说,“我不明白您为
什么要认定我们在说谎?我们当中没有任何人会去干那样的蠢事。”
“对不起,我并不想让你们不愉快。”西比尔说,“可……可还有谁会这么
做呢?”
“可能是她自己走过去的。”玛琳窃笑着说。
不知为什么,西比尔并不喜欢这一提示。
“噢,真是胡说八道。”她说道,然后便下了楼。
艾丽西亚·库姆正开心地哼着歌。她在房间里左看看,右看看。
“我又把眼镜弄丢了。”她说道,“但这无关紧要,反正今天早上我也不想
看什么。可问题是,如果你像我这么瞎,而你又丢了眼镜,除非你戴上另一副,
否则你永远也找不到它,因为你什么也看不清楚。”
“我来帮你找。”西比尔说“你刚才还戴着。”
“刚才你上楼以后我去对面的屋里走了一趟,也许我把眼镜放在那儿了。”
她走进另一问屋子。
“噢,真讨厌!”艾丽西亚·库姆说,“我想接着把这些账单看完,可如果
没有眼镜我能干什么!”
“我去楼上的卧室给你拿另一副来。”西比尔说。
“我现在没有另一副了。”艾丽西亚·库姆说。
“怎么回事,第二副到哪儿去了?”
“我想昨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把它忘在那儿了。我已经打过电话了,还给我
昨天去过的两个商店也打了电话。”
“噢,天哪,我想你该准备三副眼镜。”
“如果我有三副眼镜,”艾丽西亚·库姆说,“那我的一生就会在找眼镜中
度过,不是找这副就是找那副。所以我想最好的办法还是只配一副。这样你就会
坚持找下去直到找到它为止。”
“可眼镜一定在什么地方,”西比尔说,“你说过你没有出这两个房间,它
不在这儿就一定在试衣间。”
西比尔回到试衣间,转了一圈,仔细地看过每一个角落。最后,尽管她觉得
可能性很小,但还是试了试。她把娃娃从沙发上拿了起来。
“我找到它了。”西比尔喊道。
“是吗,在哪儿,西比尔?”
“在这可爱的娃娃的身下。我想你一定是在把娃娃放在沙发上时压住了眼镜。”
“不,没有,我敢肯定我没有。”
“噢!”西比尔颇为气愤地说,“我认为是那个娃娃拿了你的眼镜并把它藏
起来。”
“是的。”艾丽西亚若有所思地说,她的眼睛看着那个娃娃,“我没有把她
放在眼镜上。你知道,她看上去挺聪明,你不这么认为吗,西比尔?”
“我想我不喜欢她那副表情。”西比尔说,“她看起来好像知道一些事情,
而我们却不知道。”
“你不觉得她显得有点伤感而且长得挺甜的?”艾丽西亚问,语气中带着恳
求却又不勉强。
“不,我一点也不认为她长得甜。”
“不,也许你是对的。噢,让我们开始工作吧,李女士再过十分钟就要来了,
我想在她来以前把这些发票、账单整理好寄出去。”
“福克斯夫人,福克斯夫人!”
“怎么了,玛格丽特?”
西比尔正伏在桌子上裁一块缎料。
“噢,福克斯夫人,又是那个娃娃。我按您说的把搭在椅子上的那件棕色衣
服拿了下来,结果看见那个娃娃又坐在了书桌前。这可不是我,我们谁也没干,
请相信我们,我们真的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西比尔的剪子抖了一下。
“行了!”她生气地说,“看看你都让我干了什么!噢,好了,我想一切都
会好的。现在,告诉我,那娃娃她怎么啦?”
“她又坐在了书桌前。”
西比尔下楼来到了试衣间,就在那儿,和上次一模一样,那个娃娃正坐在书
桌前。
“你很固执,是不是?”西比尔对那娃娃说。
她不客气地拿起娃娃把她放回到沙发上。
“这才是你的位子,我的小姑娘。”她说,“你就呆在这儿。”
她走进另一个房间。
“库姆小姐?”
“干什么,西比尔?”
“有人又在跟我们开玩笑,你知道,那个娃娃又坐在了书桌前。”
“你认为会是谁干的?”
“一定是楼上那三个中的一个。”西比尔说,“我想她们大概认为这很好玩
儿。当然她们都发誓说不是她们干的。”
“你觉得是哪个干的——玛格丽特?”
“不,我觉得不是她。今早她进来告诉我这件事时看上去很严肃,我猜是那
个总爱窃笑的玛琳。”
“不管怎么说,这样干很傻。”
“当然了,这——这是愚蠢!”西比尔坚决地说,“元论如何,我要制止这
一行为。”
“你打算怎样办?”
“你会知道的。”
那天晚上临走时,西比尔将试衣间的门从外面锁上了。
“把门锁好,然后把钥匙带在我身上。”
“噢,我明白了。”艾丽西亚说,她似乎感到很愉快,“你开始怀疑我了,
是吧?你认为我非常心不在焉,走到书桌前想写东西,却把娃娃放在那儿叫她替
我写?是这个想法吧?
然后我就把一切都忘了。”
“嗯,有这个可能。”西比尔承认,“不管怎样,我要确信这出愚蠢的恶作
剧今晚不再上演。”
第二天一早,西比尔紧绷着脸来了。她一到第一件事就是将试衣间的门打开。
她走了进去。格罗夫斯夫人站在楼道里等着,她手里拿着拖把和掸子,一副恼怒
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