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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惟珎敏感察觉玉罗刹身上的杀意下去了,他指了指一地的碎瓷片道:“非要在这里谈吗?现在已经是三更天了,我明日还要上朝,不是每个人都如玉教主一般是个甩手掌柜啊。”
玉罗刹习武之人,几天不睡小意思,但他反应过来自己又不是来结仇的,脾气发过了也冷静了下来,自然不再刻意找麻烦。
云惟珎唤人进来,结果郭萍和十八卫中的前几个一窝蜂的涌了进来,云惟珎摇头失笑,看来郭萍还是不放心,云惟珎道:“毅然,你带玉教主到客院休息,吩咐长史不要怠慢的贵客;尔然找个人把我房里清扫一下,我今晚去书房睡。完了就都去休息吧。”
云惟珎送走了玉罗刹,把披风裹紧,由郭萍陪着往书房而去。书房说是房,其实也是一个大院子,如今云惟珎负责的事务繁多,谋士、师爷、清客、来访客人也是一个庞大的数字,议事的时候都要在书房进行,因此,书房本身就是一个两进的院落,十分庞大,这里自然有云惟珎休息地方族之鬼。
云惟珎进了书房,这里一直洒扫得很干净,炭火、床上用品也是备齐全的,云惟珎常常要在这里休息。
郭萍紧紧的跟着云惟珎,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好了,去休息吧,还有两个时辰就天亮了,我还得靠你喊醒我去上朝呢,别你自己都睡不醒。”云惟珎开玩笑道。
郭萍沉默了半响,还是决定遵从本心问了出来:“玉罗刹和你说什么了。”郭萍本不愿问出口的,他知道云惟珎的过往必定不那么美好,可他又想要替他分担,生怕他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独自疗伤。
“唉,还能有什么,就是觉得威严被挑衅了,找我撒气来了。等他发完了脾气,我给他讲清楚了利害关系也就好了,他那种人,又如何会因为私人恩怨影响大局。”云惟珎云淡风轻的解释道:“只是那些过往并不美好,我不愿你听见那些不好的曾经,怕你看轻了我,我可是无所不能的云少爷啊。”
云惟珎竭力搞笑,想让郭萍不那么在意让他回避的细节。
郭萍拉着云惟珎的手,半跪在地上道:“少爷,我绝不会看轻你,我愿与你分担一切不幸,等你愿意告诉我的时候。”
郭萍说完,就推着云惟珎上/床,等给云惟珎盖好被子才退出去,全程没有给云惟珎说话的机会。
云惟珎在被窝里摩挲着被郭萍拉过的手,想自己是不是太冷漠无情了,郭萍在自己身边十年,按理说……云惟珎摇摇头,不愿意再想这些,现在他的心思都在朝廷大事上,今年是海外航运和西北边关修筑防御要塞的重要关头,他不想在私事上耽搁太多时间。更何况玉罗刹还在呢,那就是个不□□,现在哄好了,谁知道什么时候又跳出来闹一回。
第二天早起朝会,云惟珎在宫里耽搁了半天,给皇帝解释昨晚玉罗刹来闹事,所以才发了焰火信号,整个京城都看见了的,也不好不给一个解释。玉罗刹闯宵禁而来,巡防营和城门卫没有发现,现在一个失职一个犯规,也就两不追究了。
在宫中吃过午饭,云惟珎才被放了回来。
云惟珎回到昭谒亲王府的时候,玉罗刹已经早早等在那里了。云惟珎本来还有午睡的习惯,今天是不能进行这么奢侈的活动了,直接请玉罗刹到了花园。
这个时节,京城开得最浓烈的花朵是菊花,云惟珎爱花是出了名的,昭谒王府的花园在京城也是排的上号的名园。
看着五颜六色品种繁多的菊花,玉罗刹指着那开得最灿烂泼辣的波斯菊道:“这种野花,也配栽在园子里。”
波斯菊的确太普遍了,连这个名字都是云惟珎取的,这种花本来还要等几百年,才会让发现新大陆的船员从墨西哥带回欧洲,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云惟珎居然在西域的高山上,发现了这样的野花朵。云惟珎只觉得这是前世的投影,虽然十分普遍,但云惟珎绝对不认为普通的花朵就不值得精心栽培。“它美就美在普通,不挑剔环境,等适应了环境,京城的城中日常摆设花卉就会是它。摆在大街上的东西,要那么名贵做什么。”
“你还要在大街上摆花?像朱雀街一样吗?”玉罗刹也很好奇,现在只有朱雀街这样的繁华商业街有街景花卉摆设,是云惟珎收了商铺的钱,加上稅银试点的地方养植天下。
“不止,那是试点,接着会在京城铺开,然后是各省、各州首府,再然后是郡县。那些花儿也不光是摆着好看的。现在马车行进和行人走路缺少规范,那会是一个规则性的东西。”云惟珎也没有详细解释那么多,也许只是普通的市政建设,在玉罗刹眼里会是浪费钱,这样的观点,云惟珎已经听朝中老臣和京兆府尹说过很多次了。
“哦?”玉罗刹可不是那等食古不化之人,他从朱雀街的摆设就可以看出那些花儿的作用,道:“不失为一种法子,听闻以前朱雀街常常发生马车撞人事件,现在好些了。”
云惟珎诧异的看了玉罗刹一眼,很少有人能看到这一点,更少人会这么快反应过来。京中原本的规矩是不能骑快马的,除了加急军报、政事,可惜天子脚下,总有太多人自以为特殊,京兆府尹为这些特权阶级操碎了心。云惟珎弄这些出来,不过是想从小处开始规范大家的行为,养成一种遵守规定的习俗,可惜目前见效甚微。
云惟珎心里有些高兴,但他和玉罗刹的关系可不应该这么融洽,不可能成为知己好友的。为了压下这股高兴,云惟珎挑了一个注定让人不愉快的话题:“京城、西域各有特色,我以前常在想,芷萝是一种什么样的美丽花朵,能让你几十年念念不忘。”
玉罗刹冷冷的瞟了一眼云惟珎,道:“你是在为你的生母报不平吗?”
“不,我知道你们之间并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甚至连情谊都没有,这件事不是她的错,也不是你的过失。”云惟珎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攻击性十足。
“哼!阿雪的母亲,是大家闺秀,后中途蒙难为我所救,也没有什么情深意重,不过是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罢了。可是她根骨好、天资高、家世清白,这才是我愿意让她诞下继承人的原因。至于你说的什么几十年念念不忘,我以为你记得本座的床上,从来就不缺少美人。”玉罗刹满不在乎道,看来,香芷汀萝在他的心里,也没有留下太多痕迹,西门吹雪能够陈伟玉罗刹满意的继承人,还是自身的资质和努力占了大多数。
“是啊,你的那些宠姬、男宠都能编一支卫队了。”云惟珎嘲讽道,风流的男人,不在他的审美范围内,即便是作为友人。所以见过这么多次,云惟珎依然没有和陆小凤交上朋友,他有洁癖,感情洁癖。
“呵呵,至于云氏,不过是妄想凭借美色掌控我,一计不成再施一计,又想用孩子绑住我罢了。她爹没做到的事情,她就更不可能做到了,可惜的是人蠢,爬错了床!”玉罗刹毒舌不减当年。
“嗯,这些我都大概知道。”云惟珎不为所动,这些年在朝廷单打独斗,他又没有家族扶持,加之先帝、当今待他甚厚,关于他身世的谣言,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什么恶毒的揣测没有听过,玉罗刹这点儿讥讽,小意思了。
“那你还问什么,你什么都清楚了啊,唯一能说嘴的,就是你为什么要姓云,你该姓……”玉罗刹拖长了调子,试探道。
“我该姓万?你想问这个吗?”云惟珎不在意玉罗刹的试探,他是真知道,并不是虚张声势。
玉罗刹耸肩,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愿闻其详。”
“万火树曾经让人在教中截杀我,明知道密室中埋有火雷,还让我去探路,是他亲手把我推向死亡的,他对我不过血脉之恩,没有养过我,甚至想杀了我,我一命还一命,还不够报答那点儿血脉吗?”云惟珎道。
玉罗刹挑眉:“万火树根本不知道你是他的儿子将孕记。”
“你确定?”云惟珎笑着道:“你曾经也无比确信我逃不出你的掌心。”云惟珎挑眉反问,玉罗刹不确定的事情他确定,万火树的确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和云圣女之间也不过是相互利用,万火树甚至不知道当初和他肌肤相亲的是云圣女,更不会知道云圣女为他诞下过孩子。
“那云氏同样只给了一点儿血脉,你就愿意跟着她姓了?你的标准还真奇怪。”
“云圣女因我难产而死,我传承她的血脉和姓氏作为报答,我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更何况,因为我是她的儿子,教中知道真相的人自然对我客气许多,我选云姓,理所当然啊。”云惟珎点头加重语气道。
“就像前左护法一样。”玉罗刹回想到,其实云氏是他杀的,即使她当初难产,可是习武之人身子骨强劲,只要云氏肯下狠心,还是能活得下来的。这样的话,玉罗刹是不会说的,他没有和云惟珎撕破脸的意思。
“是,他当初叛乱,来搜捕我的人没有伤害我的意思,我信他对我并没有那么大的恶意。”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云惟珎跳出局中,看的更清楚了。
“看来你是什么都知道的,我还以为你和大宛国的贸易加重,是你以为现任大宛国王是你的身父。”玉罗刹得知云惟珎什么都清楚,自然没有顾忌了。
“他是云圣女名义上的丈夫,可与我半点关系都没有。之所以与大宛贸易量重,是因为那里盛产好马。”更深层次的原因是大宛战力更强,对战斗力强盛的部族国家,云惟珎一向是主张经济削弱为主、武力打击为辅的,贸易来往时,中原输出的是粮食和奢侈品,不过是掌握大宛粮食安全,腐蚀高层贵族罢了。当然,这些就不必告诉玉罗刹了。
“云氏心狠手辣,万火树忘恩负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