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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红袖招内的鼓面换成阵图,见寇凛没让手下全都进去,就再用蛇患引锦衣卫所有人入内。
甚至宋七小姐身在红袖招,可能都在对方的掌握之中,恰好再嫁祸给虞清。
之所以不闹出人命,是怕寇凛留下彻查。知道寇凛与定国公府有过节,一定不予理会先行走人,才好进入他们提前设下的幻阵中。
而虞清出手相救,再回红袖招查看那副鼓上牡丹阵图,研究破阵之法,必会遭遇天罗地网。
私自回京,谋害宋七小姐,他还不是神仙难救?
短短几个时辰内,对方想出计划,付诸行动,事无巨细滴水不漏,这该是怎样一个庞大的势力?
总之,绝不是简单刺杀虞清的倭寇能做出来的,从行事作风来看,和想要谋害楚箫的人,有些像是同一伙。
楚谣绞尽脑汁也想不通,这意味着并非哥哥无意中得罪了人,是哥哥和虞清一起得罪了人,上了对方非死不可的肃杀名单。
但自虞清去了福建,两人已有四五年不曾见过了,是怎样惹上是非的?
——“我明白了。”虞清许久不言,应是也在思考这些,“多谢寇指挥使提醒,但是这幻术阵”
“幻术?呵,不过一些蛊惑人心的东西,拿来迷惑一些意志不坚之辈还行,想拿来对付本官,简直可笑。今日且让他们瞧一瞧,妄想算计本官,他们的道行还远远不够。”
寇凛说着,解下绣春刀扔给段小江,跳上马车,在驾驶马车的位置坐下,“你们全都进马车里去,由本官亲自驾车。”
众锦衣卫纷纷弃马,坐进马车里。
段小江敲了敲马车门:“大人,您可以骑马在前引路,我们跟着就行了啊。”
弃马离开,等出了阵再回来找,马万一跑了岂不是一笔损失?
不太符合他们家大人抠门的性格啊。
“少废话,本官自有斟酌。”
寇凛拉着缰绳久久不动。阵图螺旋状的花纹,无意识影响着自己的大脑,会导致自己在阵中不断绕圈子。
那么,他只需完全集中精力,朝着一条直线走,不再原地转圈,走出幻阵的范围就赢了。
然而战胜潜意识谈何容易,寇凛也不确定自己能否做到,他需要借助外力。
只见他从钱袋里掏出一两金子,朝着前方扔飞出去。在他内力灌注下,金子如离弦箭矢,平飞一段距离,才开始呈抛物线下坠。
“驾!”
他立刻策马去追!
待追到金子落地处,下马捡起来。用袖子擦干净,再接着往前扔,继续驾马狂奔。此时,他的脑海里眼睛里全是那一两闪闪发亮的金子,宛如夜幕中最耀眼的北极星。
阵图?
影响潜意识?
在捡钱面前,根本不存在的。
寇凛的灵感来源于拉磨的驴,眼前挂上一根红萝卜,围着磨盘走上一天都不晕不累。
他不可能输给驴。
不过实在不太雅观,不好让手下们瞧见。
楚谣只感觉这马车忽而疾行,又忽而停下,再忽而疾行。一众人在马车里打着趔趄东倒西歪,都以为寇凛在使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独门神功。
第九次捡回金子后,寇凛擦干净重新放回钱袋里,整理一下有些偏歪的官帽,清清嗓子道:“行了,下车吧,此阵以被本官破除,咱们走出来了。”
马车门拉开,一众锦衣卫跳下马车。
看着与先前截然不同的环境,众人脸上只剩下佩服,包括一下车就蹲在路边呕吐的袁少谨。
楚谣环顾四周,不见虞清,想着他大概是听话走了。
再看向寇凛时,感激与佩服皆有。
因为深入研究过,她知晓东瀛幻术的厉害,即便虞清去红袖招研究阵图,破阵也不会这般神速。
这些崇拜的眼神寇凛十分受用,却故作淡然:“今夜之事,谁都不许说出去。”指了指袁少谨和楚谣,“包括你们俩。”
袁少谨从未经过这样的事情,畏惧中带着一丝新奇:“有人设计陷害虞少帅,还伤了宋七小姐,我们”
楚谣打断他:“莫非,你想让人知道虞清私自回京,再一查,原来是给你爹送礼来了?”
袁少谨眉头微皱,抱拳:“属下懂了。”
楚谣又看了寇凛一眼。
她不明白寇凛为何会出手帮助虞清,却知道他只会帮到这里了。
与自身利益无关的事情,寇凛是不会做的,更何况这一回还牵扯到了定国公府,他更是会置身事外。
想来从哥哥身上,对方也是怕了寇凛,不想他在插手,才将定国公府拉下水。
楚谣被送回尚书府时,天都快亮了。
她父亲早已睡下,又被她喊起来,说一说太子提供的线索。她父亲只让她在寇凛面前搪塞过去,反正寇凛原本也没抱希望,更不会去质问太子。
楚谣应下之后便离开了,没有提及虞清。
虞清毕竟是袁首辅阵营里的人,若被父亲抓住错,照样会往死里打。
她再想为父分忧,也不想伤害虞清。
即使他曾当众羞辱她,这些年来,那份单纯的爱恋早已荡然无存,但青梅竹马的情分依然是在的。
她心里想着今夜发生的一切,往自己院子里走。走一半想起来不对,又绕了个弯,去哥哥的房间睡下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个时辰后,楚箫的意识苏醒,她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才睡着了一会儿。
清晨时分,听见楚箫在门外说话的声音。
楚谣迷迷糊糊的坐起身,随便套了件衣裳:“哥?”
“你这丫头,我进我妹妹房间里怎么了?从前我俩还在同一个肚子里待过十个月呢。”楚箫不顾春桃阻拦,推门进来,不耐烦道,“阿谣,寇大人又派人来接我了,让我赶紧回衙门临摹那副画。”
“派锦衣卫接你,是怕你路上出事。”楚谣示意他关门,招招手,极小声道,“你可知道,昨天才从牢房里出来,虞清差点儿就进去了。”
楚箫惊怔着走来床边坐下:“出什么事情了啊?”
楚谣仔细讲给他听,随后问道:“你和他从前到底干什么坏事了?惹着谁了?”
“我俩自小一起干的坏事多了,偷鸟蛋,捅蚁窝,拿弹弓偷袭夫子”楚箫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这些算吗?不对啊,就算得罪了人,早干嘛去了,为何过去好几年了,才想起来找我们报仇?”
楚谣也是这一点想不通:“行了,去衙门吧。寇大人若是问起太子的线索,你就说想知道的话,去问爹。”
“好。”楚箫走到门口又回头,“虞清是回福建了吗?”
“应该吧,他知道轻重。”
楚箫点点头,心事重重的走出尚书府,上了来接他的马车,心里还在想虞清。
是他最好的兄弟,也是最让他恼火的混蛋。
*
楚谣起床时,寇凛刚回衙门准备休息会儿。
可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总是想起楚箫来。这家伙忽男忽女,他用常识已经完全无法判断。
无论是大理寺的梨花带雨,还是红袖招里瑟瑟发抖,都令他产生一种怪异的保护欲。
寇凛考虑事情,通常从常识出发,当常识无法判断,就选择相信自己的感觉——他感觉楚箫是个女人。
“可能真是女扮男装。”寇凛小声嘀咕,回忆起楚谣那天满头金钗的模样,假想楚箫换回女装,戴那些金钗应该也蛮好看的。
恩?
他竟然拿金子来配女人?
寇凛被自己的念头惊了惊,再也睡不着了,起床出门接着做事。
途径练武场,远远看到围了不少人。
段小江和陆千机站在外围有说有笑,饶有兴味的模样。
寇凛走过去,示意两人无需行礼:“他们在做什么?”
段小江笑嘻嘻的解释:“是这样的大人,咱们家这些猴崽子不是看不起世家子么,想欺负袁公子,结果袁公子还真有点能耐,十支箭全都正中红心。”
陆千机指着楚箫:“咱们的人服气了,楚百户恰好从尚书府回来,对袁百户嗤之以鼻,说自己可以将袁百户射中的箭,从靶子上射下来。”
段小江竖起大拇指:“都当楚公子是将牛皮吹上了天,结果他一开弓,简直惊掉咱们下巴,已经射下九支,只剩下最后一支。”
寇凛眨了眨眼,不敢相信,也跟着望过去。
“袁少谨,这一箭若我再中,往后锦衣卫衙门里,我的衣裳你全洗了。”楚箫拉满了弓,箭在弦上,却迟迟不发,挑衅道,“若不中,我跪下认你做爹!”
袁少谨被气的涨红了脸,旁人不知,他却知道楚箫箭术极好。
他也是因此才去苦练弓箭,自认为和楚箫已经有了一拼之力,没想到三年不见,这家伙又长进了。
那是,楚箫心中腹诽,他从前想跟着虞清上战场,勤修武艺,患了晕血症之后逼不得已放弃了武学,唯有没事射一射箭了。
众目睽睽之下,袁少谨退无可退,硬着头皮道:“行!”
楚箫哈哈一笑,目光专注于靶子红心上的那只箭。
微微侧身,闭上一只眼睛。
楚箫注视靶子,寇凛注视着他,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
寇凛隐隐觉着方才出现在他脑海里的楚箫,与面前这个楚箫似乎不是同一个人。
楚箫拥有两面性格,一面是现在的样子,又傻又爽朗,一面和楚谣颇为相似,柔弱且沉静。
而令他动恻隐之心的,分明是与楚谣相似的一面。
哭的时候,害怕的时候,他总会自动带入楚谣,所以才会感觉楚箫是个女人。
这算怎么回事?
像是一团子毛线,寇凛越扯越乱。
嗖!
楚箫射中红心的同时,顶掉袁少谨那支。
练武场上惊了一瞬,锦衣卫们纷纷鼓掌喝彩。
“楚百户厉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