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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衣招待几人坐下,走向上首坐下,说道:“有朋自远方来,也该以真面目相待。”摘下面具,直面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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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雩风·谢衣(4)()
却见面具后露出一张温润面孔,深灰色眼瞳,五官精致如画,神情姿态有如清风明月,令人心折。闻人羽一见,下意识地望向夏夷则,她见惯夏夷则出众样貌,此时见到谢衣,难免拿来类比,只觉夏夷则俊美绝尘,冷若霜雪;谢衣清隽秀雅,君子如玉。
夏夷则也吃了一惊,唯有乐无异,看着谢衣面貌,呆了半晌,结结巴巴地说:“谢伯伯,你、你……”
“我怎么?”谢衣俊秀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太年轻了吗?”
乐无异呆呆点头:“亏我小时候常想,谢伯伯已有百岁高龄,该是寿星那样白头发白胡子的老头……”说着,腰间被闻人羽捅了一下,才知方才又将心思脱口而出。
闻人羽急忙打圆场:“谢前辈,请恕晚辈无礼,前辈成名于百年之前,莫非前辈已经得道成仙,韶华永驻?”
“我也不知为何。”谢衣微笑道,“我与常人不同,百余年来毫无衰老迹象,连白发也不曾生出一根。在常人看来,我只怕如同怪物一般。”
“怎么会!”乐无异边忙不迭地摇头,边四下里看各处陈设的偃甲。
夏夷则追问道:“便连秦皇汉武,也求长生而不可得,前辈竟无心插柳。”
谢衣仍是微笑:“昔年为探寻偃术极致,我曾走遍天下,修习各派秘法,或许其中有一两样学差了也未可知。”
乐无异一边去看偃甲,一边接口道:“哎哎,学法术的人,跟一般人怎会一样?仙人也不会老啊。”忍不住又问,“谢伯伯,你是不是真的做出了活物一样的偃甲?刚才那只蝎子已经很了不起了,有没有比它更好的?”
谢衣道:“活物一般?你的意思是?”
“我听说,谢伯伯曾经造出与真人一模一样的偃甲人。这是真的吗?”
谢衣摇头:“这如何可能?偃术并不能真正赋予偃甲心智。无论偃甲看上去多么灵活,归根究底,不过按着偃师之命行事罢了。以我所知,人心复杂无比,并非偃术所能仿制。”
乐无异失望道:“原来还是不行……”
“你很失望?”谢衣看着乐无异,眼中流露出难得的精厉之意,似在审视乐无异。
“没有,不如说,这才正常……”无异抬头,恰好遇到谢衣锐利的双眸,心中莫名一颤,急忙低下头来,“那个,谢伯伯……那个——可恶,不知该怎么开口……”
谢衣微微一笑:“你可是想学我的偃术?”
乐无异重重点头,望着谢衣:“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的偃术还不错。可是这一路经历那些事,我……我甚至没能救下巴叶。”
谢衣不置可否,顿了顿,问:“你学偃术,就是为此?”
乐无异用力地点头:“我想变强,一定要变强!下次再遇到流月城那样的敌人时,我想凭自己的力量,保护闻人和夷则!”
旁边闻人羽和夏夷则,一个道“不必”,一个说“不要”,窘得乐无异脸颊发烫。倒是谢衣颔首微笑:“无论法术、剑术抑或偃术,本当用于回护值得回护之人。”
“偃术一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无有穷尽。”谢衣目望屋外湖中,“我颓唐已久,百年之中,偃术几无寸进,更久已不做杀伤性偃甲。那偃甲蝎是我多年前的旧作,久未调试,才会反应过度,误杀那名祭司。近年我造的多是船只车辆,或者灌溉运输器具,你大概不会喜欢。”
乐无异听他话音,似有婉拒之意,不由得大急,眼巴巴地看向闻人羽,又看向夏夷则,闻人羽上前一步,道:“谢前辈……”
却见谢衣微微伸手,止住了闻人羽的话,向乐无异微笑道:“不过你若真有兴趣,稍后我将书房钥匙给你,那里面有我历年所绘偃甲图谱,你大可看个尽兴。”
“好!”乐无异大喜,一跳三尺,无意中触发了室内的偃甲,不知从哪里伸过来一只勺子一般的木掌,在乐无异脑袋上重重拍了一下。
“哎哟——”乐无异捂住脑袋,仍止不住欣喜。闻人羽和夏夷则也为他感到高兴。
谢衣望向闻人羽:“闻人姑娘曾说,是为了探访尊师下落才来找我。方才情势混乱,未曾细问,请问姑娘恩师尊姓?”
闻人羽向谢衣行了一礼:“谢前辈,我师父名叫程廷钧,百草谷星海部天罡。”
谢衣沉吟片刻:“百草谷?我与百草谷素无往来。”
闻人羽一颗心缓缓向下沉,忽地想到一事:“对了,师父两月前离开长安,寻找断魂人源头……”说着,便将自己与师父下山,直到来到长安等事一一说起。
闻人羽本想询问,十八年前谢衣是否曾前往捐毒,话到嘴边,忽觉不妥:先前种种,始终令人怀疑,谢衣前辈是否与流月城有些关系?若是如此,过早吐露,不只难以问出消息,还会让无异和夷则陷入危险。一面想,一面又不由得自责:先前多亏谢前辈出手相助,自己却还怀疑他,实在过分,无颜面对前辈。
谢衣见闻人羽忽然沉默,问道:“闻人姑娘,你可是想起了什么?”
闻人羽一惊,这才回神,连忙说道:“谢前辈博闻广识,不知可曾听说一个叫‘无厌伽蓝’的地方?我师父可能就在那里。”
谢衣微微摇头,目望闻人羽,眼中流露歉然之色:“抱歉,姑娘所言,我全不知情,怕是要令姑娘失望了。”
他似是不忍面对闻人羽失望的眼神,转身望向夏夷则:“夏公子寻找谢某,所为又是何事?”
夏夷则道:“有一事,我们得向前辈告罪。”
夏夷则看看闻人羽,闻人羽走过去将沉迷于偃术的乐无异叫回,三人对着谢衣,谢衣也不由得诧异。
乐无异挠头,“嘿嘿”傻笑。
夏夷则正待开口,却听闻人羽已开口道:“在寻找前辈途中,我们——”
谢衣微微一笑:“三位能找到此间,想必是因纪山故居中留书;再之前,多半是由竹笋包子处得到消息。如此缘分,如此聪慧,实属不易。而且那间故居,十六年前,即已为谢某所弃,三位若是进入,或有所发现,实在无须愧疚。”
三人一路上最为担心之事便是这件,谢衣一句话轻轻揭过,不必说乐无异和闻人羽,就是夏夷则,内心也忍不住对谢衣更生好感。
夏夷则道:“前辈,在下乃是为通天之器而来,在下听闻通天之器能知万事,而在下心中有一桩疑问,无论如何也想获知答案。是以在下冒昧,想请教前辈——”
谢衣面色微变,轻轻摇头:“夏公子,恕难从命。”
“……为何?”夏夷则道,“前辈可是疑心在下所求有违公义?”
谢衣道:“非也。通天之器并不能全知万事,况且,它早已不在我身边。故而,此事我确实爱莫能助。”
夏夷则看看乐无异和闻人羽,都觉得隐隐有些奇怪。
夏夷则道:“晚辈三人曾于前辈纪山故居中,发现有关通天之器的线索……”
谢衣道:“什么线索?”
夏夷则便将经过说来,听罢,谢衣也是不语,手肘支在桌上,微微扶额,心忖:“……莫非……这便是天意……”
三人见谢衣神情,心中越觉奇怪。谢衣叹道:“十六年前,我回到纪山故居,主要是为找寻通天之器。”
乐无异不胜诧异:“难道最终没能找到?”
谢衣点头:“谢某百年前曾前往西域,回返之后,有许多事都不大记得,通天之器下落便是其中之一。”
三人大惊,万料不到是这等情形。乐无异忽地想到那位阿阮姑娘,此时更不知如何开口询问。
乐无异和闻人羽忙取出各自的偃甲蛋,道:“这偃甲蛋应是线索,这就交还前辈。”
谢衣微微一笑,摇头道:“天意难测,不能强求,眼下还是由你们保管为好,来日若得机缘,我自会借取。”
夏夷则忍不住露出失望之情,谢衣叹道:“夏公子,你究竟所求何事,可愿告知于我?如此,我或许能为你想一想别的法子。”
夏夷则缓缓吐了一口气,道:“多谢前辈好意。然而在下身负之事极其险恶,一旦泄露,恐怕各位都将有杀身之祸……请恕在下不能相告。”
谢衣眼眸在他身上微微一顿,似乎洞悉世情,道:“天地广阔,玄妙法门数之不尽。夏公子欲知之事,定有他法可以探听,万勿轻言放弃。”
夏夷则一时讷不能言,只拱手抱了抱拳。
谢衣望向三人,道:“如此,三位便在此地疗养调息,待伤好之后再从长计议。”
三人均抱拳称是。
“此地全无禁忌,随意些便是。”谢衣点了点头,将钥匙交予乐无异,“乐公子,书房钥匙便交给你了。”
“嗯!我定会好好保管。”乐无异接过钥匙,如获至宝,回头一瞧,闻人、夷则均是沮丧未消,寻思三人前来,另两人一无所获,自己反而得偿所愿,心中颇是过意不去,喜悦七折八扣,一时减了不少。
谢衣便要往外走去,看一眼闻人羽和夏夷则,见两人眉宇间愁郁之气更浓,心下叹息。谢衣心念一转,已有计议。
“乐公子,偃甲房中有偃甲图谱,上有偃甲锁扣,若是无聊,不妨试试看能解开多少。”说着,向乐无异一颔首,转身离去。
虽然与三人交往不深,但谢衣百年阅世,早知三人之中,夏夷则法术高强,闻人羽武功高明,但真正的主心骨却是乐无异。乐无异若能情绪高涨,当会带动两人不再愁郁。
谢衣离开之时,忽然又想到,若是乐无异解开全部偃甲锁扣,又当如何?但他一想,觉得乐无异无论天赋如何高明,总是难以尽解,便放心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