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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皇、皇上。”苏澈的软膝盖终于支不住,实打实给她这位便宜爹跪了
这整整一下午直到天黑,苏澈已经笑得脸蛋子发僵,眼珠子发绿。眼前晃过不知多少人,耳朵边飘过不知多少话。但能让她真正记进心里的人,除了给她春天般温暖的飒熙国国主宣铎,便是那个内敛低调却格外引人注目的大皇子宣璟灏。宣铎提起他时,都用“你大皇兄”来代替,这让苏澈甚感汗颜。
宣璟灏生得与他父亲极像,只是锐气稍弱,说话时沉声慢语,显得儒雅了些。但他叫宣璟灏,听起来特别耳熟。于是苏澈这才想起,中午望天居见着的那位,正是眼前这位的亲弟弟,二殿下宣璟辙。
苏澈自打回过这味来,心力就有点衰颓。
皇上撂了全飒熙国的挑子,整个下午都不顾长幼尊卑地把苏澈拉在身旁,几乎通篇拿抒情的方式来叙他们之间父子情深的旧。言语往来间,苏澈顶着一脑门子绿抽丝剥茧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萧焕唯一提到过与她同吃同睡的小兄长兼青梅竹马,正是让她闹心了一顿饭的宣璟辙。
想不到她小时候这么混得开,竟然能和一个皇子同吃同睡了八年之久!
但这一听来的好事很快又被修改成:只同吃同睡了五年,她长到九岁时就被宣璟辙踢下床去了。而后那三年,只同吃,未同睡。
苏澈揉了揉鼻子,觉得这样也能凑合,反正细节不追究也罢。
然而,之后的几句话里,她苏澈又蓦地摇身一变,成了楠樾国皇太子。楠樾国五年之前姓苏那会儿,她的亲爹娘正是楠樾国的皇上苏惗和皇后娘娘段氏。
这太不靠谱吧陛下?她真爷们儿还做不成,如何做得成太子?
刹那间,苏澈暗叫不妙:难不成这是他们找错了人的凶兆?
苏澈失忆,只记得近五年的事,在她回来之前宣家人就已经得知并做足了准备,于是对她的惊惶无措展现了极大的宽容和耐心。
宣铎道:“你父皇苏惗是朕的至交好友,在朕看来,他什么都好,唯独对后宫一事有些执拗。他与你母后从小一起长大,情意深重,大婚之后,他更是除了你母后便不愿在与其他嫔妃亲近。而你母后体弱多病,生下你已极其艰难。为了令她安心,自你一出世,你父皇便将你立为储君,执意要把你培养成一代女皇。你被送到朕这里时就是男娃娃模样,对外,朕也只说你是楠樾国的皇太子。”
苏澈木着脸听了个狗血故事,但故事里的人毕竟是她的生身父母,她便控制着自己没去褒贬他们只顾着你侬我侬,随意编排了她这件事。只是问道:“那我又为何被送来这里?”
宣铎道:“因为赵太傅。他是你璟灏与璟辙两位皇兄的太傅,也是朕的太傅。赵太傅博学且为人正直,连你父皇都曾经受教过。另外,他千里迢迢将你送来这里还因为你母后对你的溺爱让他深感忧虑,怕你成长得太过顺风顺水,难当大任。”
苏澈听了这一段,觉得还可以将就,便在心里囫囵一吞,将之消化掉了。
作陪的除了皇帝陛下,大殿下宣璟灏也一直没挪过窝。他话很少,可对苏澈的过往与如今都很关心,也多次询问熙樾河边到底是什么人认出了她,一路护送她回来的人又是谁。
苏澈对于自己这五年,可谓小孩没娘说来话长。现在体力不足,那一段无可圈点的岁月她也着实懒得一一道来。而对于苍钥,她接触不多,但记忆深刻,可惜只是记忆深刻,却不知道他到底是谁。当然萧焕这位爷爷可能会永远活在她心中,但这只孔雀是在哪个山头修炼成精,这会儿又正在哪里开屏,她也一无所知。
“青玄呢?送我回来那人是他师父。”苏澈这才发现,她早就偏寻不着青玄的鬼影了。
“青玄?”宣璟灏道:“青玄是璟辙的人。”
第9章()
“青玄是天山门人,今年年初和璟辙一同回来便没有离开,他的师父自然也在天山。你的消息也是天山派人送来的,但再多的细节朕也无从得知。”
宣铎这解释让苏澈的脑袋顿时开了锅。
天山?为什么是天山?怎么可能是天山?那萧焕呢?难不成萧焕真的是位修仙大成者?且还是天山的!天山还能修出来此等品种?
苏澈不知道现在双手合十拜上一拜还有没有意义,想起自己还管一个真神仙要银子就恨不能抽自己两巴掌。
她一肚子的百转千回,突然又是半晌怔忡:青玄是宣璟辙的人?
一张脸这么变戏法一样翻来翻去,宣铎瞧着忍俊不禁,拍了拍她的肩,道:“慢慢来,如今你能回来,朕已是别无他求。以前的事都不急,等璟辙回来,你们也得叙叙旧,这会儿先好好休息吧。”
几人吃了饭,宣璟灏把苏澈送去了辙园。
这园子归二皇子所有,整个园子和皇宫的气场都非常格格不入。苏澈暗暗奇怪一个成了年的皇子,又未被立为储君,为何还能赖在皇宫里而不被轰出去,但她没多问,毕竟她此时更为焦虑的是天都黑了,自己为什么要被送来辙园。
“我与父皇考虑良久,决定还是让你暂时住回辙园。一是这园子大,又不受宫里规矩管束,你能住得舒服些,二来,这是你住了八年的园子,有你八年的回忆,或许对你有帮助。”宣璟灏欲言又止地顿了顿,才又道:“璟辙身体不大好,若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别见怪,有什么事都尽管来找我,从前你也从不和我客气,以后,你也完全不必拘礼。”
宣璟灏送她入园,苏澈脚踩着棉花似的跟着走,一路小心翼翼东瞧西看。园子里竟然也没掌灯,月光之下四处朦胧,却总能让她虚虚一看便心里发紧,不一会儿,双手已满是汗水。
来到一处独门独院,隔着月亮门已能看见燃着的满院纱灯,正中便是荷塘美景,周围亭台楼阁,抱厦中纱幔翩飞。
直到此刻,这无人的鬼园子才冒出一个人影。青玄不知是从哪个洞里窜出来的,笑嘻嘻地接过宣璟灏的重任,成了苏澈的向导。
苏澈站在抱厦望着这一院子用钱堆起来的古朴与雅致,直觉得世事难料,世事难料。
青玄手脚麻利地帮她安顿好一切,苏澈洗去了一身疲倦,躺在床上听着院子里的虫鸣,心中还感慨个没完。等她一觉醒来日上三竿,盯着床顶发了会儿呆,又是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昨晚本想着躺在床上将一天的零零散散捋个清楚,看来是低估了自己的入睡速度。这么多年,除了之前被黑白无常吓晕了几日,她好像从来没睡过这么踏实这么长久的一觉。
窗外传来断断续续的箫声,不怎么着调,可听来这人很努力。苏澈起床,赤着脚来到窗前,将窗户推开条缝隙,那不大悦耳的旋律便毫无婉转地闯进屋来。
就在苏澈被震慑得无以复加时,箫声停了。她一侧头就看见院墙上坐着两个人,一个背影她认得,是青玄,而另一个也是一身黑衫,背影却像头高原上的牦牛。
青玄拿着箫,轻轻撞了一下旁边人的肩,“喂,李大统领,说句话呀,到底如何?我若今晚就给二殿下吹这一曲哄他开心,你觉得到底如何?”
“我觉着行,你就今晚上吹吧,一准给他吹得尿了床。”李旭黝黑的方脸一笑起来就见扁,但那一口白牙长得特别齐整好看。
青玄被怼得有点上不来气,好半天才哼了一声翻身跃下墙头,“你这粗人,不懂欣赏。”
待他抬头看见窗台上趴着的苏澈时,便眉眼舒展地笑起来。
青玄爱笑,一笑起来整个人都明亮如朝露,见着他时心情就能跟着好上几分。加上苏澈又从他想到了他的师父萧焕,心里更生出了不少亲切,便隔着窗户摆摆手,热情地问了声早,却想不到自己犯的这个贱在下一刻就妥妥地给她惹来了一身骚。
青玄笑嘻嘻地颠过来,挥着手中的箫,“苏澈,听我给你吹一曲如何?”
“”苏澈的身子顺着窗台往下滑,“容我先洗漱洗漱。”
将自己收拾干净再出来,青玄已经不知又到哪里钻洞去了。荷塘旁坐着刚才墙上那头牛,精致的一身黑衫,和青玄的类似。只是暗纹绣的不是仙鹤,是猛虎。
这人原本应是个凶神恶煞的面相,此时瞧见了苏澈,立马露出了白森森一口大牙,笑得特别恕!俺憾阕芩慊乩戳恕!贝嘶耙怀觯虑樗囊纭K朴行┚狡鹊卮曜乓凰袷档拇笫郑澳闼疾患堑昧耍隙ㄒ膊患堑梦依钚窳税伞!
以苏澈的精明,路上远远瞧见这种形状的必然要拔腿绕开,可这人却让她想再往近前走上几步。“我昨天是不是见过您了?”
“没有。”
苏澈:“那您是?”
“李旭。”这汉子眼眶竟然泛红了,“你小时候,我教你舞剑骑马。”
苏澈:“”
李旭:“还记得你学得很好的那几套剑法吗?”
苏澈摇头,“我不会使剑,不过匕首用得还不错。”
李旭:“哦”
这二人相对站着,莫名就悲情起来。苏澈无措,却也不得不配合着。她看得出他心里难过,或者说有点悲喜交加。
“璟辙昨晚没回来,这臭小子,经常夜不归宿,他身体不好我还打不得他,难管得很!”
李旭突然话题一转,伤怀的气氛顿时散了不少,不过这跳脱的思路也让苏澈有点跟不上趟。
苏澈怔了怔才问道:“二殿下身体不好?”
李旭道:“是啊,天山待了五年总算捡回来一条命,不过他身子弱,离不开药。”
宣璟辙回了园子,隔着很远便听见了这么一句,不由蹙眉,扭回头问青玄:“你把苏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