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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来,抄起来的纸都摞起了高高的好几尺。
得知皇帝被罚,宁完立即偷偷遣人跑回乾清宫报信儿,小内侍得了令飞奔回宫,一进了宫门,便唤道:“玉溪姐姐,不好了,不好了”
没过一会儿,一个秀丽女官便从暖阁里走出来,她手里正拿着皇帝的龙袍,看样子是听到动静才放下手中的活儿,匆忙出来的,还未及内侍禀明,玉溪便焦急问道:“皇上又和太后置气了?”
内侍喘着气道:“奴才在外头也闹不清情况,只见太后脸色不太好的匆忙出了门,过了一会儿,李公公便带着皇上去思过堂了。”
玉溪捏紧了手中的衣物,神色凝重,又无可奈何的叹了气,吩咐道:“你先去那边守着,若有什么状况就回来禀告。”
小内侍得了令打了个千儿,又一溜烟不见了。
早上皇帝还未及用膳,到了这个时辰早该饿了,思过堂阴冷简陋,皇帝如今的身子哪里还受得住。玉溪心急不已,立即动身吩咐御膳房备了些饭菜,又熬了退热的药,戴上厚毯子匆匆往思过堂走去。
才到门口,就被人给拦住了,连宁完他们也被堵在外头。宁完见了玉溪忙迎上来,着急道:“姐姐,您可算是来了,他们拦着不让咱们进。”
玉溪心知是有人从中作梗,便冷着脸对拦着的人训斥道:“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皇上在里头,你们也敢拦?”
几个内侍一时被玉溪的话唬住了,左右为难,还未及回应,便从身后传来一个尖细地声音,阴阳怪气儿地道:“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许放进去!”
几个内侍见了李德成,连忙单膝跪下请安道:“奴才见过李公公。”
李德成穿着大红蟒服,将双手套进袖子里,看了一眼玉溪,装作才见着的样子,笑眯眯道:“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乾清宫里的玉溪姑娘。真是对不住了,太后吩咐了,任何人不得见皇上,我看,你们还是回去罢。”
无论是按地位品级,还是论手段权势,玉溪怎么都不是李德成的对手,更何况他手里还拿着太后这张最大的王牌。虽知道这人一肚子坏水,玉溪亦知不能硬碰硬,她将怒气压在心里,一派和气地对李德成行了礼,道:“李公公,都是在太后皇上底下做事的,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让奴婢进去送些吃的给皇上。”
李德成依旧笑得和善,佯装安慰道:“姑娘这话说的,皇上在咱这还怕冻着饿着不成?”
这个老滑头,又在打花腔,玉溪不动声色地回道:“奴婢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些都是皇上用惯了的,用着顺心些,劳烦公公了。”
李德成皱眉思索了一阵,故作为为难地叹息道:“太后她老人家的意思咱们做奴才的不敢违背,可皇上那边也不能出什么岔子。既然如此,东西留下,由我亲自送去罢,姑娘你就先回去。”
玉溪自然不放心让李德成,但如今也没有其他法子了,只得同意,眼巴巴地守着他进去。李德成示意内侍接过食盒,衣物,便带着人进去了。
进了院门,往里走,拐了个弯儿才到思过堂。小内侍正欲登上台阶开门给皇帝送去这些东西,却被李德成一个眼神了制止了,他刚才慈善忧心的面孔早被算计阴狠取代,冷飕飕的吩咐:“把这些东西都扔了!”
小内侍愣了一下,又慌忙低下头,不敢多问一句,连皇帝都敢背地里算计,他们哪敢多说一句,只得乖乖照办。待出去后,李德成又挂上一副和善的面容糊弄乾清宫里的人,自不待言。
酉时过后,外面的天儿早已黑黢黢一片,思过堂里空荡荡的,既无炭火又无御寒的衾被,黄豆大小的油灯投射在墙上的画像上,透着股说不出的阴森。
已经一天了,皇帝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她本还发着热,又一日未进食,傍晚天寒地冻,身子早被冻得没了知觉。全身僵硬,打着哆嗦,握笔的手早已颤抖不已,脸上红彤彤地,额头上还冒着细细密密的汗。她双唇发紫,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撑不住身子晕倒在地。
看护的内侍见皇帝的身影倒了,吓得立即前去禀告李德成,李德成也怕真出了什么乱子,赶紧叫人唤太医,又亲自前往养心殿急着在太后面前装好人。
若在背后做些小动作对皇帝小施惩戒一番还行,毕竟神不知鬼不觉。如果皇帝真在他这里出了什么岔子,他的脑袋就保不住了,两宫关系虽是不睦,可傅太后并无废帝之意,他如今还没有胆子谋害皇帝。
养心殿内,看完最后一道折子,傅太后神色疲惫的靠在凤榻上,闭目养神。景萱看了一眼这个从早忙到晚的人,心里闪过丝丝心疼,小心上前为她按摩。
这时,李德成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景萱对他罢罢手,做了个有何事明日再说的动作,李德成得了暗示,正欲小心翼翼的退出去,却见傅太后慵懒地睁开了眼,道:“皇帝怎么了?”
傅太后是何其敏锐的人,在李德成刚迈进来第一步就听见了动作,她端起案上的普洱茶,喝了一口,苦涩瞬间溢满了口腹中,却让她醒了醒神。
李德成哈着腰,低着头,小心回道:“皇上下午发起热,身子不太利落,奴才便擅自做主遣人将皇上送回宫,又宣了陈院使前去看脉,望太后恕罪。”
傅太后听皇帝病了,脸上一惊,忙问道:“病得严重吗?”
李德成当然捡好了说:“只是发热,如今请了太医已好了许多,太后不用太过忧心。”
傅太后这才放下心来,紧绷地神经放松下来又开始忍不住责备那些宫人:“那些奴才是怎么当差的,连人都伺候不好。如今天气多变,我早吩咐了,不管皇上去哪里,都得时时备着氅衣汤婆子,我看他们就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李德成心里一慌,自然怕自己暗地里做得那些事儿被太后知道了,忙将责任推给他人,说道:“奴才早吩咐下去了,思过堂里都备着衾被和汤婆子,只是皇上用惯了乾清宫里的家伙什儿,这些粗鄙的东西哪里还用得惯。”
傅太后一听,一时火冒三丈,怒道:“乾清宫的奴才竟不晓得把东西送去?”
李德成意有所指地道:“平日里那些奴才仗着太后和皇上菩萨心肠,个个玩忽职守,把主子都不放在眼里了。”
傅太后虽对李德成的话也不全信,只是皇帝心思仁善,做母亲的她深知这一点,也怕底下人照顾不周,以前也出过不少背地里偷奸耍滑的事。有些宫女太监偷偷将皇帝身上的配饰玉器之类的东西偷出去卖了,皇帝一是心思粗,没怎么在意,一是心善,知道了也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起先有皇帝的乳母王氏照看着,还稍好一些,只是王氏心善,也管不住人。后来王氏死了,底下那些人越发的没了规矩,傅太后严惩了几次,可她精力有限,不能面面俱到。后来,相中了玉溪,见那丫头行事果断,谈吐得体,人又颇有心计,对皇帝也忠心,便提拔她逐渐掌管了乾清宫的大小诸事,这种风气才渐好了。
可玉溪毕竟不是慈宁宫出来的人,傅太后对她也不太放心。放在皇帝身边的人自然得慎之又慎,不仅要德才兼备,以免误导了皇帝,还要对主子忠心,不然便是大患。所以无论是谁,留在皇帝身边,太后都做不到全然放心。
一时,她动了心思想好好整整乾清宫里的风气,再想了想终是作罢。本来如今母子间的关系就不好,她若横加干涉乾清宫的事,即使是为了皇帝好,他也未必领情,倒觉得她这个做母亲的跋扈了。傅太后叹息了一声,又转口道:“你以后多看着点,若出了什么差错,惟你是问。”
李德成本指望傅太后借此大动干戈的肃清乾清宫,这样不仅除了对头,还加深了两宫的间隙,哪里想到傅太后就此罢休,他心里哀叹,面上却一派顺从的点头哈腰应下来。
傅太后神情厌厌地罢罢手令其退下,脸上尽是隐忧,景萱心知太后嘴上强硬,骨子里却是顶关心皇帝的,等李德成走了,她试探着对傅太后道:“太后若不放心,要不咱们去乾清宫探探情况?
傅太后犹豫了片刻,伸出手按了按发疼的额头,摇摇头,“还是不了。”
顿了顿,又吩咐道:“告诉于孟阳,耿文中一案,勿要牵连家属,但襄王的事儿,不容再议。”
傅后这么做也算是对皇帝妥协了,景萱看得分明,哪有母亲不爱自己的骨肉。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母子间的隔阂太深,一句两句说不清,可局中人却被迷住了眼,互相猜忌不已
皇帝自然不只是李德成嘴里那么轻描淡写的一句发热,人被送回来的时候已没了意识,全身瑟瑟发抖,额头滚烫,满脸通红。吓得玉溪脸色都白了,又急又气又担忧,把皇帝捂好后,连忙吩咐人备热水,她忙守在床边,一直手不停歇的地为皇帝擦着额头上的汗。
没一会儿,太医院的院使陈衡言便背着药箱匆匆跑进来,来不及请安,便忙放下药箱,来到皇帝床前,为其诊脉。
陈衡言听了脉,又用两指试了皇帝额头的温度,翻了翻他的眼皮子,连忙写了药方让人去御药房抓药熬药,来不及喘口气,又对玉溪道:“皇上烧得厉害,若等着用药退烧,不仅见效慢,而且也等不及。你赶快吩咐人备些冷水,给皇上擦身子,先把身上的热气退下去,再服下我方才开的药。”
玉溪听了慌忙点头,命人去备冷水,准备妥当后,陈衡言避嫌,退了出去。余下伺候的宫女太监也全被宁完带了出去,底下人都知道乾清宫里的规矩,无一人敢提出异议。
人都走了,玉溪才动作麻利的解着皇帝身上的衣物,先脱了外袍,再解了中衣,皇帝痛苦地皱了皱眉头,脸上已被烧得红透了。
待解开衣物,一副细嫩柔弱的身体呈现在玉溪眼前,躺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