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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舟发财了啊?”方驰在肖一鸣旁边坐下了。
“最后的疯狂,”许舟点完菜笑了笑,又叹了口气,“恶梦要开始了。”
“也不至于,”肖一鸣说,“目标别放太高就好了。”
“你当然不至于了,”许舟又叹了口气,肖一鸣成绩也不拔尖,但算是不错的,“我们这种不上不下的才难受,是吧方驰?”
“嗯?”方驰笑笑,“我拼一把吧。”
“哎呀!”梁小桃拍拍手,“方驰突然醒了,我眼泪都流下来了。”
方驰递了张纸巾给她:“擤擤鼻涕。”
一桌几个人笑成一团。
“是不是有什么目标了?”肖一鸣一边吃一边小声问了一句。
“目标?”方驰看着他。
“学校啊,以前不一直说没想好吗?”肖一鸣说。
“现在也没想好,”方驰喝了口汤,“先考了再想吧,反正没考好想去哪儿也没戏。”
“也是,”肖一鸣想想,“不过我感觉你没什么问题……过年在爷爷家?”
“嗯,没去别的地方,”方驰点点头,“就这么几天,就全待家里了,对了我奶奶还让我带了一包吃的给你,明天我带学校去。”
“是香肠么,我特爱吃你爷爷做的香肠。”肖一鸣笑着问。
“有,还有别的,反正他俩回回也忘不了你。”方驰笑笑。
肖一鸣看着他,看上去是还想说什么又没说。
“怎么。”方驰看着他。
“没,”肖一鸣也看着他,“就觉得你过个年没几天的有点不一样了。”
“帅了?”方驰问。
“没我帅得多,”肖一鸣笑了起来,“说不上来,跟你以前过完年不一样,以前都萎靡不振的。”
“今年没揍方辉,没消耗什么精力,所以比较有活力。”方驰说。
“又一年了他还那么欠揍?”肖一鸣感叹了一句,“这人要沉迷**了还真是难以自拔啊。”
方驰乐了:“毕生事业呢。”
饭吃完,一帮人也没再进行别的活动,都被父母的连环电话拎回了家。
方驰跟肖一鸣一块儿站车站等着,天儿冷,出租车都被叫光了,偶尔看到一辆空车能有五六个人同时扑过去。
“这个给你玩。”肖一鸣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盒子递给他。
“什么?”方驰接过来看了看,是个打火机,“你买的?”
“别人送我爸的,我爸好几个了我就要来了,你拿着玩吧。”肖一鸣笑着说。
“我戒烟呢,”方驰笑笑,“有你这样的吗。”
“让你玩又没让你点烟用,”肖一鸣拉拉衣领,“以前你不收集好多呢么,这个是纪念版的。”
“谢了啊,”方驰把盒子揣到兜里,“这事儿还记着呢。”
“我记性好。”肖一鸣靠着广告牌。
方驰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拿出来看到了是孙问渠发过来的消息。
你奶奶找到一条裤子说是你的非要给你寄过去。
方驰愣了愣,他一共就带了两条裤子回去,都带回来了,上哪儿还有忘带的裤子?
天冷他懒得打字,直接回了条语音:“不是我的吧,我裤子都带回来了。”
孙问渠也给他回了条语音,笑得很大声:“你奶奶说见过你穿!是你小时候的吧,这么瘦,款式也很另类啊。”
说完还给他发了照片过来,方驰一看,顿时郁闷了:“这方辉的吧!这鸡崽儿裤子我能塞进去吗,快让我奶奶扔了,垫小子的窝也行,赶紧的。”
肖一鸣听了这话转过头:“你爸都跟你玩上微信了啊?”
“没,”方驰还在被方辉把条破裤子扔他柜子里这种事里恶心得不能自拔,也没多想就说了一句,“我朋友。”
“你朋友?住你爷爷奶奶家?”肖一鸣有些意外。
“啊。”方驰这才回过神来。
“……哦。”肖一鸣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两个人都沉默了,车也不来,他们就这么一块儿瞪着对面的商店。
方驰还想说点儿什么解释一下,又发现好像不知道该解释什么,一个朋友,住在他乡下爷爷奶奶家,解释什么呢?
可要说不解释……方驰看了肖一鸣一眼,又好像有哪儿不太对。
“是上来学校的朋友吧?”肖一鸣突然说了一句。
方驰看着他没出声,肖一鸣这记性还真是好啊,以前都没发现他这么能记事儿呢……
“哦,是。”方驰说。
“哦。”肖一鸣转过头继续看着对面的商店。
方驰啧了一声:“你哦什么呢?”
“就是哦我知道了的意思。”肖一鸣笑了笑。
“哦你知道什么了啊?”方驰感觉这事儿好像越说越乱了,但要严格说……也没怎么乱。
“我可能想多了,”肖一鸣吸了吸鼻子,往来车的方向看了看,拍拍他的肩,“车来了。”
方驰跟着肖一鸣一块儿上了车,挤到车后站下了。
想多了。
没想多。
方驰看着车窗外缓缓往后退去的灯光,此时此刻的心情有点儿复杂。
肖一鸣对这些事挺敏感,但他却不太愿意被人知道,哪怕是肖一鸣,他跟肖一鸣算是无话不说,就算中间闹翻过,现在也还是能信得过的朋友。
但他会觉得尴尬。
不仅仅是他曾经粗暴地拒绝过肖一鸣,也不仅仅是因为最后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跟肖一鸣是同样的人……
乱得很。
“这学期我妈让我报个小班补课,”肖一鸣站在他旁边小声说,“你要不要一块儿?可能效率会高一些。”
“补课?”方驰对于肖一鸣突然换了话题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什么时间?”
“周末,还有平时一三的晚上,”肖一鸣说,“或者我先去听听,要觉得好你想来就来?”
“行。”方驰点点头。
“这半年排除杂念吧,要不然成绩不理想又复读一年真是要了命了。”肖一鸣啧了一声。
“嗯。”方驰笑笑。
肖一鸣这话不知道是说给自己还说给他听的,不过跟孙问渠说的还挺像……方驰揪着吊环,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孙问渠没有消息再发过来了。
睡了?
干活了?
回到家时间也不算早了,方驰也没看书,直接上了床,跟黄总面对面地躺着。
“晚安。”他对黄总说。
黄总伸了个懒腰,过来把他的脸推了推,团在了枕头上。
方驰躺了一会儿,还是拿过手机给孙问渠发了一条,晚安。
还配上了团在枕头上的黄总。
几分钟之后孙问渠的晚安回了过来,配的还是之前那张呲牙的小子,方驰一看又笑了半天,差点儿把瞌睡都笑没了。
回到学校开始补课,第一天还能感觉到一点儿过年的气息,脸变鼓了的同学,聊着压岁钱的同学,哀叹寒假短得跟周末一样的同学……
两天之后,这些带来的年味儿就完全消失了,大家又回到了埋在一堆书里或者听课或者睡觉的日子。
方驰咬着牙把自己从经常睡觉的那拔人里扒拉了出来,孙问渠说得没错,家里没有人对他有什么要求和期待,除了奶奶盼着重孙子……
毕业了回县城去,在店里帮忙,交个……女朋友,结婚生子,不需要他有多大成就,健康平安就可以。
这不是他想要的,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但肯定不是这样一想就让他陷入深深恐惧和悲哀里的人生,那就只有拼一把了。
班上的人现在慢慢往两个极端发展,想拼的越来越拼,混日子的越来越懒散。
方驰每天自习课趴桌上埋头看书的时候都会想起孙问渠,特别是做题卡壳的时候,他会习惯性地空出来。
不过现在没有孙问渠给他讲,他只能是做完了再回头来啃,或者问梁小桃,梁小桃挺够意思的,自己无论有多忙,只要方驰开口了,她都会停下来给讲。
但要说讲题的水平,还是孙问渠厉害,简单地几句就能让他听明白。
放学回家的时候他跟肖一鸣一块儿走,每天都要去买一包糖炒栗子,方驰对这玩意儿没有特别的喜好,但肖一鸣有瘾,以前就这样,方驰也就一直跟着吃。
“那个上课的物理老师,是一中的,挺牛逼的,我上了两次课,感觉讲得挺清楚的,”肖一鸣一边吃栗子一边说,“你要不要去听听看,老师说可以试听一节课。”
“行,什么时候?”方驰点点头。
“明天呗,明天正好有课。”肖一鸣说。
“好。”方驰应了一声。
回到家黄总居然没有推食盆子,也没有掀猫粮,而是团在他的拖鞋里。
“你是不是病了?”把它拎了起来,看起来挺活泼的,鼻子眼睛看起来都是正常的,“怎么这么乖啊?”
黄总破天荒在他手里没有挥爪子,而是抱住了他的手指。
“是怕我阄了你吗?”方驰啧了一声,“我告诉你,我不吃这套的。”
黄总顺着他的胳膊爬到了他肩上,在方驰坐到沙发上换鞋的时候,黄总钻进了他外套里。
“哎?”方驰这下是真有些意外了,“你这是怎么了?”
黄总当然是不会回答他,但窝在他外套里没动,弄得他外套都不能脱了,他怕脱了黄总没地儿团着会挠他。
犹豫了半天,他抱着黄总进屋,飞快地换了件背心,在外面套了件运动服,再重新把黄总塞到衣服里。
黄总很舒服地团着,没有挠他。
方驰低头看了它很长时间,轻轻叹了口气:“你是不是想孙问渠了?”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从那天说完晚安,他没有再联系过孙问渠,主要是也没什么事儿,联系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每天的生活就除了学校和这间屋子,也没别的了,上课下课看书背书做题睡觉,这些一成不变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