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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读书一事,对当时的金城巷孤儿来说,是比糖葫芦还要奢侈许多的东西,远远看看就好。
此时赵阳闭上眼睛,凭借记忆,在脑海当中构建一个完整的木人。
若是有记忆模糊的地方,赵阳并不急于睁开眼睛去查看真相,先行跳过,结果从头到尾,木人大概有四五十处不确定的朱点墨字。
将那些遗漏一一辨识记忆过去,赵阳深呼吸一口气,本想再来一遍,只是刚闭上眼,就脑袋发胀,有些晕乎,赵阳果断不再勉强自己。
有些努力,不是下死力气就行的,否则只会越忙越乱。
赵阳重新将木人打乱,堆放在灶台角落,走出灶房,关好院门后,想了想,还是要去一趟小镇东门,再找一次看门人,
以后做了铁匠铺子的正式学徒,多半要住在那边,就不太可能送信了,所以赵阳想跟那位光棍汉打声招呼,不过之前找过一次,没找着。
赵阳小跑来到小镇东门后,那栋黄泥屋依旧是房门紧闭上锁的光景,叹了口气,就坐在看门人郑大风经常坐的那只树墩子上,
小镇不比进山,可没有什么山神座椅的讲究。赵阳坐在那里发着呆,难得忙里偷闲。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镇内的道路上,传来一阵阵车轱辘声,赵阳转头望去,当头一辆牛车,后边跟着两辆有车厢的马车,牛车上坐着一群孩子,还有两张熟悉的脸庞,
大红棉袄的李宝瓶,两坨腮红的石春嘉,除此之外,想来就是石春嘉所说的李槐,林守一,董水井三位学塾蒙童。
牛车上五个孩子,叽叽喳喳,热热闹闹。
车夫是一张中年人的陌生脸孔,之前在学塾扫地老人坐在车夫身后,
赵阳一眼望去,除了出身桃花巷四大姓李氏的红棉袄小姑娘,其余四个孩子,仅是穿着就天壤之别,
石春嘉的祖辈,世世代代生活在骑龙巷,守着那间名叫压岁的老铺子,衣食无忧,但算不得大富大贵,
所以小姑娘穿得只能算舒适暖和,但是石春嘉身边有位神色冷峻的同龄人,披着一件崭新名贵的黑色狐裘,脸色微白,眉眼冷漠。
李槐的父亲李二,是小镇出了名的窝囊汉,李槐还有个姐姐叫李柳,
不过爹娘和姐姐三人都出去讨生活了,只留下李槐一个人寄养在舅舅家,如今也一样要离开家乡,跟随姓马的老人去往那座山崖书院。
最后一名少年,春衫单薄,便穿了缝缝补补的两件外衫,满身穷苦气,一看就是穷巷子长大的苦孩子。
李宝瓶,石春嘉,李槐,林守一,董水井。
五位小镇蒙童,乘坐着无法遮风挡雨的牛车,驶向那座东胜神洲无数读书人的心中圣地,山崖书院,儒家七十二书院之一。
五个孩子此时此刻,肯定不会知道,在王朝林立的一洲版图上,无数世代簪缨的豪阀高门,
哪怕削尖了脑袋,用尽了人情香火,也想要把自家子弟送入其中,跟随那些广袖博带的夫子先生们,学习儒家圣贤的修身治国平天下。
他们自然更不会知道,能够喊孔明一声先生,有多么难得。
相反这些孩子当下只会觉得孔先生规矩多,经常板着脸,一点也不让人亲近,
孔先生偶尔笑了,孩子们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做对了什么,让先生如此开怀。
李宝瓶眼尖,看到了坐在树墩子上的赵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下牛车,踉跄了一下,飞快跑到赵阳身前,
猛然站定,却又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挺起胸膛,说了一句“我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小脸上满是骄傲。
头戴高冠的老人沉声道:“李宝瓶!”
虽然不太高兴,老人仍是让车夫停下牛车。小姑娘撇撇嘴,但还是转身跑向牛车,她突然听到身后那家伙喊了自己的名字,
回头后,看到他朝自己扬起拳头,轻轻晃了一晃,应该是要她努力。
李宝瓶也朝他挥了挥拳头,示意自己会努力的。
赵阳会心一笑,觉得这个红棉袄小姑娘的努力,多半是用在玩耍上,山崖书院处处都会留下她的足迹吧。
赵阳抬头望去,在学塾见过几次的扫地老人,想自己点了点头,赵阳下意识就笑着还礼。
与此同时,后边一辆马车上有人轻轻放下了窗帘。
虽然只有惊鸿一瞥,但是赵阳看清了那位人的面容,正是去铁匠铺子找金师傅的读书人。
赵阳目送牛车马车缓缓驶出小镇。
若是赵阳能够像陈曹那般御剑凌空,俯瞰这座刚刚落地生根的千里山河,就一定会被种种异象震撼。
有不计其数的各类飞禽走兽,在这座骊珠洞天与大骊版图接壤的边界线上,盘踞不动,更外边,还有无数它们的同类在疯狂奔向此处,像是在汲取着什么。
那根无形的边境线上,它们既不敢向前跨过一步,也不愿往后撤离一步。
还有一位老妪站在界线以内的溪水尽头,上半身露出水面,一头鸦青色发丝如瀑布一般泻下,在身躯四周蔓延开来,像一朵黑色的莲花。
原本脸庞斑驳如枯树皮的老妪,此时此刻已是不到四十岁的妇人模样。
又有那座披云山,好似被地表拱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升高。
洞天破碎,降为福地。小镇的灵气不减,反而有增!
而在昔日骊珠洞天内土生土长的小镇百姓,无论富贵贫贱,无论秉性善恶,在孔先生消失于天地之事,皆有来生。
未完待续。。。。。。
(175)读书()
? (175)读书
赵阳吃完手中的冰糖葫芦,就连忙回到了铁匠铺子,劳作之后,趁着吃饭休息的时候,赵阳端着碗,找到和金姑凉一起蹲在檐下的金师傅,
赵阳有些难为情的对金师傅开口说是要借钱,可能要借个十五六两银子。金不换甚至没有询问赵阳借钱的理由,停下筷子,斜瞥一眼草鞋少年,蹦出两个字,“滚蛋。”
赵阳赶紧乖乖跑路,惹不起就赶紧走,人家不借就算了!就不要在自讨没趣,硬是要犟着去借,人嘛,谁也不欠谁,不借那是本分,借你那是情分,得分清楚,别糊涂!
金秀皱眉道:“爹,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金不换冷哼道:“没揍他就已经算很好说话了。”
金秀打抱不平道:“人家这么辛辛苦苦给你当学徒,工钱一文钱也没收,天黑那段时候,所有人都待在屋里呼呼大睡,要么就是闲聊,只有赵阳还在从井里搬土,
一趟趟的,忙这忙那,一点也没闲着,这些时候谁做事最勤快,爹,你心里没数?你自己摸着良心说,人家问你借十五六两银子,怎么就过分了?”
金不换黑着脸不说话,心想爹我就是心里太有数了,才想砍死这个挖墙脚的小王八蛋。
要是这少年有正阳山搬山猿的修为本事,爹早就学那孔明,将其打个半死才痛快。
只是一想到这里,金不换有些灰心丧气,虽说自己哪怕抛开此方天地的圣人身份,胜过搬山猿,依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想跟孔明那样一脚定胜负,显然不可能。
金不换只好安慰自己,自己虽然是名义上的兵家剑修,但自己的真正追求,非是那战阵厮杀的强弱高低,
而是成为这座天下名列前茅的铸剑师,铸造出一把有希望蕴养出自我灵性的活剑,使得天地间多出一位有生有死、能修行、可轮回、
甚至可以追求大道的真正生灵。
金不换放下碗筷,抬起头望向天空,莫名其妙骂娘起来,
“真以为孔明死了之后,你们就能够无法无天了?
我的规矩已经明明白白跟你们说了,现在既然你们不遵守,就拿出能够不守规矩的本事来,如果没有,那就去死吧。”
眼见四周无人,原本蹲着的金不换拔地而起,如一道雪白长虹炸起于大地,激射向高空云海。
云海之上,有几位宫装女子、妇人和锦衣玉带的男子,联袂御空而行,言笑晏晏,俱是风流潇洒的神仙中人,
时不时俯瞰昔日骊珠洞天的大地全貌,可谓是名副其实的谈笑之间有风生。
砰然一声巨响。
一位雍容华贵的金钗妇人那颗脑袋崩裂开来。
然后是她身边的一位貌美少女,脑袋也开了花。
依次下去,男男女女,无人例外。
金不换身形悬停在金光绚烂的云海之上,眼神凌厉,环顾四周,冷笑道:
“怎么,就只用这么点小杂鱼来试探我金不换的底线?
是不是太瞧不起人了,我金不换虽然就是个打铁的,远远比不得孔明,可要说在此地斩杀一两个不长眼的十楼修士,有何难?
那么从现在起,这儿规矩多出一条,诸位听清楚喽,哪怕躲你在边界线之外觊觎骊珠福地,只要我金不换哪天心情不好,一样把你抓进福地上空,然后将你的脑袋打烂,信不信由你们。”
金不换才说完,往边境线外一闪而逝,下一刻只见他单手按住一位老人的头颅,抓回界线之内后,五指一按,仙风道骨的老人苦苦求饶道:“金师傅!金师傅!有话好好说!老夫是附近紫烟河的……”
不等老人说完,金不换便捏爆了那名仙师的脑袋,将尸体随手丢出自家福地版图之外,
不过那抹从尸体内逃窜而出的碧绿虹光,金不换仅是冷冷瞥了一眼,并未痛打落水狗。
那条长短不过三尺有余的绿虹,疯狂飞掠将近千里,一头扑入一条淡淡紫烟升腾缭绕的大河,河水之盛大壮观,远胜大骊疆域一般的大江之水。
五指犹有血迹的金不换高声道:“甲子之内,一律如此。”
远处云海当中,有女子修士借着云雾隐匿身形,愤懑道:“手段如此血腥残忍,哪里是巍巍然坐镇一地气运的圣人所为。”
金不换气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