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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消失得无影无踪。
凡空带着南宫素心回到丞相府时,见丞相府中一片混『乱』,清儿一直守在府门前,此时远远看到凡空,便哭哭啼啼地跑来,接过昏『迷』中的南宫素心,随后又将府内少爷外出遭狐妖袭击,已不省人事之事告知凡空,凡空听闻此言,顿时心中一咯噔,不好的预感蹿至心尖,但她仍强行将那不好的感觉压下,让清儿照看好南宫素心,随后转身朝竹林小院走去。
临近院落,凡空心中那若有若无的不安顿时化作了实质,只见原先郁郁葱葱的竹林不知何时已有大半损毁,小院院门坍塌,院内一片狼藉,她心中躁动的不安终于在看见院内地面洒落的血时达到极致,她俯身用指尖点了稍许已微微泛黑的血沫,指尖有些灼痛。
妖之血与人是不同的,她知道,这是姬小白的血。
她浑身颤抖,冬日的寒冷她早已心知,然今日却不知为何,这寒意由外透入心,叫她本就强自压抑的伤势突然爆发开来。喉头血沫涌动,滑过嘴边,落在地上。
她猛地咳嗽两声,仿佛一只百病不侵的身体在这一瞬间变得不堪一击,鲜血染红了她手心的佛珠,亦将她的心染得通红。她转身离开小院,脚步沉重地来到南宫川夫『妇』的院中。
守院之人见到凡空狼狈不堪的面容,皆都大吃一惊,忙将她来寻之事报于南宫夫人。南宫夫人本不想任何人打扰南宫川,但凡空却非常人,听闻属下来报,她便亲自迎出了门,也不由被凡空凄惨苍白的面容吓得花容失『色』,连忙将其引进屋中。
南宫川虽伤重,却不致命,大夫已为他看过,此时正在屋中闭目养神,听见屋中动静,自然睁眼,被凡空的样子惊得清醒过来,下意识地要起身,凡空却将他按住,摇了摇头。
“大师……”
没等南宫川说下去,凡空在见到南宫川肩上的伤时,心中对整件事已有猜测,她直视着南宫川的双目,轻声道:
“小白如何,贫僧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明白,令公子之伤,绝非小白所为。丞相大人于贫僧有恩,贫僧亦尽己之力保全令千金,丞相大人『逼』迫小白,小白亦令大人受伤,来来往往终无尽时,今日贫僧就此离去,从此恩义两消,望丞相大人莫再寻小白麻烦。”
她说完,双手合十,朝南宫川行了一礼,旋即转身,就要离去。南宫川大惊,忙言:
“可是大师,那女子分明就是一只狐妖!”
凡空眼中骤然划过凌厉的冷芒,她毫不退却地盯着南宫川的双眼,缓声道:
“我与小白相识十年,她从未做过一件恶事。”
南宫川被凡空双目中的神采震得说不出话来,他忽然想起姬小白离去之前说过的那句话,突然觉得,似乎自己做错了什么。
在凡空转身离去之前,他突然道:
“姬姑娘打伤老夫,却留老夫『性』命,离去前曾言道,今日之事,便当全了那么多年的恩情。”
凡空的心无法遏制地疼痛起来,姬小白不在院中,玉也碎了,她找不到她了。凡空垂着头,嘴角紧紧抿着,没有丝毫神情的脸上却仍显出难以言喻的悲戚,自古情义难两全,她本欲在了结身外之事后,带她远走高飞。
但她终是慢了,她不善言辞,亦从未将心头欢喜与那小狐狸说,她误了她许多年,即便前日里明知姬小白难过,她亦没有立即安抚。直到方才,看到戎音那近乎自我伤害的决断,她才有所悟,她与戎音不同,正是那么多年的优柔寡断,才让小狐狸离开了她。
她对她的恩,说全了,便能全了吗?
丞相府的恩,我自己能还,不需你来替,今日你离我去,我便是踏破祁国万里河山,亦要将你寻回,再不放你离开。
凡空自丞相府中出来,只觉冬日夜『色』格外清冷,她顺着碎玉尚还残存的些许牵引寻去,在落雁集北部的『乱』石岗看到老道士已凉透的尸体,空中尚还飘『荡』着妖狐之气,地面有两柄长剑,其中一柄,想来便是那丞相府的公子,南宫商的了。
她似是看到姬小白与道士斗法的过程,她不知道这老道士是否为姬小白所杀,即便姬小白真的杀了人,她亦不会怪她,全因自己没有将她看好,才有今日之事发生。她将老道士的尸身埋了,这道士即便生前如何,死后暴尸荒野,已足够凄凉。
追到此地,碎玉上所含之气已渐渐消了,她与姬小白之间存留的一丝感应也断了,她再不知小狐狸去了何处,不知她是否还在京城。
天大地大,她弄丢了那只小狐狸,便不知该往何处寻。
“小狐狸,我不知情为何物,只觉有你在身旁,便自是欢喜,而今此言未曾出口,你已不知去向,是我误了你的这几年,可你不知,我早已有了私心,你便是怨我,我亦要寻你,哪怕海角天涯,我不叫你再等,你曾寻我七年未改初心,这一次,便换我来,莫说七年,便是余生七十年,只要我有,都可给你。”
第四十五章 乱世起〔倒V〕()
姬小白走后,凡空又在京城停留月余,她走遍京城大街小巷,问过所有接头小贩,最后在一家城西的小道里,一个落拓的老乞丐拦住她的去路。这老乞丐已见她在这街上待了三日,三日里,未曾停歇地打听一个红衣姑娘的下落,恰好那日姬小白离去前,曾于此地经过,这老乞儿尚还有些印象。
“和尚,你所寻的姑娘是否着了一身红衣,年纪不大,比你个子稍矮些,模样好看,却是哭哭啼啼,若是如此,我老叫花月前曾见过。”
凡空听老乞丐说起那哭哭啼啼的姑娘,本已缓和的心再度疼痛起来,但时隔月余终再度听到姬小白的消息,仍叫她止不住欢喜:
“确如阁下所言,不知阁下可否将那姑娘的去向与贫僧言?”
老乞丐面上有笑,他看了凡空一眼,道:
“若是不肯告诉你这和尚,今日我便无需在此拦你,只是见你这几日都在寻这姑娘,怕是所寻之人极为重要,我虽不知那姑娘具体去了何处,却可将那日所见与你说。”
说到此处,他稍清了清喉,又继续开口:
“那日天冷,又是三更,老朽『露』宿街头,见一红衣女子自此地路过,面上有泪,后被一青衣女子阻了去路,那青衣女子似说要去北方,邀红衣女同往,随后便不见了踪迹,老朽觉此事颇为玄妙,那青衣姑娘莫不是仙女下凡,竟会这般凡人不可得之仙法。”
老乞丐说了许多,凡空却只听闻其中两句,青衣女邀姬小白同往,似去北方。那青衣,难道是姬小白曾与她言说的,在丞相府盗窃『药』材的青衣贼吗?凡空不知姬小白为何会与那青衣人走,但有了方向,便终有寻到之日。
她忽而想起老和尚信中曾言,东部凶星照京,北部妖气弥天。东部戎狼异动已有先兆,而这北,可是老乞丐口中之北?若二者皆是,祁国『乱』世之期,已不远矣。
凡空谢过老乞丐,并于怀中掏出一纸书信,让老乞丐代为转交于丞相府的小姐南宫素心,信中所写乃南宫川所染邪灵祛除之法,国师已亡,那邪灵已成无根之萍,『药』石便可医。先前情况紧急,匆匆离去将此事怠慢,凡空事后想起,本欲亲自送往,却又不想南宫川念此旧情,今得老乞丐相助,此信,便当送这老者一番造化。
诸事已了,凡空便无身外之事,京城于她,除去一个南宫素心,再无惦念。她看着老乞丐蹒跚远去,双手合十,最后看了一眼这裹了繁华外衣的祁国都城,从此不论战事硝烟,亦或盛世天下,都与她没有关系了。
凡空离开京城,一路朝北,再不回头。
京城仍在戒严,里里外外全是官兵,凡空离去没有惊动任何人,在这城中发生的一切,与过往的所有恩怨,在她离开的时候,也一便被带走。
京城,皇宫,秋奕皇帝仍醉生梦死,沉醉在自己铸就的纯金牢笼。这日天晴,一人踏入秋奕寝宫,将白衣国师的尸体直接扔在秋奕床头,刚从梦中醒来的秋奕乍见一青面尸首对自己怒目而视,直惊得惨叫出声,他新纳的妃子亦被吵醒,待得见了白衣国师狰狞面貌,顿时花容失『色』,仓惶后退。
秋奕抓紧锦被,面上神情惶恐,待看清那站在床尾的黑衣人,他才松了一口气,但语气中仍难掩惊惶:
“上、上仙,此人、此人可是我国国师?”
黑衣男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神『色』淡漠,此时听闻秋奕问询,只稍点了点头,道:
“正是。”
“国、国师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
那被秋奕称作上仙的男子冷哼一声,脚尖提起,将白衣国师僵直的右臂翻面,只见其青紫的掌心处,隐隐有一浅淡痕迹,秋奕一头雾水,不懂眼前之人此举为何。正要开口询问,那男子却用清冷的目光扫了一眼秋奕身后的赤|身女子,秋奕心头一跳,忙挥手让那妃子退下。
“此印便是我来京城的目的,我可不若这废物国师般,你只要帮我寻到此印线索,我便可替你报断臂之仇。”
黑衣男子说着,视线自然扫过秋奕空『荡』『荡』的左臂,秋奕闻言,面『色』却变得极端难看,他阴着脸,想起一年多前,也是冬日,那妖僧与狐妖苟同,大闹京城,他虽被国师所救,却仍是叫坍塌的邢台砸断一条胳膊,此仇在他心里压了一年,因着对凡空与姬小白的恐惧,却被他生生按下,不曾再提。
此时黑衣男子说起,秋奕只觉万箭穿心,仇恨与痛苦交织,让他对姬小白和凡空的憎恶达到前所未有的程度。他死死咬着牙,仅剩的右手死死抓着棉被,一字一顿,面貌狰狞地开口:
“若上仙能替我将一法号凡空的妖僧首级取来,我便是倾国之力,亦会为上仙把此印线索找来!”
相比姬小白,他对凡空的憎恨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