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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等了一阵,马瓒道:“胡三朵要不你先走,这会还有马蹄印和车轮印,你去找人来接我吧。”
胡三朵一愣,就说他刚才眼神奇怪,原来是怕自己走了?“沙漠里的确是气候无偿,这些脚印也不知道能留多久就消失了。”
马瓒听她如此说,眼睛一暗,脸上也沉了下来。
“马瓒,把腰带解下来,甩过来给我,我拉你出来。”胡三朵突然道。
马瓒迅速的看过来,“你不是要走吗?”
“少废话,快点!”
马瓒踌躇了一会,还是缓缓的将腰带解下来了,他喜欢穿大夏朝的阔袖长衫,这种服饰只在衣襟处缝上几根小带,用以系结,为了不使衣服散开,会在腰部系上一根大带,马瓒今日就是这种装扮,这跟腰带在腰间围了几圈,勒至下腹处,长度是够了。
只是面上微赧,他一个大家族的公子,虽然已经年逾十八,因受到戒律规制,从未碰过女人,可也不是没有当着女人宽衣解带,家里伺候的丫鬟给他穿个衣服,也是很平常的。
只是此时却莫名羞燥起来。将腰带往前一抛,胡三朵趴下来接住了,才站起来,道:“拽紧了。”
“胡三朵……”马瓒的声音极小,胡三朵都没有听见,只是抹了把额头的汗,注意力集中,突然一用力,马瓒只觉得一股拉力,他身体顺势一滚,长呼一口气,总算是逃出生天了。
他躺着,一抬头,就见胡三朵一条腿有些无力的撑着,胳膊微微颤抖,那双手,更是红彤彤的,他怀疑是不是已经烧熟了,再往上看,见她发丝蓬乱,那额头的银饰东倒西歪的,挂在头发上了,几缕发贴在脸上,脸上也是通红,沾了黄沙,双唇干裂,正喘息不止。
顶着烈日,他觉得头昏眼花,这样的胡三朵,让他有些挪不开眼。
“走吧,这里太晒了,到那边的沙丘下歇一会,应该有阴影。”
马瓒顺着她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不远处的确有一个高大的山丘,收回视线,胡三朵将腰带丢还给他了,他接过来,看到上面的血迹,顿时眸子一闪,脱口而出道:“胡三朵,你怎么,有血?”
刚问完,就看到胡三朵的手上一片血肉模糊,胡三朵“嘶”了一声,之前烫伤的就没有好,现在一用力,原来长的水泡被童明生给挑破了,上过药,药早就全抹掉了,露出来的嫩肉,刺辣辣的疼。
“没事,之前烫伤了。”胡三朵对着伤处吹了吹气,回去再上药吧,也不知道童明生还会不会故意捏她。
想到童明生,她心里又是一紧,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马瓒爬起来,凑过来,用力从自己身上扯下一片衣襟,道:“给你包扎一下。”
胡三朵看了看他手上那块布,还算干净,也不扭捏,就伸出来手。
马瓒拧着眉,笨手笨脚的给她缠上,看他那样,她实在耐不住,自己夺过来,三下五除二的绑好了。
马瓒悻悻的在她旁边坐下来,这个沙丘凹子里,虽然依旧热,却比别处还是阴凉许多,休息了一阵,胡三朵才觉得缓过来了,胳膊脱力,腿被踢伤,她是被马瓒给连累的,马瓒的处境却比她好得多。
突然一阵热风吹来,先前后脖颈一直暴露在阳光之下,此时**辣的疼,根本不敢伸手去碰,胡三朵十分郁悴的道:“回吧!再待一会可能脚印都没有了,找不到路了。”
说完已经从沙丘出来了,可看到眼前像是海浪一样一层一层的沙堆,她傻眼了,拍了拍自己的嘴,欲哭无泪:“脚印真的没有了!”
马瓒也是神色凝重,再看看四面茫茫的黄沙,一眼看不到边际,蒸腾的热气在空中晃动,脚下就有些发软。
听胡三朵问:“你还记得方向吗?”
马瓒摇摇头,满脸挫败,他打小出行都是有人带路,哪里需要自己记路的,他就是个路痴。
胡三朵无力的看着地上的影子的方向,现在是正午刚过,影子的方向应该是朝北的,略偏向西,她仔细想了想,上回那个白尾地鸦跟她说的,沙漠是在石头城的北面,那石头城就应该往南走,确定了北方,她不确定的在沙坑上划了划,找了个大概的方向。
北偏西,西多少她也不知道,在沙漠中角度稍微有偏差,绕的路就不止一点点,一般的马车一小时就是二十里路,从他们被抓住到天亮的时间她也只能估计个大概,顶多六个小时,那就是百里路了!
胡三朵有些发怵,该冒险回去,还是等童明生来找?可茫茫大漠,童明生找来她不会已经成了人干了吧!
“走不走?”胡三朵问马瓒,马瓒一犹豫,咬咬牙道:“我相信你的判断,就往这直走!”
“马瓒,我自己都不相信,还有我们能不能一直直走也很难说。说不定走着就偏了。”
“走!不然等到晚上,越来越没力气,也是死路一条。”
胡三朵艰难的点点头,顺着这个方向先走吧,说不定很快就能碰到人了。打定了主意,两人不再说话了,胡三朵从裙摆上扯下一大块布来,把头和脸都包住了,默默的在前面带路。
和马瓒完全找不到北的样子比起来,她还是更相信自己。
一路无言,只能根据太阳所示的方向来确定南方,直到太阳西斜,双腿早就不像是自己的了,胡三朵视线模糊,沙丘也不敢靠,上面实在是太烫了,最难忍受的还是干渴,她手上的皮肤都已经干裂了。
“我要歇会再走。”她一开口,感觉喉咙里能冒出火来,双腿犹如灌铅了一般,现在没有大的沙丘,只能勉强在两个沙丘之中蹲下来。
马瓒比她的体力还是好得多,见她一个踉跄,上前一步,将她扶住了,胡三朵点点头,算是道谢了。
歇了一阵,胡三朵昏昏欲睡,被马瓒给拍醒了,他干巴巴的道:“胡三朵,不能睡。”
胡三朵用力掐了自己一把,才清醒了一些,现在要是睡着了可能就醒不过来了,她觉得体力已经到了极限。
“马瓒,等天黑了再走吧?到时候有北斗七星能辨别方向,也没有这么热,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马瓒点点头,又听她状似呢喃的道:“再等会,童明生肯定会来找我的。”
马瓒张了张嘴,有些不确定的道:“那个银面十分厉害,我们被抓来,童明生估计被打伤了吧?”
胡三朵小声道:“不会的,童明生很厉害。”
马瓒有些不是滋味,“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胡三朵撑着头,蹲着的身子摇摇晃晃,只觉得意识一点一点的离去,眼前也变得恍惚起来,她突然一口咬在自己的手背上,将包扎过的地方又渗出血来了。
疼痛让她清醒了一些,马瓒看不下去,闷声道:“你要是实在困,可以眯一会,我一定把你叫醒,不用这样。”
胡三朵摇摇头:“要是你也睡着了呢,我还是撑着吧。”
“你就这么不信我吗?”
胡三朵不接话,只道:“马瓒,你跟我说说话吧,我眼皮都撑不开了,好想睡,可是又不能睡。”
马瓒也有一股疲倦感袭来,点点头:“好。”
“那我跟你说说童明生吧,他肯定急的跳脚,到处找我呢,我不能睡,再走一晚上肯定就能回去了。”
“你说……”
胡三朵无法聚焦的视线盯着马瓒看了一阵,只觉得无数个马瓒的脸孔在面前晃动,“童明生的眼睛比你好看,又黑又亮,他的鼻子比你的大,我看书上说,相学上鼻子又称作‘土星’,土地滋养万物,主生殖。”
马瓒眯着眼扫了她一眼,见她眼睛挣得圆溜溜的,却并不空洞恍惚,明显还没有清醒,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吧?
“他的嘴巴也比你的好看,你这人薄唇,肯定就是薄情寡性的。”
马瓒气闷:“你说就说,干嘛一定要贬低我?”
“童明生就是没你白,你这个小白脸,有什么用,什么都不知道,方向都不会认,要是童明生肯定知道。”
“胡三朵,你再说我就掐死你!”马瓒也来了精神了。
胡三朵摇头晃脑:“你不知道,童明生眉毛里有一颗痣,每次他皱眉的时候,就格外明显。”
马瓒心道:也就你看得仔细,在我看,那童明生也就普普通通,六个字‘五官端正普通’足以形容其所有了。见胡三朵眼睛开始明亮了些,他又忍耐住了,说就说吧!
“童明生身上,算上前几天被狼咬伤的,还有十多道的伤疤,几乎全身都有,你这样的公子哥是不会明白他的辛苦的。”
马瓒:我忍。
胡三朵说着有些心酸了,童明生啊这十多年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这些疤或浅或深,严重的几乎都要致命了,还有现在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得偿所愿,以后两个人清清静静的过日子。
见她久不出声,马瓒抬头看去,见她眼中闪过湿意,忙道:“你哭什么?不是说了等天黑了就走吗?到时候不会这么热了。”
胡三朵眨眨眼,道:“没什么,就是有些心疼我家童明生,他太苦了。”
“你……”马瓒甩了甩袖子,开始用匕首在沙堆上挖了起来,总算挖到一处不那么烫的了,“你过来坐会。”他十分不爽的道。
胡三朵坐过来,顿时舒服的喟叹一声:“马瓒,谢谢你。”
马瓒哼了哼,并未说话,依旧刨坑中,又听胡三朵道:“其实你这样也挺好的。”
马瓒挖坑的手一顿,听她继续道:“没心没肺的人过得才快活呢,童明生要是像你这样就好了。”
马瓒扁扁嘴:“你是在夸我吗?”什么没心没肺?他怎么就没心没肺了?他要是没心没肺的,能够听她一直靠踩低他来烘托她的男人来提神醒脑!
胡三朵十分没自觉的道:“是啊,你没听出来吗?虽然童明生比你聪明又有男子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