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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谚有云:“鞭子一条绳,全靠扯得清。”此话适用于诸如流星锤、连枷、绳镖、铁链等一系列软兵器。如果一端受制,或者是缠绕一团,势必便已无用武之地,更有甚者,会伤及自身。
其实,从童旭的竹杖搭住七星鞭的一刻,苏若昔就已经败了。但是她功力尚浅,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奥秘?如今奋力一拽,反而让对手直节欺近自己身旁,已然愣住了。
下一瞬,便看见童旭一只左手,撑了竹杖,稳稳的站在那里。右手却是食指中指捏成剑指状,居高临下的指在了苏若昔的眉心,开口笑道:“若昔妹子,你败了。”
苏若昔却是把头一扭,道:“我不依,你耍赖!”
童旭眉头一皱,苦笑道:“我怎生耍赖了?”
苏若昔将头又是一扭,看着苏泉,嘟嘴道:“爹爹,他拿竹杖捆了鞭子,不是耍赖是什么?爹爹,你看了女儿受欺负,就只在那里看热闹么?”
苏泉哈哈笑道:“你这丫头,当真是刁钻。爹爹当初教你时便说了,万万莫要让自己的鞭梢落入他人之手。你偏生不信。如今败了,还要不认吗?”
苏若昔只是嚷道:“我不依,我不依!除非……除非他能三招内夺我手里七星鞭,我才服了他!”
童旭脸色一整,随即笑道:“若昔妹子,不是童旭我自吹自擂。要夺你手里兵刃,何须三招。我一招‘反弹琵琶’,便能做到了!”
苏若昔愣了一愣,道:“‘反弹琵琶’?那是什么怪招?”话锋一转,抓住童旭的话头,便道:“便按你说的。不管你是正弹琵琶还是反弹琵琶,只要你能一招夺我七星鞭,我便服了你了!”
童旭却是敲着竹杖,度到一丈之外,看着苏泉一脸期待的表情,只得摇了摇头,笑道:“若昔妹子,你可要防备好,我要进招了!”说话间,竹杖霍的点地,身子便疾疾的飞了出去。
苏若昔有了防备,将七星鞭甩将出去,想要把童旭拦在半空之中。而童旭却是毫不着慌,腰力晃动那双几乎毫无知觉的双腿,在空中诡异的改变了一下方位,险之又险的将七星鞭迎面闪过。继而,右手竹杖交于左手,欺近苏若昔的同时,右手五指如划琵琶,猛地划向苏若昔的面门。
苏若昔呆了一呆,女孩儿家,最注重的便是容颜。几乎便是下意识的将手提起,遮住面门。
这一下,却正中童旭下怀。只见他轻轻松松的将右手一收,力道由挥出转为回捞,一把抓住了苏若昔的鞭把。小指撑开,在苏若昔的手掌虎口处一撑。
苏若昔只觉得右手虎口一麻,右手便没了抓握鞭子的力气。而后,便感觉七星鞭已经从自己的掌中溜走了。
童旭却是在空中轻轻巧巧地翻了一个跟头,落地时,左手掌着竹杖一撑,神定气闲的样子,看上去竟有些故作高深的姿态。
苏若昔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双手,然后再看了看就在自己面前抱着双臂看热闹的苏泉,眼圈渐渐红了。
苏泉却是哈哈笑道:“丫头,知道什么叫做强中自有强中手,山外青山楼外楼了么?你这点微末的武艺,平日欺负欺负老爹,作威作福还凑活,若想闯荡江湖,那还远着呢!”
苏若昔小嘴一瘪,红红的眼圈再也禁不住泪水。当即便捂着脸,呜咽着朝后院里跑去。
第77章 :百草乱炖()
童旭看着奔走而去的苏若昔,转眼看了下苏泉。
苏泉却是捋着胡须,道:“这丫头,就该给点苦头,好好打击一番。嗯,旭儿,今个儿做的不错。”
童旭摇了摇头,道:“我只觉得,若昔妹子被打击的大了。你这个做父亲的,应该去劝劝的。万一若昔妹子受不了打击,出了什么事,童旭就百死也莫辞其疚了。”
“就她?”苏泉摇了摇头,“贤侄你放心就是。丫头还没吃够我做的菜,就她那贪嘴的性子,定不会出事!”
童旭点头道:“早就听闻世叔你烧得一手好菜,如今童旭来了世叔家里,少不了要讨点好嘴头。就怕世叔不管我酒饭了。”
苏泉哈哈笑道:“老醉翁遇见了小酒鬼,岂有不招待之理?今日,便让你尝尝我做的醉鱼……丫头啊,去把伙房里的醉鱼坛子搬出来……”
童旭还在担心苏若昔被自己这般打击,会一时半会儿的想不开。孰料,听苏泉这一声呼唤,便风风火火的从后院跑了回来,袖子一挽便冲进了厨房,将那足有百斤的大坛子抱将出来,然后一脸欣喜的看着苏泉道:“爹爹,今晚上吃醉鱼?”
苏泉点了点头,道:“便当做是给你赔罪。”
苏若昔连连摇头,道:“不行。这是给童家哥哥接风的,你休要瞒我。你给我赔罪的,需要改日再做……”
晚间,童旭便吃到了苏若昔赞不绝口的醉鱼。那醉鱼乃是腌制好之后,再迫出水分,加以一比十勾兑的白酒、绍兴黄酒的醉料,最后蒸熟,待冷却后才吃。夏日间吃凉,本就味道极佳。再有那人见人爱的黄酒,童旭这个小酒鬼怎会错过。
吃到最后,苏若昔还兀自拍着手,说爹爹再也不用叫她馋虫了。因为家里又来了一个更馋更能吃的。
此后数日,童旭便一直住在苏泉家里。日间不是受苏泉的指点修习内功,便是被苏若昔缠着问东问西。好在苏若昔虽有些娇惯,但本性不坏,又活泼好动,娇憨可爱。童旭打心底里将他看作是小妹子,对于她的发问,无不是问一答十。
至于被苏泉指导修习内功这一环。公冶琼固然在混元功的路子上穷尽一生精力,童旭作为他的传人,自然极为受益。但是,世间高山林立,也不见得混元功便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敝帚自珍乃是武学大忌,而苏泉的指导,便为童旭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更何况,苏泉在指导童旭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的,将自己的“戏海惊龙”腿法的心法渗透进去。连童旭都没有觉察到,自己的双腿,已经渐渐不再麻木。
苏泉不知从哪里寻来了些破草根烂树皮,煮了一锅混混沌沌的汤,让童旭在里面泡,说是能活血化瘀,巩固经脉。
童旭想起自己在华山之时,苦辣腥臭的“催心绝命汤”……谢凌烟从没告诉他那是什么药,他自己便起了这个称号……都喝得下,还会怕这草根汤?当即便在里面泡了三个时辰,出来的时候,全身都是疹子。
苏泉却是大大的高兴,说是经脉活化的表现。赶紧令童旭运功排毒。果然弄得一身脏兮兮的东西。
问苏泉是什么,苏泉便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说就是陈道东施展春秋甲子功,在童旭体内留下的邪火,说什么谢凌烟用正方迫不出来的毒,被他的什么“百草乱炖”给迫出来了。还说什么不管什么方子,能救人就是好方子。
童旭不敢苟同。他心里想的,是如果陈道东用春秋甲子功救人,便是做好事吗。春秋甲子功修炼的血腥,可是令人不寒而栗。有的邪功,从根源上就是错的。哪怕它的方向要如何的改正,童旭也觉得自己无法接受。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是大和尚干的,童旭干不来,也不愿干。在他看来,功就是功,过就是过,功过不能相抵。做出的孽,就必须付出代价。
想到陈道东练春秋甲子功需要伤害那么多无辜的生命,童旭就义愤填膺,将手中的瓷碗“嘣”的捏爆了。碗片把自己的手刺破了,也浑然不觉。
苏泉说童旭心思太沉,不适合养病。童旭就反笑苏泉,说他便是出世隐居,也依旧是心系江湖。否则怎么会教苏若昔“七星鞭法”。
苏泉只是嗟然长叹,不说什么。东南望着黄山的天都峰,一只手打着拍子,开口轻轻吟道:“天上岂有都市哉,独立世外观云海。世上岂有神仙哉,生死兴替人百态。生死焉有定数哉,青丝空乱朱颜改。人间岂有灵药哉,医得亡灵肉骨骸……”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一会便潸然泪下。
第78章 :九品玄黄()
童旭听得苏泉说什么“世上岂有灵药哉,医得亡灵肉骨骸”,便是猛然一惊,暗想自己的伤,是不是当真无药可医。苏泉说生死无有定数,自己又如何能够幸免。
苏泉摇了摇头,看着童旭,淡淡的说:“莫要把别人的话往自己身上揽。公冶大侠可不会这般多愁善感。你的腿若治不好,我苏泉便把命搭给你。”
童旭哭笑不得。自己若真的治不好,还真的能取了苏泉的命吗?
苏泉说,要带童旭去天都峰。苏若昔欢呼雀跃的也要跟着去。苏泉摇了摇头,说苏若昔若是去了,晚饭便没有好菜。苏若昔便再也没说什么。
二人毫不停留,一前一后,便到了天都峰。之后,苏泉便住了脚步,意味深长的看着山峰。
天都峰乃是黄山三主峰之一。地势极峻,几乎是拔地而起。望之令人生畏。
童旭望着这座陡峭不下于华山西峰的天都峰,心中极是纳闷。暗思:“当初我找苏世叔的时候,到过此处。看这天都峰,光秃秃的连山路都没有一条,问过几个樵夫,均说猴子也上不去,也不见有半分烟火。难不成,那千年茯苓或者九品玄黄草就在上面?”
苏泉看出来童旭心中的疑惑,当即便笑道:“贤侄,莫要多想。随我上山。”说话间,袍子一掖,原地一纵,便跳到一块山岩上。回首看着童旭,不怀好意的笑道:“小子,要世叔帮你吗?你现在双腿不便,叫我帮你,不丢人的。”
童旭微微一笑,道:“不过是座山罢了。童旭不用腿,两只竹杖也上的去。”说着,便将两只竹杖在地上一撑,飞身跃起之时,竹杖交于右手,左手便在山岩上一按,牢牢的吸住了。用的,正是混元功的吸字诀……小天星功法。
苏泉点了点头,笑道:“好功夫。不过你这般一来,像只壁虎一般,姿势可丑着呢。”
童旭笑道:“爬山嘛,‘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