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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一关,谢卓立刻站起来,跑到乔广澜的会议记录本旁边,迅速把他刚才画了小熊的那一页撕下来,折了几道,塞进自己背带裤前面的小兜里。
他心满意足地按了按自己的小兜兜,防止“心上人为自己的画的画像”不小心从里面掉出来,又按捺不住心中好奇,忍不住翻了翻乔广澜记录本前面的内容。
第一页胡乱画着一个小王八,全身上下都是由最简单的线条组成,勉强看得出来形状,身上写着“路珩”两个字,王八身上被笔尖扎了好多小点。
谢卓:“”
恨之深也是爱之切的一种,一定要保持微笑。
谢卓在过去那个世界,曾经被乔广澜的祖师,风水界的泰斗童恪先生亲口称赞过,说他“神采翩翩,仪容出众,言谈潇洒,风度绝佳”。
虽然在风水界中,他所属的长流派和乔广澜的意形门一直分属两个不同的派别,并不断地明争暗斗,都想占据第一门派的位置,但也恰恰是如此,来自对立面的真心赞扬才显得更加宝贵。
但这种潇洒,这种风度,每次遇到乔广澜的时候总能轻易地化成一股轻烟,咻地一声烟消云散。
小王八蛋在后面的几页里画的全都是各式各样的卡通美少女,凭着谢卓为数不多的童年回忆,基本上可以辨认出水冰月、百变小樱、雅典娜几位哦,这个也认识,樱桃小丸子。
从衣服上的褶皱到飞扬的发梢都勾勒的十分细致,乔广澜画这几位的时候,可比拿笔尖扎他走心多了。
谢卓心里其实很想把这几页都撕下来放到脚下踩踩踩,或者至少也得把乔大爷的众位美人都画上胡子才甘心,但他想来想去,过去破罐子破摔也就罢了,换了新身份之后好不容易捡了几天好脸色看,实在不舍得破坏,最后也只好闷闷地合上小本,自己独自一熊寂寞地跑到一边缩着去了。
冷不防门砰一下打开,乔广澜匆匆冲进来,抓起他就走。
谢卓:“私奔吗?”
乔广澜道:“崔如正就在楼下,跟我去偶遇一下大师!”
他带着谢卓出门,正好崔如正顺着楼梯向上走,乔广澜轻轻一抛,把谢卓扔到了楼梯的拐角处。
谢卓:“”
崔如正经过,谢卓就躺在他的脚边,他一步步地走了过去,没有半分停留。
谢卓已经明白了乔广澜的意思——崔如正如果真的是因为喜欢毛绒玩具才收藏的,怎么也会注意一下可爱的他,但是对方丝毫不感兴趣。
但是你就这样把我扔出来合适吗你?!
乔广澜满脸笑容的从楼梯上走下来,跟崔如正打了个招呼:“崔大师,你好啊。”
崔如正的目光从镜片后面落到乔广澜的脸上,冲他微微颔首,笑着说:“乔主播,你好。”
他略微一顿,口吻中透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欣赏和热切:“乔主播的脸,真是美丽身材也很好。”
看上去明明是一个乏味的中年男人,但他的目光之中却似乎带着一种香甜的危险,话的内容虽然暧昧,可神态语气却让人觉得他不像是在夸奖,而像是垂涎着什么美食。
谢卓躺在地上装死,觉得牙痒痒。
乔广澜一反常态,没有进行反击,只是同样笑了笑,道:“崔大师过奖了。”
他走上前,说:“我把东西掉在这里了,崔大师,麻烦你让一下。”
崔如正这才看见自己脚边的谢卓,目光一闪,弯下腰,似乎想要帮着乔广澜捡起来,恰好这时候乔广澜同样弯腰,两个人的头撞在一起,崔如正的眼镜一下子落地。
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去捡眼镜,而是猝然起身,捂着脸后退。
乔广澜一顿,把地上的眼镜捡起来递给他,崔如正不接,猛地盯向乔广澜,指缝中透出的目光锐利而又阴刻,整个人的气质仿佛瞬间发生了变化。
乔广澜的心里顷刻间闪过很多的念头,但他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显露出来,重新把眼镜往前一递,唇角微翘:“大师,你没事吧?”
崔如正慢慢放下手,去接自己的东西,乔广澜的目光飞快往他脸上一扫,只不过少了副眼镜而已,还是那个人,还是那张脸,他没发现有任何值得崔如正反应这么激烈的东西。
崔如正戴上眼镜,冷声道:“下回小心一点。”
说完之后扬长而去。
乔广澜目送他的背影,微微眯了下眼睛,再转过头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轻松笑意:“好了,咱们也回家吧。”
谢卓安慰道:“不要跟这种人生气。今天在会议室门口,那个龚涛就是我绊他的!下次遇到崔如正,我还这么干。”
乔广澜看他,为了给心上人安全感,以及证明自己高大伟岸的灵魂,谢卓挺了挺胸膛。
乔广澜点了点头,轻斥一声,拍了三下巴掌,随着他的击掌声,许多如同刚才那个老兵的光点争先恐后向着大树的方向涌过来,绕树一圈之后一一消失。
刚才天空中巨大的黑影名叫镇地灵,有它在,这片土地上的孤魂野鬼谁也甭想投胎。
直到乔广澜收伏了凶灵,再提供了前往投胎的捷径,对于这里的死者来说,才算是得到了一个解脱。
但是总有些地方让人觉得不那么对劲。
乔广澜回头,奇怪地看着郑康:“你为什么没走?”
郑康抿了抿嘴,没说话。
乔广澜绕着他转了一圈,研究性地捏了捏郑康的腰:“你不是被烧死的?也不是被鬼吓死的。”
郑康:“警告你,别乱捏。”
乔广澜本来都把手拿开了,听见这句话立刻又捏了一下。
郑康:“”
他默默咽下一口老血,就听到这个讨厌的小子说:“啊,我知道了。你不记得生前的事了,其实你不是这个年纪死的,死后魂体不怕阳光,可以慢慢长大,却无法投胎,跟其他的小伙伴都不一样名字自己起的吧?略俗,配不上你。”
郑康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乔广澜道:“最爱你的人最懂你。”
郑康:“”
他还没来得及送给对方一个铿锵有力的“呸”,就看见乔广澜突然打了一个响指。
随着对方的这个动作,郑康眼睁睁第看着他的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把白光凝聚成的利刃,招式行云流水,直接划向自己的咽喉。
他第一个念头是“我死了”。
第二个念头是“鬼也能被杀死吗”?
第三个念头是
郑康:“我怎么还没死?”
乔广澜悠然道:“置之死地,方能后生,你之前是活鬼,现在才是死鬼,身上没有生气,地府不会拦你投胎了你还呸我吗?”
郑康这样的情况,是明明阳寿未尽,直接被人把魂魄从身体里拽了出来,所以既不能投胎,又不能复活,不人不鬼的混了这么多年,早就已经腻歪透了,实在没想到自己还有能投胎的一天,简直怀疑是自己在做梦。
他想跟乔广澜说点什么,身体已经变得轻飘飘,人形消散,化成了和刚才无数人一样的光点,向着半死槐飞过去。
郑康没把话说出来,乔广澜也没等,拍拍手走了。
他做事从来凭心情,别人恨他他不在乎,别人道谢他也不稀罕。
乔广澜结束工作回家,哼着小曲上楼,用钥匙打开房门回家,跟他订过契约的鬼魂不在,不知道跑哪里嘤嘤嘤去了。
他疲惫地摘下书包,随便往沙发上一扔,自己也跟着瘫在了旁边,还没有好好休息一下,就听见一个声音传来:“哎呦!”
乔广澜:“”
什么玩意?
他下意识地把手按在腰间,按了个空,才想起来身上已经不像原来随时带着法器了。
屋子里再没有别人了,但奇怪的是,乔广澜的玉简没有示警。
乔广澜皱了皱眉,开口说话:“谁啊?给我滚出来,别在这装神弄鬼的消遣你大爷。”
他这样一开口,刚才那个声音反而不说了,但乔广澜分明听见沙发另一头传来了“咚”地一声,似乎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他想了想,觉得声音好像是从自己的书包里发出来的——按说里面只有几本书和一件牛仔外套,都不像是能叫唤的玩意。
乔广澜不动声色地拽住了沙发罩,三、二、一——猛地用力,将那个书包罩在了里面,跟着一通暴打:“什么玩意儿?出来!出来!再不出来打死你!”
“等、等一下!阿澜!我在你书包侧兜里!”
他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还有书包侧兜是什么鬼,如果没记错的话,那里只有
乔广澜觉得自己刚才的收听方式可能有点问题,但虽然这样怀疑着,他还是打开沙发罩,拿起书包,从侧兜里掏出了一只紫色的毛绒小熊。
小熊在他手心里蹬了蹬短腿。
乔广澜:“”
他用两根手指捏着小熊的耳朵,小心翼翼把它提起来,摆成坐姿放在自己的手心,放到眼前打算看个仔细——不然乔广澜实在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和眼睛同时出了问题。
小熊直勾勾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它那双用塑料做成的黑色小眼睛不像普通的玩偶一样呆滞无光,而是多了一种专属于人类的神采,昭示着这东西真的有了生命。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乔广澜总觉得它的眼睛有些雾蒙蒙的,看起来就好像要哭了一样。
熊是怎么叫的来着?他试探道:“嗷呜?”
“你好。”
乔广澜:“”刚才真是脑子抽了。
在他眼神复杂的注视下,小熊终于开口说话了,它的声音中带了颤音,乔广澜觉得应该是紧张,耳朵上的蝴蝶结也有点歪,估计是刚才被自己给打的。
即使原本见惯了各路妖魔鬼怪也没有什么人性,但面对着对方娇小的身躯、憨厚的眼神、覆盖着绒毛的面庞乔广澜还是觉得严刑逼供的话,略微有点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