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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闷。
“什,什么时候回,乡下?”马亮坐在沙发上问。
“明天,”孙问渠看看日历,“明天一早,你送我回去?”
“不,”马亮把车钥匙扔给他,“自己开,开车回去。”
“开回去我停哪儿啊。”孙问渠啧了一声。
“后,后院儿啊,”马亮说,“他家后,后院门口那,么大。”
“再说吧,”孙问渠把钥匙扔到桌上,“吃饭去,下午你别出门儿,我们聊后面的设计。”
“不用聊,都听,你的。”马亮说。
“没说听你的,就我的你也得听听我是怎么想的。”孙问渠说。
“嗯。”马亮点头。
“下午五点前要聊完,我晚上有事儿。”孙问渠又说。
马亮看了他一眼:“千里寻,寻子?”
“他今天生日,”孙问渠说,“我顺便请他吃个饭。”
“这样明,明天一早,能走,走得了?”马亮笑了起来。
“老流氓,”孙问渠指指他,“你媳妇儿得是戴着蒸汽眼罩看上的你。”
“你肯定没,问题,”马亮收了笑容,“我是怕他把,把持不住,你打,不过他。”
孙问渠一听这话就乐了,倒沙发上一通笑:“他要有那胆儿早干了好么。”
“吃,吃饭去。”马亮站起来把他外套扔到他身上。
中午孙问渠跟马亮没上太牛逼的馆子,就在工作室外面的小街上吃了顿涮羊肉。
吃完饭就立马回了工作室,孙问渠把带来的文件夹往桌上放,拿出十几张设计图铺在了桌上。
“哎,”马亮揉揉眼睛,“你学着用……”
“不学,你要看不顺眼让你的人弄电脑里去你慢慢看,”孙问渠把设计图按编号排好,“你现在就听我说。”
“你这一,一点,”马亮笑笑,“像老爷子。”
“我是懒得学,”孙问渠手撑着桌子,“他是学不会。”
马亮笑着点点头。
孙问渠没跟他多扯,直接拿着设计图开始说自己的想法:“我不知道你上哪弄这么个矫情的主题,等待,看得我牙都酸了,我是这么想的……”
马亮趴到桌上看着图。
“这得是一组作品才能体现,”孙问渠手指在纸上点着,“我本来是想着,弄个什么望夫石之类的特别直白的,但觉得没意思,等待这东西得意会才有味道,等什么,怎么等。”
“嗯。”马亮应了一声。
“等爱情,这个最容易做,”孙问渠继续说,“但没劲,也没新意,不如等你长大。”
“成长。”马亮马上竖了竖拇指。
孙问渠也冲他竖了竖拇指,马亮总能在第一时间明白他的意思。
孙问渠工作状态时有点儿自我,他说的,他的想法,他的表现,需要有人听着,不插话,或者插话也得能插在点儿上。
这是他的毛病,但马亮在这一点上跟他特别合拍,每一次打断他的提问都切中要点。
这样的感觉他喜欢,比跟老爸交流要愉快得多。
当然,他跟老爸根本也没有过这样的交流。
一般是他刚一开口,老爸就会一摆手:“你不要扯那些有的没的。”
他心里就算是有再多的想法,也无法再开口说下去。
这次他的想法还只是想法,图也都只是构思,所以用的时间不长,喝完两杯水,就讲得差不多了。
“可行。”马亮只给了两字。
“那我就继续。”孙问渠说。
“我们签,签个意向……”马亮说。
“不用,”孙问渠打断他,之前的紧绷兴奋已经消失,他回到了懒洋洋的状态里,靠在沙发上窝着,“我是帮忙。”
“辛苦费啊。”马亮皱皱眉。
“再说吧,”孙问渠笑笑,“我还没想好,别弄这么正式,让我觉得后面跟合作似的了。”
“想屁,又没让你卖,卖身,”马亮叹了口气,“行行,随,随你。”
说到卖身,孙问渠想起了方驰,摸过手机看了看时间:“我得走了。”
“学校?”马亮看着他。
“嗯。”孙问渠起身穿上外套,把桌上的纸的都收拾好。
“跟他说,了没?”马亮问。
“没说,说了我怕影响他复习,”孙问渠说,“一会儿去了给个惊喜,明天就回了,我是看他这阵儿复习好像很压着。”
“然后你给他释,释放一下?”马亮笑得一脸意味深长的。
“我跟你说,我早晚得跟胡媛媛说你放不下我见天儿骚扰,”孙问渠笑着说,“我走了,有事儿电话联系。”
“嗯,”马亮应了一声,想想又叫住了他,起身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礼盒来,“给我大,大侄子带,带过去。”
“这什么?”孙问渠接过来。
“参片,”马亮说,“提,提神。”
“那我吃合适啊。”孙问渠说。
“不,要脸,抢小孩儿东,东西啊。”马亮鄙视地看着他。
“有多的没啊,给我点儿,”孙问渠也瞪着他,“抢你的,你不算小孩儿吧,亮子哥哥。”
“不要脸。”马亮从柜子又拿出来一盒递给他。
“走了。”孙问渠笑着接过来转身出了门。
车开到方驰他们学校门口的时候刚到放学时间,不过看上去高三的还没出来,孙问渠把车停在了校门对面的临时停车位上,隔着车窗往校门口看着。
又过了能有半小时,高一高二的都走光了,才开始看到高三的出来,高三的挺好认的,一个个都是一脸疲惫,一看就是刚熬完一天没缓过来的,走路都比学弟学妹们要慢。
孙问渠下了车,手插兜里在车门上靠着。
方驰出来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了,方驰脖子上的耳机太明显。
这么看,方驰的精神面貌算得上是相当好的,脸上有些疲惫,但站得很直,跟旁边同学边聊边往外走,嘴角还带着笑。
挺帅的。
孙问渠拿出手机拨了方驰的号,一边等着电话接通一边继续看着他。
今天方驰穿的是件短款的灰色羽绒服和牛仔裤,显得腿特别长。
走了两步,电话接通了,方驰低下头从兜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很快地接起了电话:“喂?”
“下课了?”孙问渠说。
“嗯,刚出校门,”方驰笑着说,“正准备去吃炒栗子。”
“生日快乐。”孙问渠看着他。
方驰的步子顿了顿:“你怎么知道的?”
“奶奶说的,”孙问渠笑了笑,“她没记错吧?”
“没记错,”方驰的声音带着笑,“谢谢。”
“今天有安排吗?生日聚会什么的。”孙问渠看着方驰已经慢慢走远的背影,转身上了车,把耳机插上了,发动车子跟了过去。
“没有,”方驰揉揉鼻子,看了看身边闷头走路的同学们,“这都什么时候了,哪来的时间过生日啊。”
“吃顿好的还是应该的嘛。”孙问渠那边突然传来了生日快乐的音乐。
“……你这是笔记本放的音乐吗?”方驰乐了。
“不是,车上的。”孙问渠说。
“车上?什么车啊?你在哪儿呢?”方驰愣了愣,孙问渠的车没在爷爷奶奶家,马亮又去了?
“回个头呗,”孙问渠说,“跟半天了。”
方驰没说话,顿了两秒钟之后猛地回过了头,看到了就在身后几米远的路边慢慢开过来的红色甲壳虫。
“我靠?”他声音都有点儿走调。
“怎么了?”肖一鸣在旁边问了一句。
“我……朋友。”方驰看着已经开到他面前停下的车。
车窗放了下来,孙问渠冲他挥了挥手。
“哦,那我先走了。”肖一鸣说。
“别啊,”方驰这才回过神来,“一块儿上车,他送送你啊。”
“不了,”肖一鸣笑笑,又小声说,“这车上去太费劲了,去后座还得爬,我溜达过去坐公车就行了。”
他拍拍方驰的肩,又说了一句:“生日快乐啊。”
肖一鸣走出去能有十来步了,方驰才走到车边,弯腰往里看了看,确定自己没眼花,开车的人就是孙问渠没错。
“你怎么回来了?”方驰说不上来这会儿的感受,吃惊,开心,有点儿控制不住自己往上扬的嘴角,感觉得用手扯着才行。
“上车,”孙问渠说,“你不冷我还冷呢。”
“哦。”方驰拉开车门上了车。
车门车窗一关,方驰立马觉得身上暖烘烘的了,也不知道是车里暖和还是因为心情好。
孙问渠开着车掉了个头:“带你去吃点儿好的补补。”
“你怎么回来了啊?”方驰这才又问了一遍,“也没提前说一声啊!我爷爷奶奶也没告诉我啊!”
“让你知道了我还能看到你这样子么?”孙问渠勾勾嘴角扫了他一眼,“惊喜吗?”
“……惊喜,”方驰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想想又笑了起来,“你这人怎么这样。”
“哪样?”孙问渠笑着问。
“不知道,”方驰靠着车窗嘿嘿嘿地又笑了几声才转过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午,找亮子说点事儿,然后就过来了,”孙问渠看了他一眼,“我还以为复习这么久你得很憔悴呢,看起来还成。”
“睡得好吃得香的,能憔悴到哪儿去,”方驰笑着说,想想又敲了敲车窗,“哎!”
“怎么?”孙问渠笑了起来。
“没,”方驰揉揉鼻子,“就高兴呗,太意外了,我还说这生日不过了呢。”
“得过啊,必须过,”孙问渠把生日快乐的歌关掉了,“15岁了呢。”
“是啊。”方驰一听又乐了。
“晚上要自习吧?”孙问渠问。
“不自了。”方驰说。
“那多不好,耽误你复习了。”孙问渠一脸严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