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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惟珎松了一口气,道:“你们先回去吧,加紧防卫。”
十八卫应声而退,四人一组离开,他们四个人组成一个最基本剑阵,是十分熟练的,以玉罗刹的武功,一时之间也占不到便宜,只要拖到郭萍来了,就无事。
郭萍扶了云惟珎进屋,云惟珎现在是汗湿衣衫,玉罗刹出现的瞬间,云惟珎以为玉罗刹是知道了他的身份才来的,打起精神,试探了几番,才确定是为了西门吹雪而来。
郭萍倒了杯茶用内里加热才递给云惟珎,云惟珎抱在手里暖手,感叹道:“三流内力对抗宗室气势,还是太勉强了。”
郭萍翻出医药箱,把云惟珎左手抽出来给他包扎。原来云惟珎为了死扛玉罗刹的威压,把左手手心掐破了。云惟珎的指甲是齐边缘剪断的,这要用多大力气,才能掐破手心。
郭萍裹好了伤,才道:“少爷别担心,有我在。不是生死相搏,玉罗刹也并无绝对胜算。”郭萍是不怕一命换一命的,只要玉罗刹敢来!
“嗯,我只怕玉罗刹在京中到处作案或者打杀无辜百姓,整个京师都是我关心的范围,我又没办法都让你去支援。”云惟珎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玉罗刹的,谁让他是魔教呢?
郭萍皱了皱眉头道:“一代宗师,不至于吧。”武功练得越高,就越接近“道”的层次,对武者的要求就越高。对自己的武道不纯粹,仗着武力欺负路边温顺的兔子,这样的心性,可练不成那样高深的武学。
“十年过去了,我不知道玉罗刹变成了什么样子,是不是变得没有底线,如外界传言一般真是个魔头。男人的才华成就与人品并没有什么关系,在朝的那些奸臣,哪一个不是才华横溢,当年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血手厉工,也是个卑鄙小人啊。”云惟珎深刻的认为,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你要想站得更高、看得更远,就要比好人更好,比恶人更恶!不然,不等到你这支蜡烛站在高处照亮人间,就陪一盆冷水浇熄了。
“他怎么突然乱了气息?”郭萍也不纠结玉罗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他关心的是玉罗刹别有什么毛病吧?
“是迎春花的汁液。”云惟珎举着自己右手的小拇指给郭萍闻了闻,解释道:“迎春花的花枝是活血解毒、消肿止痛的良药,配着乌龙茶和我身上的熏香,有腹泻的功效。不是什么厉害□□,只是无声无息的就成了,你武功又高,玉罗刹身上一痛,下意识的就想成什么厉害□□了。”
云惟珎这也是取巧,他身上只有一点运转不良的微末内力,玉罗刹是看得出来的,如此就轻敌了。还是江湖人的习性,总觉得没有武功的人,都是弱者,不堪一提。
“我再去整饬防卫。”郭萍也知道云惟珎这是怕他赶不来,自食其力了,如果他没有及时赶到的话,云惟珎就会凭借这点微末技巧,拼一线生机,把自己的安慰寄托在那渺茫的机会上。郭萍没办法想象自己若是迟了一步怎么办,他只能沉闷的说一句“整饬防卫!”一定不能让玉罗刹再有可乘之机。
郭萍去忙了,云惟珎也赶紧去洗漱,现在里衣还湿哒哒的沾在他的身上呢。云惟珎已经在脑海里演练过千百回他和玉罗刹撞上的场景,没想到是这样。当时想象得再美好,演绎的再从容,也抵不过玉罗刹气势外放时候,那种刀斧胁身,汗毛直立的恐怖感。
接下来的一个月,云惟珎不管是上朝还是待客,身边都至少有八位卫士护卫,玉罗刹的手下攻击过几次,直接让云惟珎顺着线索,把西方魔教在京城的少数几个据点给拔了,当然那个合芳斋的百年糕饼店云惟珎并没有查出来,虽然他知道军婚难耐。
玉罗刹估计也亲身上阵了几回,只是若是来的人强了,十八卫只会把他保护得更密不透风,他根本看不见人影。在府邸里的时候,就是听到一二响动,护卫也不会让他出去看的。
玉罗刹徒劳了一个月,想要悄无声息的接近、伤害云惟珎根本不可能,玉罗刹也知道他不能杀人或者重伤云惟珎,若是他不想挑起战争的话。玉罗刹身份贵重,云惟珎也一样,别忘了,他现在已是一国亲王。
玉罗刹这么闹,他以为自己很隐蔽,事实上皇帝看见云惟珎身边的护卫,就是到出事了,皇帝几次三番的要求云惟珎住到宫里去,皇帝就不信玉罗刹敢来皇宫挑衅,这些年武林势危,朝廷的威势越来越重。
云惟珎自然不会跑去宫里,不愿逃避是一方面,更多的是不愿冒险。记忆中,玉罗刹敢诈死来试探、清洗教众,云惟珎不敢肯定西方魔教对玉罗刹是否重要,若是他就敢冒着基业毁于一旦的危险去皇宫刺杀他和皇帝呢?神经病的想法,正常人永远都猜不到。
顾虑丛丛的玉罗刹忙活了一个月,依旧没有进展。
又是休沐日,云惟珎乖乖的待在府里,外面有一个人形兵器玉罗刹,云惟珎的休沐日都轻松起来了。云惟珎正在看书,杉然就拿着一份拜帖,表情奇怪的走了进来。
云惟珎接过一看,得,是玉罗刹。
“请他在客厅奉茶,我换身待客的衣裳,马上过来。”
杉然能入十八卫,也不是个傻的,玉罗刹敢直接上门,肯定不会是来挑衅的,他也没有劝说不见什么的,只是嘟囔了一句:“脸皮真厚~”
云惟珎到客厅的时候,看见的是一副正常人打扮的玉罗刹。就算他穿的还是红衣,但至少是暗红为底,镶嵌黑色镶边和暗金色花纹,这样一套衣服,稳重大气,又不是风流洒脱。这样的浓烈颜色和花哨的服饰,也就玉罗刹能压得住。
云惟珎在观察玉罗刹,玉罗刹又何尝没有观察云惟珎呢?云惟珎头戴玉冠,身着常服,看着温润如玉,一派文弱书生之态。可他的常服是绣龙纹的亲王常服,再“常”,也是端正肃穆。玉罗刹挑眉,谁又能想到这样一个温润君子、厚道亲王,能干出下毒这种勾当呢?
“玉教主别来无恙。”云惟珎坐在主位,假惺惺道。
“承蒙挂念,侥幸安好。”玉罗刹笑得如沐春风,好像一点儿都没有为连着一个月的挫败而生气。
“玉教主千里而来,可有要事?”云惟珎问道。
玉罗刹淡然道:“西门吹雪。”
玉罗刹面上装得从容,心里已经在骂/娘了,妈蛋,这和说好的剧情不符啊!在玉罗刹的想象里,他应该是以神秘的出场和高绝的武功震撼住云惟珎,然后警告他不许打西门吹雪的主意,再质问一下他是怎么查到他和西门吹雪的关系的,还有多少人知道等等。谁知道剧情反转得太快就像龙卷风,他下马威没有成功,倒让人打了脸。可是玉罗刹是什么人,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一代人杰,他迅速加固了脸皮,试试看用“斯文”的方式,能不能答到目的。
“西门是一个纯粹的剑客,他天赋之高世所罕见,又能苦心磨练技艺,还能保持一颗本心不动摇,假以时日,必定流芳千古重生校园之商女。”云惟珎眼含微笑,面露赞叹道。
玉罗刹撇撇嘴,腹议一句“还算你有眼光”,道“既然如此,云大人何必把他拖进朝堂的混水里来。”
云惟珎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才发现玉罗刹原来实在这里误会了,遂认真解释到:“西门领的是虚职,一年有五十两的俸银,起居不受太多品级限制而已,根本就不算入朝堂,更不存在沾惹朝局的麻烦。我之所以请他担任虚职,也是为了朝廷与江湖的和谐相处,除了朝廷,没有人有资格随便取人性命。当然,这个结论的得出,有一个复杂的论证过程。我与西门讨论,他也认可我的观点,所以……”
云惟珎一摊手,做无奈状。事实上,他只差指着玉罗刹的鼻子道:你儿子自己愿意的!你来找我的麻烦做什么!
玉罗刹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让自己不被气死,他当然知道西门吹雪是怎么想的,橙衣已经把西门吹雪的想法详细告诉他了,就是因为拿儿子没办法,玉罗刹才来曲线救国,希望拿云惟珎开刀的啊!
玉罗刹不愿意委屈西门吹雪,又没办法改变云惟珎,只能憋屈的再问了一句:“我与阿雪的关系,你是怎么知道的,还有谁知道?”
“世上知道玉教主与西门关系的人,我这边不过是三个人,据我所知,朝堂江湖也没有更多人知道了。”云惟珎道。
不待玉罗刹松一口气,云惟珎又补充道:“但是,只有一个人知道的事情才是秘密,凡走过必留下痕迹,玉教主心里应该清楚。”
玉罗刹以为云惟珎是在威胁他,冷笑道:“那在云大人看来,要怎样才能守住这个秘密。”
云惟珎垂下眼睑,想了想,看着客厅里摆的水仙花道:“玉教主您看,这株水仙花型优美,往来的客人都以为这是银盏玉台,实际上不是,再等两天,花瓣副冠就会长成金色,这其实是金盏玉台。”
云惟珎突然把话题转到这里,玉罗刹面上淡然挑眉道:“这和本座有什么关系?”心里却暗暗思索,云惟珎这是在暗示他李代桃僵,或者说他知道教中现在养着的少教主玉天宝是冒牌货,还是他暗示银不如金尊贵?
云罗刹心思急转,云惟珎却淡淡的笑道:“是啊,和您有什么关系。您和西门的关系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只要玉教主不打着西门吹雪的旗号伤害我的朋友家人,我相交的只会是万梅山庄庄主,我既不会利用西门来打探西方魔教,也不会让西门陷入危局。他是我的朋友,与我相交,他只会有好处,那份改动的挑战名单就是明证,不是吗?我与您就更不会有交集,只要您不找我的麻烦。”
“好,好,好,本座倒是小瞧了你。”玉罗刹是关心则乱,只要与西门吹雪的无干,他有瞬间变成了那个肆意疏豪的枭雄。“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