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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场诸人,大多是一派宗师人物,均知将面上功夫做足,没口子的道谢,道:“四大家族如此仗义,愿给我们提供一块落脚商议之地,我等感激尚有不及,何谈怪罪?”“是啊,平公子,贵庄始终是神神秘秘,今日终于得逢机缘,令我等一睹传言中最高贵的四大家族真面目,果然是名不虚传!能来此一趟,实是不枉此生啊!”
平若瑜稍待片刻,道:“说敝庄神秘,那也是四大家族长年来的老规矩了,倒不是成心与世隔绝。前辈说这一句话,真令在下受宠若惊。不过,从今日起,不一样了。在此之前,我要先宣布一桩喜事,武林盟主李大侠,不久就将迎娶舍妹为妻。武林盟与四大家族一经联姻,从此同气连枝,中原有任何麻烦,都是我等当仁不让。大伙儿同心协力,还怕那七煞魔头不垂首伏诛?”
众人有不少早闻得平家小姐招亲,但刚一眨眼,李亦杰竟做了平家庄的乘龙快婿,实是奇事一桩。等最初惊讶一过,当即交口称赞,道:“那真是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天作之合啊!”“是了,那平小姐啊呀,以后要叫盟主夫人了,咱们可还连她的芳容也无缘一睹。能否请她出来,给大伙儿见上一见?”
平若瑜笑颜从容,道:“依着武林规矩,闺阁小姐出嫁前,连夫家也不能相见,何况是外来男子?众位对舍妹的关心,在下就替她收着了。倘如当真有心,又何必急在一时?等他二人行过大礼,再叫她以盟主夫人的身份,前来问候,岂不是两全其美?等大喜之日,还要请各位来喝一杯喜酒。”
众人都道:“这个自然!”“便是不捧李盟主的场,也不能不给平小姐面子!”实则他们又哪里认得平小姐?甚至眼看她就站在面前,不过是改了一副装束,也是全然不识。无非是因外界传言中,平家小姐美若天仙,迷倒万户豪门公子,尽数一去不复返。人皆有爱美之心,这才滋生兴趣。平若瑜耳中听得,只觉荒诞,微微冷笑。
另有几人悄声议论道:“具体情形怎样,我虽是不知,但李盟主不是与他华山派的一位师妹早有婚约的么?听说那位姑娘,同他自小就是青梅竹马,始终痴心无悔。为了他,甘愿在孤崖峭壁上等待六年之久。李盟主与她本要成婚,后因七煞魔头捣乱,又耽误了一年唉,怎能如此见异思迁!做人可不能没了良心!”
另有人不屑道:“你懂什么?现在良心值几钱一两?他那个师妹,没名没位,不过是个穷苦无依的女娃子,李盟主娶了她,能得着什么好处?那自然还是娶平小姐的划算了。要不是身份卑微,我也一早登门求亲去。谁让人家是武林盟主呢?咱们这种小人物,自然是争不过他的。”
平若瑜听在耳中,一笑置之,走到庭地正中,道:“诸位,请听我一言。七煞魔头最棘手之处,在于他懂得离间人心,并以此为凭,使吾等正义之师自相残杀。大伙儿不知他魔教据点,难再效仿一年前之举,长驱直入。但即不然,却尚可采取迂回战略。好比我平家庄中,有几人早已暗中潜入他队伍,纵使一时难以通传情报,待得时日一久,仍属可用之军。此前不妨将各路人手逐一编排,结为统一之盟,也免得到时措手不及。”
众人各自响应,道:“这话不假。但平公子之意,难道是要我们化零为整?将单一派系互作合并,结为统一盟会?”平若瑜道:“不错,正是这个主意。反正诸位在李盟主统摄之下,同属于正道一路,本就是一脉相承的整体。即此,不过是形式上稍有转变,无伤大雅。”
一名白发老者忽然长身立起,道:“不成!我点苍派成立数百年,历代皆由此道宗师传承,繁衍至今。就算钱某无能,无法将本派自我手中发扬光大,却不能连它的名头也一并辱没,依附于旁人之下!平公子,实在抱歉,这并派之议,请恕老朽愧不敢从!”
另一人也跟着站起,道:“不错,我黄山派虽是小派,却也有本派的规矩、尊严!随随便便跟了旁人的姓,怎对得起创派祖师爷?纵然九泉之下,亦无颜参见!要对付七煞魔头,也不能以牺牲本派清誉为代价,恕我等也不能从命!”
旁侧昆仑派一名弟子叫道:“说什么清誉?倒像天底下只有你黄山派一家高尚?谁稀罕同你并派是怎地?”先前那黄山弟子道:“不稀罕是最好,我黄山派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不需要任何人的假意援手。”
第三十七章(3)()
平若瑜道:“各位稍安毋躁!我明白你们的心情,却也不得不说,尔等眼界太过狭隘。且不闻,门派保得一时,将来七煞魔头欺上面来,一般的是毁于一旦,难道举派交战,力竭而死,便是对得住贵派祖师了?何况在下所提并派,并非将众多门派尽然泯灭,而是合散为一,大家以同党相称,壮大势力。此外,各派却仍可保有独立的名号、规矩、乃至于习俗。在此之间,只不过请大家取出典藏秘笈,互作取长补短。人人练得武功高强,自然不惧于七煞魔头!”
众人听得半懂不懂,总算得知自己的门派仍得自主,心里顿时也平衡不少,都道:“这还差不多。”
平若瑜见场中气氛终于稳定下来,暗暗自喜,道:“众位如无异议,为便联络,在下就提议,由地域所在交相划分。相距近处,则归为一派。其中还须多参考随处地形,以便寻出最佳的迎战方位。对七煞魔头,便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在下有几个提议,正要说来给大家听听”
话音未落,忽听有个清朗的声音笑道:“平公子,你的意见是不错,但到底也只是一个给人家跑跑腿的。说了这半天的话,怎地全是你一人在讲?倒像那武林盟主是你一般?李盟主却怎地一言不发?”
另有人笑闹附和道:“是啊,李盟主,当上了新郎官,就不爱理人啦?怎倒像新娘子一般羞羞答答?”
平若瑜面上闪过一丝不快,继而立即消失,轻轻走到李亦杰身侧,道:“李盟主很累了,这几日陪我商谈计划,没好生睡过一个安稳觉。能够强撑着到场,已属不易,咱们还是别去吵他啦。但我可以保证,凡是我拿出的计划,定是由李盟主亲自看过的,足能代表他的决定,大家可以信任我。”
众人还有些犹豫难决。毕竟这平公子是最近崛起的江湖新秀,东奔西跑,向各人通传盟主旨意。大家本当他是李亦杰的一位助手,看他的眼神都是老大不屑。其后直到得知他就是四大家族中的平家公子,态度登时有了天壤之别。果然实力还不是最重,有无过硬的后台,才尤为首要。
正当众人一片狐疑中,忽然响起个淡淡的声音:“若瑜所说的,就是我的意思。”众人好一阵疑惑不解,最终才有人发现,原来是孤坐一旁的的李亦杰在说话。仍是头颈深埋,长发遮住整张面孔,从未打算抬起头来看众人一眼,又或是对这等大阵仗见怪不怪,毫不挂怀。
人群中有笑骂道:“李盟主坐大位久了,架子也是越来越大。”“谁让人家要成婚了呢?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话是不错,可李盟主怎倒是更为萎靡?”
原来那却是平若瑜站在李亦杰身侧,以“腹语术”在说话。有意与他距离挨得近些,正是为此。腹语术声音含含糊糊,而埋着头嘀咕时,声音也大致是如此朦朦胧胧,两者足以对得上号。至于李亦杰,因始终不肯答允禅位,平庄主等得不耐,早已给他灌下了药。失去意识,昏昏沉沉的睡着,这便给有心人利用身体,借以装腔作伪。
平若瑜道:“那么咱们继续方才所言,这战略么——”半途又以腹语术道:“等等,平兄弟,待我有一桩要事交待。”随即假做诧异,道:“咦,你怎地醒啦?”说完又扮作李亦杰,语速低沉的道:“我虚居盟主之位日久,至今为止,武林仍然笼罩在一片水深火热之中。未能遵照初时许诺,驱除鞑虏,兴复汉室河山,竟连剿灭七煞魔头之务,也未能成行,皆是我之过失”
人群中一名老者道:“李盟主,你已经带我们做了不少。七煞魔头行恶至今,我等诸众皆有责任,无可推卸,又怎能都怪到你一人头上?”“是啊,李盟主,当初得能顺利捣毁魔教老巢,全要归功于你的带领。日后谁胜谁负,尚有待商酌,却又何必耿耿于怀?你可是我们全部的希望,万万不可自暴自弃啊!”
平若瑜假以李亦杰身份道:“众位朋友,我之过错,委实罪不可赦。我知道,你们也仅是在安慰我。经连日来深思熟虑,我已下定决心,退位让贤!从今以后,我就不再是你们的盟主。”
众人面面相觑,四顾愕然。一人嚷道:“李盟主,这是什么话?世上哪有过不去的坎儿?在我们眼里,中原武林,只有您这一位盟主!您还退什么位、让什么贤?要说贤,您就是唯一的贤德之士!要说退位,我们可不答应!”一人开口,附和声愈见增多,道:“是啊,我们只认您一个!大伙儿需要您,武林需要您啊,李盟主!”
平若瑜心中冷笑:“当初他初任盟主之时,还不是你们这一群人,有几个尊重过他?这会儿好不容易顺了你们心意,又要来假惺惺的扮君子?”
换了身份道:“我意已决,还请众位勿要再劝。当然,我辞去盟主之位,只是因自认再无资格担当,却非彻底退出江湖。来日众位如有所需,尽管一句话,我李亦杰义不容辞。另外,身后之事,我一早都考虑妥当了,传我之位,给我的好兄弟平若瑜平公子。他一般的运筹帷幄,神机妙算,才能远胜于我。想来请他带领的中原武林,定然有望,早日得脱魔爪。”
一人道:“平公子的确是少年英雄,但您做了这许久的盟主,怎能怎能丢下这一个烂摊子,一走了之?”平若瑜也道:“是啊,李兄,这个玩笑,你可开大了。要我做你的助手,协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