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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州的行动哪一样瞒得住我?”
朝廷削藩势在必行,朱凌月明白,到那时即使燕王府想过安生日子,恐怕朝廷也不会如他们的意。更何况燕王傲了一生,怎能容忍屈居人下,过那种仰人鼻息的日子。本来还存着劝谏的心思,此时朱凌月却将原先准备的说辞全数吞了回去。过了片刻,又听燕王叹道:“我朱珷从不畏死,只怕哪一天败了,连累了你们这几个孩子。”
朱凌月鼻子一酸,忍不住留了眼泪,忙道:“父王,不许您胡说!即使有那么一天,女儿也绝不怕死。”
向来刚毅威严的燕王也不禁红了眼圈,他点了朱凌月的鼻子,哈哈大笑道:“不愧是本王的女儿,有骨气!”
父女俩儿又说了些家常话,朱凌月方告退出去。朱凌月一走,燕王脸上的笑意逐渐消散,他沉了声音喊道:“来人!”
王府老管家赵伯急忙跑进来,躬着身子问道:“王爷,您有何吩咐?”燕王狠下心吩咐道:“常山郡主、中山郡王二子忤逆不孝,燕军义兵初起,此二子就面露胆怯之意,切谏本王与妖后言和,实乃扰乱军心之举。传本王之令,将常山郡主幽居别院,中山郡王挞二十军鞭,以儆效尤!”
老管家一惊,中山郡王是常山郡主胞弟,才不过九岁哪里懂什么劝谏,必是朱凌月触犯了燕王,他苦苦劝道:“王爷,郡主不过小孩子脾气,什么都不懂,您训几句就行了,何必罚得这么重。”
燕王强忍住心痛,拉着脸,怒道:“谁也不许求情,照本王说得做,日后不许二人踏入燕王府半步!”
朱凌月才回了寝殿,就有内侍前来传令,将燕王之语悉数转达,这对朱凌月而言无异晴天霹雳,她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疾步往承元殿走去。几个内侍早有防备,忙拦住她,道:“王爷有旨,勒令郡主即刻出府,不得耽误。”
朱凌月又气又急,怒道:“大胆奴才,我要见父王,你们谁敢拦我?”
几个内侍面面相觑,一时犯难,燕王历来宠爱常山郡主,可王命在身又不敢不拦,朱凌月趁着空挡忙奔向承元殿,跑到殿外,就见侍卫正压着中山郡王朱载校在大殿外行刑。半大的孩子被吓得瑟瑟发抖,却无人理会,眼见着侍卫挥着马鞭要抽下去,朱凌月顾不得什么,忙挡了下来,血迹立即渗透了背部。朱载校吓得忙唤了声:“姐姐。”
误伤的侍卫一愣,忙跪地赔罪,朱凌月忍着痛,先安抚了朱载校,又问道:“谁让你们这么做的?”侍卫带着怯意禀道:“属下奉了王爷之令,罚郡王殿下二十军鞭。”
朱凌月难以置信,朱载校才不过十二岁,这样打下去只怕没命,她强自镇定道:“你们先等等,待我见了父王再说。”
方才羁押朱凌月的内侍已赶了过来,忙拦住她,苦苦劝道:“郡主,您就别为难小的们了,王爷下了令,您赶快走吧。”
朱凌月怎会妥协,她对着承元殿跪下,哭着哀求道:“父王,求您见见女儿,您若不见我,我决不起来。”
过了许久却无人理会,阴沉的天已飘起了雪花,在场的人无不懂得瑟瑟发抖,却没人敢动。终于,王府管家从大殿内走了过来,对那几个内侍呵斥道:“你们长胆子了,竟由着主子在这受冻!”
内侍们吓得忙跪地求饶,朱凌月如见了救星般,忙急着对管家求道:“赵伯,是不是父王愿意见我了?”
赵伯面有难色,为难道:“王爷说了,不见,这罚且先留着,待日后再说,但您和中山郡王今日必须得走。。”
起先朱凌月还带了几分希冀,听赵伯这般说心已凉了大半儿,嘴角扯了冷笑,“不必了,我代郡王受刑。”赵伯心有不忍,知道朱凌月是在赌气,苦劝道:“郡主何必如此,王爷这么做必有缘由,您该体谅体谅他老人家的一番苦心。”
朱凌月只是不理会,如行尸走肉般起身走到刑凳边,对侍卫吩咐道:“你们行刑吧。”
那侍卫左右为难,看了看管家,管家急得直跺脚,又苦劝了一番朱凌月,可她不为所动。没法子,赵伯只得回了承元殿请命,燕王避开朱凌月的视线,站在雪地里,红着眼圈,旋即又笑叹道:“这孩子真是像我。”顿了顿,咬牙道:“那就由着她吧,这样或许心里好受些。”
在全府上下的注视下,朱凌月生生受了二十军鞭,一鞭一鞭的声音穿来,痛的是朱凌月的身,煎熬的却是燕王的心。在仆从的监视下中山郡王携着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朱凌月登上马车,哭喊着姐姐,在暴风雪中离开了燕王府,幽居于别院。
第四六回 议檄文怒争庆福楼 下讨诏智谋太极殿()
打着“除妖后”的旗号,燕王反叛震惊了朝野,讨伐傅后的檄文也随之传遍天下。其陈傅后五大罪状:一曰谋害先帝,二曰挟持幼主,三曰屠杀宗室,四曰任用奸逆,五曰宫帷,又搬出皇明祖训自言“清君侧,靖国难”,广布天下。如今连市井之徒都对这檄文略知一二,暗地里议论纷纷,直指傅后。
那些游历京师的士人举子们自少不了评说战事,庆福楼里三五个好事的书生正聚在一起,一碟花生,几壶好酒,免不了一番高谈阔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凑在一起,或坐或立自不在乎。只听一书生道:“听兖州过来的商人道,燕军起兵不过三日就占领了蓟州、幽州,肃王、宁王也相继起兵响应,南下兖州避祸的百姓络绎不绝,这样下去,只怕朝廷难以对付了。”
又一个年长的士人叹道:“可不是!昔日安禄山兵起东疆,攻陷两京,势不可挡,我朝恐要复罹此祸了。”
他旁边正坐了个年轻男子却摇头道:“非也!安禄山乃叛臣,燕王可是太/祖血脉,圣上亲伯,二者不可并论。”那年长的讶然道:“小兄弟这是何意?燕王位列亲王,本该屏藩朝廷,如今却带头起兵造反,这不是叛臣又是什么。”
青年男子忽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书,递给在坐的人,又压低了嗓子道:“这是从燕地传来的檄文,燕王并非反叛朝廷,而是清君侧。谁不知道,这么多年朝政都握在太后手中,任用傅友德、于孟阳等把持朝纲,可怜我皇上毫无实权,处处受制于人。如今燕王以皇伯之尊,奉太/祖遗训,讨伐佞臣,实乃大忠大义之举。”
年长的男子反驳道:“讨伐佞臣自然行得,可谁知燕王不会趁机取而代之?”
在坐的士子皆传看了檄文,有人指了指檄文道:“上面白纸黑字写了,一旦除了朝廷奸佞,燕王便归政于皇上,解兵甲,归燕地,如此看来当不得假。想我太/祖皇帝分封诸王,也是为了大明万世基业,如今奸佞满朝,当是清君侧之时。”
年长者一时被堵得无话,这时,又有人压着嗓子道:“大家想想,当年先帝年不过四十,正是春秋鼎盛之时,却忽然驾崩,其中恐怕也有蹊跷。”
一时众人连连点头,又追论了些关于傅后的传言,莫不是魅惑先帝,心肠狠辣,囚禁皇帝等等。大家正说得起劲,忽听得方桌啪得一响,惊得众人忙收了嘴。不知何时一俊朗男子立在他们身后,只见他一拳打在桌上,怒道:“一派胡言!”
身旁的吴宁忙拉住他小声劝道:“季与兄,莫冲动。”孟钟却不理,对那带头散播谣言的男子问道:“我问你,论人情,是母子亲,还是伯侄亲?”
男子本不敢大声议论,被人这般诘问,一时气不过,回道:“天家之事,当不能以常理推之,吕后逼子,武后杀女,事实摆在眼前,太后迟迟不归政,燕王乃皇室嫡亲,逼其还权与皇上,合情合理且合法。”
孟钟连连反问道:“燕王以伯逼侄,是谓合情?以庶乱嫡,是谓合理?以臣伐君,是谓合法?简直笑话!”他歇了一口气,又道:“先帝驾崩前早留下遗诏,国家大事悉由两太后裁决,皇上年幼登基,内有权臣,外有强蕃,太后以天下生民为念,主持大局,何为不可?”
那年轻的男子也被逼得来了气性,拍案而起,怒道:“太后奉诏临朝自无不可,但皇上年已十五,早到了亲政之时,太后迟迟不肯归政,又当作何解说?”
论口才竟谁也不输谁,两方相持不下,有人附和男子,有人赞赏孟钟,一时福源楼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孟钟气得大骂道:“愚不可及!竟被这一纸檄文所蒙骗,不知君臣大义,天下公理,枉读了圣贤书。”
都是读书人,最好面子,讲气性,这么一骂,两方闹开了,先是对骂,后来不知谁动了手,竟是打起来了。吴宁劝也劝不住,为了帮孟钟,最后只好跟着大打出手
毓庆宫,浑身青紫的孟钟跪在大殿里等候着召见。在福源楼与士子们闹起来后,没多久,锦衣卫便将闹事儿的人全部关押,孟钟本以为少不了吃一顿牢饭,没想到竟被带到了宫里。在一阵忐忑不安后,终于听到宫人们喊道:“皇太后驾到。”
孟钟强压住不安,俯下身拜道:“臣翰林院校书郎孟钟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傅后在李德成的搀扶下,安坐在宝座上,她既不叫起也不说话,倒是悠哉悠哉的接过一道折子,看了一遍,幽幽道:“‘邓梁之祸殷鉴不远,五侯之乱犹未可迩。至汉献之时,董贼在前,曹阉在后,王相虽忠,国势已颓。噫!孤臣孽子,山河零落,岂不悲哉。’不亏是吴中四子,真是好文采啊。”
孟钟脸色一白,这是当日他写的那篇“后汉外戚阉祸论”,暗骂傅后专权,外戚当道,权阉作乱。当日他抱着必死之心,想以此文章血溅朝堂,没想到竟石沉大海,没起半点涟漪。初以为是暗得余良甫庇佑,傅后还未见此文章,如今看来傅后早知文章内容,却为何没杀他?孟钟愈发得疑惑不解,到底镇定下来,回道:“太后缪赞,臣不敢当。”
傅后冷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