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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国夫人一跨进门,端着笑脸对坐在炕上的贤妃行礼道:“臣妇见过贤妃娘娘。”
贤妃起身扶了一把,笑道:“叔母不必多礼。”又对秋婵吩咐道:“赐座。”
郑国夫人坐下后,贤妃喝了一口茶,才道:“您今日来,是有什么要事?”
郑国夫人欲言又止,贤妃虽也知她肚子里没装什么好事,却不好当面驳了意,只好支开一众宫人,郑国夫人这才压不住欢喜地小声道:“娘娘,大好事呀!”
贤妃淡淡笑道:“什么好事?”
“那个恪才人可是摊上大事了!”郑国夫人眉飞色舞道:“跟她那个表哥狼狈为奸,做的丑事尽被人发现了”
贤妃听得云里雾里,却猜到了几分,她皱眉道:“这些流言蜚语怎能信得,叔母还是莫要传谣。”
郑国夫人见贤妃不信,便激动起来,急道:“此事千真万确。那个奸夫名叫常豫,是今科榜眼,因科场案被锦衣卫捉拿查问,不想却败露了奸情。”
见郑国夫人说得有模有样,贤妃这才信了几分,疑惑道:“这事儿我怎么没听人说过?”
郑国夫人不免得意起来,一一道来:“谁叫常豫以前跟咱们绍儿有过节,这次下狱审问,绍儿便托了人偷偷打探消息,有个锦衣卫叫马坤生,审案时他也在场,因跟绍儿有些交情,咱们才知道出了这种事,恐怕消息还没散出去呢。”
贤妃这才打消了疑惑,正暗猜着皇帝的心思,郑国夫人又骂道:“世上竟有这么不知廉耻的人,在宫里对皇上不理不睬,却红杏出墙,在外面找姘头。”
见贤妃没搭理,郑国夫人便止了骂声,煞有其事地道:“娘娘,这个恪才人虽说如今不大受宠,可皇上对她还存了心思,咱们何不趁此除掉她,以免日后威胁到娘娘的地位。”
贤妃轻咳了一声,端起茶润了润嗓子,才不动声色地道:“此事还要看皇上的意思,皇上若有意包庇,我也无能为力。”
郑国夫人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国有国法,宫有宫规,消息若散出来,恐怕皇上就是有心也无力保住她了。”
贤妃略思索了一阵,却是淡淡一笑,“这些事儿顺其自然吧,总归不是我管得了的。”
郑国夫人暗自思忖着贤妃的意思,见她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实在摸不着头脑。郑国夫人本想借着贤妃的手除掉与韦家不和的江南常家,这样以来不仅除掉死对头,还为她立了大功,可谓一举两得,贤妃却不紧不慢地与郑国夫人闲聊起家常话,倒是郑国夫人坐不住了,先告退离去。
待郑国夫人一走,贤妃便敛去笑意,对侍女秋婵吩咐道:“起驾,去乾清宫。”
那边皇帝方出了玉琼宫,脸色仍不见好转,魏启明小心问道:“主子,这事儿是查还是不查?”
皇帝沉着脸道:“查。”想了想,又吩咐道:“只是莫要走漏了风声,还有,那个常豫要是再不老实,只管用刑。”
魏启明为难道:“他身上还有功名,臣不好动手。”
皇帝怒道:“那就夺了他的功名,看他还怎么嚣张!”
褫夺夺功名哪里是这么简单的事,恐怕内阁那边会阻挠,皇帝心绪难平的回到乾清宫,坐在御案前提笔就要拟旨,却见砚台里没墨了,这事一向是玉溪办的,如今却不见她的人影,皇帝不免恼道:“玉溪人呢?”
高贤连忙上前研墨,回道:“明儿就是端午,姐姐忙着置办过节的东西,一时抽不开身。”
皇帝没再多问。高贤并不曾伺候笔墨,研起磨来就有些笨拙,又怕皇帝等着用,不免急躁,匆匆兑了水,不料水放多了,他用力推着墨石,洒得砚台四处都是墨汁,皇帝难免不悦。
高贤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却束手无策,皇帝只好无奈地罢罢手,正要自己动手,却见贤妃不知何时进来了,对高贤使了眼色,笑道:“还是我来吧。”高贤松了一口气,皇帝挥了挥手,他这才如释重负地退到一边。
贤妃从容清理了砚台,重新用铜勺取了一小勺清水,不急不缓、轻重有节地推着墨石,磨出的墨也浓淡相宜,墨汁均匀,皇帝又提笔舔了墨,待拟好了旨意,盖上玉玺,吩咐道:“把这发往吏部吧。”
高贤接过旨意便要退下去,皇帝犹豫了一阵,却又道:“先慢着宣旨,去叫余师傅过来一趟。”
说着便起身离了龙椅,走到北面的木炕边坐下,对贤妃问道:“你怎么来了?”
贤妃明显感到皇帝情绪不稳,她缓步走过来,为她续了杯新茶,柔声回道:“这几日科场的案子闹得厉害,臣妾想皇上必又是心神不宁,马上就是端午,便特意用艾草做了香袋送过来。”
皇帝显然对什么香袋提不起兴致,怏怏道:“你放下吧。”
贤妃有些失望,却还是将香袋交给了一旁的高贤,试探道:“皇上是在为霖妹妹的事操心?”
皇帝听此立即警觉起来,不悦道:“你听谁说的?”
贤妃淡淡一笑,“还能听谁说的,御前规矩严,谁敢胡说八道,只是霖妹妹的事在宫里也不算什么秘密,加上臣妾恰巧见皇上从猗兰馆过来,便擅自揣度了几分。”
皇帝最恨旁人说三道四,惩处几次,那些宫人明里不敢道论,暗地里仍是止不住风言风语。俗话说无风不起浪,这事儿怎止得住,皇帝脸色愈加难看,问道:“宫里都是怎么说的?”
“这些谣言不听也罢。”贤妃为难道。
皇帝却沉下脸道:“你但说无妨。”
贤妃犹豫了一阵,眼见皇帝不耐烦了,方期期艾艾地道:“都说霖妹妹对皇上不假辞色,必是心里头有人了,是被逼无奈才进宫的”
这些事皇帝心里早明白,但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只觉得自己的一片心意都沦为众人的笑柄了,她脸色铁青,放在腿上的左手死死拽住衣角,极力隐忍着。贤妃怕皇帝恼怒,连又笑道:“这都是底下人在嚼舌根子,霖妹妹性情耿直,又不拘俗礼,难免让人误会了去。”
皇帝稳住心绪,淡淡道:“你明白就好,她性子散漫惯了,宫里许多事都不太清楚,日后你要多帮忖些。”
事情都到这个份上了,皇帝还能把怒气压住,处处为沐霖说话,贤妃自不敢多说什么,连应下来。皇帝还有召见大臣,贤妃不便多留,就起身告退。
武英殿里,余良甫正与几个翰林学士紧锣密鼓地重审考卷,作为此次阅卷的主审官,他责任重大,自不敢有半点马虎。只不过审了小半儿,余良甫就有些愁眉不展,除了极个别考卷有失公允外,赵原大部分判的还算得当,可难就难在这里,这次太后、皇上大张旗鼓的彻查科场舞弊,到头来却查不出个一二来,这不是闹了个大笑话。况且,余良甫摸不准傅后真正的态度,若判重了,他不仅得罪了首辅于孟阳,还把一向中立的赵原给推远了,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让他左右为难。
余良甫独自坐在值房的东边炕上,不免长吁短叹,内阁中书陈善忽然掀帘进来道:“余大人,宫里来人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余良甫立即正了正衣冠,才起身却见玉溪提着食盒进来,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若皇帝召见,必由内官传旨,女官前来则随意许多,他打趣笑道:“玉溪丫头,今儿怎么有空来看我这个糟老头了?”
“余师傅说笑了,您是皇上跟前儿的肱骨之臣,如今又忙着科场的案子,奴婢怎好前来打搅了您。”玉溪走到炕桌前,放下竹雕大漆描金食盒,揭开盒盖,笑道:“这几日您辛苦了,又恰逢端午,奴婢便特备了些薄酒,给您解解乏。”
余良甫撩袍坐下,拿起酒壶闻了闻,便知这是老家的绍兴黄酒,他忍不住咂了一小口,回味了一阵才抚须笑道:“还是丫头你知道我老头子的口味。”
因心里有事,余良甫并未贪杯,不过饮了一口,便放下酒壶,笑问道:“丫头,你今儿找老夫恐怕不仅仅是送酒的吧。”
玉溪却从食盒里拿出小盅,又斟了一杯酒,才道:“如今科场的案子闹得这样凶,审卷任重,皇上若召见大人,不知您如何诏对?”
此事正说到余良甫心坎上去了,他若知道如何应对便不发愁了,遂叹道:“此事正是老夫担忧的,科场一案牵涉两位阁臣,还有礼部尚书、吏部侍郎并一众士子,若办不好,老夫身死名裂倒是不足惜,只怕损了圣上清名。”
玉溪轻笑道:“余师傅言重了。”
余良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颇有几分借酒消愁的意思,玉溪见状,又道:“奴婢有一言,可为大人解忧,只是要冒一二分风险。”
“愿洗耳恭听。”余良甫放下手里的酒盅,问道。
“既然太后、皇上已经下了严令查办科场一案,大人又何须为难,只管顺着意思严审即可”
余良甫沉吟片刻,“你的意思是?”
玉溪不紧不慢道:“于懋敏作弊的事人尽皆知,只要您一力判定此次科考中南士舞弊,到时候,谁还敢多说什么?”
余良甫一惊,这样以来会使得多少人含冤受屈,前途尽毁,于懋敏一人作弊,却牵连了整个江南士子,他犹豫了半晌,还是摇头道:“不可,皇上揽才用贤还不及,老夫怎能做戕害文士的事,这不是断了国家根脉。”
“大人想过没有,太后这次为何要大动干戈,不过想趁机整治那些淮西勋贵、江南豪族,您本出自江南,若这一次科场案查不出个什么,太后倒以为您结党营私。”玉溪微微一笑,又道:“倘若这场大案办成了,不仅于孟阳相位不保,赵原也会牵扯进去,四位阁臣就去了其二,袁阶不通时务,难堪重用,到时候首辅的位置,必归大人所有。”
第81章 第二十回 忠婢女苦谏诛权相 弱书生严刑逼供词()
余良甫还在游移不定,此事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