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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梦琳含笑看他一眼,心道:“我当然知道,连永安街也是为她命名,可惜沈世韵毁沉香院后,将这条街也改了名。这位永安公主可跟我遭遇挺像,如果能一辈子都跟你在一起,就算没有名分,我也会无怨无悔。”想着就感脸上发烫,为防给他看出,转移话题道:“那是个什么礼物?”
多铎道:“不过是一本寻常古书,市面上随处可见。我曾简单翻阅过,嫌它晦涩枯燥,检查内页,亦无夹层,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楚梦琳道:“你拿给我看看,说不定是你瞧得多了,见怪不怪,而我就能看出些你曾忽略的细节。”多铎二话不说,爽快地起身走到书架前,翻了好一会儿,才找出一本古籍,四周顿时腾起一大片灰尘,掸落后递给楚梦琳,道:“你想看也没什么坏处,但这确是最寻常的书,起始读书识字时,多是拿它作参照本的。”
楚梦琳暗叫惭愧,心道:“我从没认真读过书,在爹爹面前往往随便糊弄,更别提是背诵这般厚的书唉,其中全是陌生内容,不怪也怪,那可怎么好?不知是谁这等得空,去写这一本大部头的书,厚得像块砖头,可要有多少页啊!这么厚,这么厚——咦?”小声念叨几句,脑海陡然透进一道亮光,欢声叫道:“对了,页码!前几位数字,极可能就是页码!”
多铎看着她兴奋得小脸通红,双手忙乱翻找,又埋头念出文字,无奈道:“那一页我也看过,平常得很。”楚梦琳灵机一动,道:“哪有这么容易的?这本书既是随处可见,当然不便搞太大花头,秘密定是藏得非常隐蔽——是了,后面不是还有两组数据么?说不定就是”
第十六章(4)()
多铎精神一振,接口道:“列数和字数!”随口赞一句:“聪明!”接着一门心思埋头搜索,果然找到其中唯一对应,见是个“孤”字,沉吟道:“果然有些门道。”这次不再吩咐楚梦琳,自行提笔在纸上写下,感叹道:“这书在我身边放了十余年,我竟始终没能摸到窍门。”楚梦琳笑道:“以前你没有解开图纸之谜,若能分毫不差的设想出来,才是成了神仙。”
多铎没作理会,又将第三行依样翻找,这次是个“戎”字。此二者似有相联,但当真考量,一时却又寻不出其中相关,不由陷入苦思。楚梦琳劝道:“中土文化博大精深,许多字常有歧义,若将每字逐一细想,恐怕有所干扰,不如待全写完后,再作整体考虑。”多铎嗯了一声,将古籍翻得哗哗作响。
楚梦琳原是半刻不说话都嫌憋得难受,此番既为讨多铎欢心,破天荒的老实,始终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观看,一声不响。纸上逐渐形成寥寥数语,只最后一排却是由完全独立的七个数字组成,再要依照页码字数,也已无从入手。
多铎不悦道:“可会是你抄时落笔太急,忘记分段?”楚梦琳道:“你又来冤枉我,天地良心,再说就算急,也没有单漏一行的道理。反正大体格局已然形成,你先从头到尾通读一遍,说不定自然而然就能将最后一字推想出来,即便实在不行,一字之差,也不致谬以千里。”多铎道:“也只好如此。罢了,合该怨我,不该胡乱指望旁人,这种大事就该亲笔才放心。”楚梦琳咬了咬嘴唇,想辩解却又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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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世韵在小路晕倒后,李亦杰立刻抱起她冲回吟雪宫,一直守在床前看顾,寸步不离。洛瑾连赶他几次不走,又不愿惊动皇上,不敢寻大内御医看病,只随便拉了个毛脚大夫诊断。那大夫两根粗短的手指搭在沈世韵脉上,面色阴晴不定,时而挑挑半边眉毛,时而深吸口气。李亦杰急不可待,催促道:“大夫,韵儿她怎样了?”
那大夫朝他翻个白眼,转向洛瑾问道:“瑾姑娘,这野小子是谁?如此不懂规矩?怎敢直呼娘娘名讳?”洛瑾笑道:“他祖上都是乡下种田的,没见过多少世面,怪不得他。他现下是戏团里捏花腔唱老旦的,进宫演丑角儿助兴,结果扮的鬼脸太难看,娘娘是给他吓晕过去啦。”
李亦杰没空跟她计较,双眼灼灼的只盯着大夫,又问:“韵儿到底怎样?”那大夫哼了一声,收拾药包站起,道:“瑾姑娘,咱们到屋外去谈。”
李亦杰直听得心惊肉跳,历来诊后凡需回避病人均是告知噩耗,劝说及早准备后事,难道韵儿当真已病入膏肓?连忙挽住大夫,哀求道:“韵儿究竟是什么病,您您妙手回春,定能治得好她!”那大夫冷哼道:“果然是乡下小子,女人家的隐秘毛病,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听?”
李亦杰又一惊,心道:“隐秘毛病?韵儿即是从前在沉香院,亦是洁身自好,怎会那绝不可能”却又觉对沈世韵了解实在太少,她似乎从没真正向自己敞开心扉。却见洛瑾拉着大夫匆匆出门,李亦杰紧跨几步上前,已连他们背影也看不到了,自嘲道:“他们还真是防贼一般防着我。”
他若执意想追,原可施展轻功紧随其后,但实是放不下沈世韵,又缓慢踱回床边,打量着她绝美的容颜,脸庞却憔悴得像张白纸,抬起手想轻轻抚摸,碍于两人眼下身份有别,终究不敢。掌势下坠,握住了她冰凉的小手,埋下头,将前额抵住她指尖。似乎唯有此时,才能找回往日独处时的情衷。
不知过得多久,忽觉她手指微微颤动,接着猛然从他掌中抽出,李亦杰又惊又喜,叫道:“韵儿,你醒啦?刚才你突然晕倒,可把我吓死了,现下感觉怎样?可好得多了?”沈世韵扶着床板坐起,背脊朝后靠着厢壁,冷冷的道:“本宫死不了。李你还在这里那妖女呢?你给我找胡为来问话。”
李亦杰听她刚醒也不忘仇恨,说不清是何种滋味。强忍心头酸楚,道:“我不知道,你都这样了,我还哪有闲心多管别人?”
沈世韵哼了一声,若说李亦杰为她而不顾楚梦琳,倒也说得过去。就听李亦杰道:“既是你先挑起此事,刚好我也有些话要劝你,梦琳本性并非大奸大恶,实因环境影响所致,自小受她爹的教唆,犯了些无心之过。只要善加引导,仍能走上正途,何必定要对她斩尽杀绝?你你就不能放过她么?”
沈世韵冷笑道:“我放过她?谁来放过我?”积怨难消之人通常有此一问,总能问得劝说者哑口无言,李亦杰也不例外,只劝得几句“心胸要开阔些”,又道:“你曾经说过,以杀止杀,则永无休止。我觉得你深明大义,连满汉间的刻骨深仇都尽力设法化解,可怎么事情临到头上,释怀了国仇,却仍不能忘记家恨?这岂非言行不一?”
沈世韵道:“你也告诉过本宫,杀一个魔头能救千万百姓,乃是为民谋福祉的千秋善业。本宫就要将楚梦琳碎尸万段,骨肉为泥,方泄我心头之恨。”李亦杰听了这话,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直升到头顶,全身发冷,艰难开口道:“韵儿,你梦琳并不是全然无药可救,她也是曾跟我们风雨同舟的伙伴,你就忍心下这样的狠手你何时变得这般阴险狠毒?你简直残忍得令我恐怖!”
沈世韵冷笑道:“李卿家,多谢你的评价了。你什么都不懂,却总幻想着当救世主?你知不知道,当日在长安王府,楚梦琳一听说了我的身份,待咱们五人各自分道扬镳后,是夜便回转潜入暗杀。如不是皇上在场,阴差阳错的救了我,我今日还怎能有命来听你谴责?如今她仍贼心不死,竟敢公然闯入皇宫行刺,本宫没有那般高尚,给她打了左脸,做不到复将右脸送给她打。是不是她想杀我,我就该抛兵卸甲,脱得一丝不挂,迎上前等她动手?她要害我是无心之过,我想活下来就是阴险狠毒?这是你的论调了,难道本宫的命就活该比她低贱不成?哼,连江冽尘如此人物,尚且懂得对我敬而远之,她又算什么东西了?”
李亦杰惶恐道:“不是的,韵儿,我不是那个意思,以前是我不知,中间竟还有这一段曲折”
沈世韵打断道:“现下你是知道了,不是她死就是我亡,你愿不愿意帮本宫杀她?”李亦杰道:“这个”想到要亲手杀楚梦琳,明知不忍,他又是重诺之人,无法答允违心举止。
沈世韵一挥手,冷笑道:“罢了,本宫不来迫你背叛朋友。这个忙你可以不帮,但绝不能干涉我的大计,否则任你是何人,一律格杀勿论。”将头向后一仰,李亦杰担心她撞痛脑袋,横过手掌想代她遮挡。猛然托了个空,更是无地自容。正没作理会处,忽而宫门轰然大开,洛瑾和胡为肩并肩的走了进来,胡为一见是他,心下仍存怯意,向洛瑾身后躲了躲。
李亦杰自识得他们,见面时从未如此刻般欢喜,正亟盼有人来打断此时尴尬的二人独处,迎上前问道:“洛瑾姑娘,大夫怎么说?韵儿她怎会突然晕倒?时常会这样的么?”洛瑾笑道:“你见过哪个正常人没事干就经常晕倒?真是荒唐!你要想说娘娘不是常人,是神仙,谁又听说过整日晕乎乎的神仙?莫非是醉酒大仙不成?”
李亦杰苦笑道:“我不跟你斗口,反正也说不过你,你只告诉我大夫怎么说。”洛瑾垂下眉毛,脸色也变得阴晴不定,叹道:“女人家的隐秘毛病,你一个臭男人管那么多干嘛?”李亦杰哭笑不得,急得只欲跳脚,要说洛瑾确是重复了大夫的话,所述却非重题,叫道:“别闹了!你快跟我说啊!”
沈世韵斜过一道视线,冷冷的道:“说。”洛瑾又瞪李亦杰一眼,大声道:“李亦杰,你还有脸问?娘娘会变成这样,还不都是给你害的!”李亦杰惊道:“怎说是我害的?”洛瑾道:“还在装疯卖傻!难道是我说错了?要不是你逞英雄,在前面像只没头苍蝇冲得飞快,娘娘就为追你,这才不慎跌倒,动了胎气!”
沈世韵与李亦杰闻言皆是大惊,齐声道:“什么?”李亦杰受震更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