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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意沉沉,燕子郗的身影从林中出来,眼里波光幽暗。
“啊,为什么不走远些。”歪了歪头:“几头狼而已,就能拦住你。”
燕子郗一跃,长发一扬,捉着银镖很闲适地坐在树枝上,眼神放空,嘴里呢喃:“我说了不要惹我啊,怎么办,我现在是帮狼还是帮人。狼没办法付我钱,人也没钱付我,吃了我那么多天的饭,说走就走了,我好生气。”
看向楼沉靖:“既然都没钱,我就不出手。你死在我面前也很好。”手指对着月亮比了个距离:“你看,没有超过这个距离呢。”
“这个距离内的人,我都能杀,要是远了,我就不一定杀得了了。真是遗憾。”
微风吹来,将他身上的香气和血味送过去,月下的杀手,脸色奇黄,一身的潋滟风情止也止不住。
楼沉靖不懂情爱之事,只觉得燕子郗看着没那么丑了。
他知道燕子郗在生气,楼沉靖并不想死,他还没报仇
“少爷,我不该丢下你离开。”这句话是真心的。
“但是你绑我,我实在受不了,我愿意安心伺候你。”一半真一半假:“之后我也自愿不离你太远,你信我。”
燕子郗不在乎他自愿与否,反正他们也一起待不了多久。只要现在楼沉靖别作妖就行。
他手上银镖射出,将灰狼一一诛杀。
燕子郗跃下来,牵动背上被砍的伤口,他干脆暂时靠在树上:“啊,将尸体打扫干净。”
第66章 病娇杀手反派受四()
躺、着、都、能、赚、钱。
如果是曾经的楼沉靖;一定不懂他的意思。楼沉靖出自武林名门,自幼不止学习武艺,更多的是学习诗礼,他是真正的大家公子,心胸宽厚待人有礼。
花楼这样的地方,楼沉靖从未想过,他也不敢想世界上竟有燕子郗这样的人,开口闭口就是躺着赚钱。
退一万步说;这名杀手一身暗杀技巧炉火纯青;何必要羡慕出卖色相的人。
楼沉靖想劝;无从劝起;沉默地打扫‘战场’。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发现燕子郗没动静:“少爷;你怎么了?”
燕子郗靠在树上,昏昏沉沉想睡觉:“我没事。”他睁开眼睛看了眼东方,天际泛起一线白;云层处透出微光。
燕子郗稍微离开靠着的树:“我要去出任务。”每个任务都是有时限要求的;他必须在日出前杀死海鲸帮帮主。晦暗地瞥了眼楼沉靖:“我不绑你,但我回来你只要不在”
树影清清;楼沉靖完全没看清燕子郗出手的轨迹,一道银镖便携着清风而来,削断了他的几缕头发。
燕子郗跃上树枝:“我很擅长追踪;也不介意自己付钱杀你。”他说着冷酷的话;语调却特别平静;还伸出手对着楼沉靖亲切地挥了挥:“记得等我回来,不要让我失望,再见。”
他的身影消失在树林里,楼沉靖放松下来。这个杀手总是这样,前半段冷冰冰得像要杀人,后半段又俏皮清纯。
楼沉靖想自己可能是疯了,才从一个思想不端正的杀手那里看出了清纯。
他冷静下来,认真清理完灰狼尸体,脚步自然地走到燕子郗刚刚坐的树下准备休息,淡淡的血腥味飘在空中,楼沉靖眼一凝。
树干上有一大片血迹,他伸手一捻,血液鲜红温热,一看就是才蹭上不久。是那名杀手吗?他受伤了?楼沉靖有些错愕。
毕竟才从狼群手里救过自己,楼沉靖心里有些乱,准备顺着燕子郗消失的方向去找他,杀手,不是他杀别人,就是别人杀他
滴答、滴答
像是雨水滴落在树叶上的声音,但现在快要日出,天气晴朗,就连露水都不可能那么浓。只能是血滴的声音,楼沉靖皱紧眉头,四处张望着,没看到一点燕子郗的身影。
“你是想跑还是想找我?”
声音忽然从背后响起,楼沉靖回头,看见小杀手脸上沾满血,手背上也全是斑驳血迹。
燕子郗靠在树上:“不用惊讶,我如果能被你发现行踪,也就活不到现在。”他不敢让楼沉靖靠近:“把伤药扔给我。”
楼沉靖立刻找出伤药:“你伤势很重,我们可以现在去医馆。”
燕子郗单手扯开伤药瓶子,他根本不敢让别人替他上药:“没钱。”拔下肩上的飞镖,鲜血一下涌出,他将伤药按上去,眼神空空:“接一笔任务,我的报酬很少,还要减去一切花销。”
叹了口气,转移注意力:“尤其现在还要养你,我要是再去治伤,把你卖了都不够花。”
楼沉靖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人都伤成这样了,还惦记着钱。
他握拳:“我不用你养我,我自己也能挣钱。你快去治伤,我今晚不是才给了你钱?”这个杀手哪有他自己说得那么可怜,住房要住最好的,衣服全是绸缎,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活脱脱就是个少爷。
享受完又来叫穷,什么性子。
楼沉靖无奈,试探着上前一步:“你”
燕子郗眼神一变:“有人追来了。”他想撑着起身,脚上却是一道狼牙流星锤留下的伤痕,几可见骨。
燕子郗眼里的挣扎一闪而逝:“过来,背我走。”
“什么?”楼沉靖有些没反应过来,他不是最讨厌别人太近他身,也讨厌别人离他太远吗?
燕子郗捉着银镖,歪着头看向楼沉靖:“我杀的人的手下追来了,你要是不带我走,我就说你是我的随从,我们是一伙的。”
楼沉靖也习惯了燕子郗的不要脸,他走过去蹲下身,将一身是血的小杀手背在背上,特别轻。
燕子郗脸色有些白,他硌得痛,趴在楼沉靖背上:“走快点。”他之前在外围晃了两圈,留下混淆视听的血点,但要不了多久,追兵就会排除疑点找来。
楼沉靖也走得很快,他体力很好,背着燕子郗根本不算累,就是摸了一手的血。
天色渐亮,楼沉靖健步如飞,小杀手彻底没了动静,但是呼吸稳定。他后背的衣服都被血所打湿,香味直朝楼沉靖鼻子里钻。
一个杀手,身上居然有这么好闻的香味?
楼沉靖觉得燕子郗矛盾极了,明明是舔血的杀手,生活却习惯了优渥。分明面无表情杀人,随便做个动作却清纯得不行清纯中还带着其他感觉,楼沉靖年纪还小,不知道那种感觉是什么,反正就是诡异!
他想着这些事,脚步稍稍慢了,燕子郗声音虚弱:“我没睡着,继续走。”
热气喷洒在楼沉靖颈间,他咬咬牙,继续往前走去。
燕子郗也不想睡了,他怕自己昏过去:“你看,这就是我的生活,咳咳。”咽下去一口血:“拼命出任务,赚的钱少之又少,我连暗器都修不起。”
这就是他羡慕别人躺着都能赚钱的理由吗?楼沉靖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完全可以不做杀手,还有其他很多事可以做。”
燕子郗不说话了,埋首在楼沉靖背上,眼眶有点湿。他现在根本没有反抗的资本。
楼沉浸没听到反应:“你怎么了?睡了?”
燕子郗声音很小:“没有,你继续走。”沉默了一下:“你这次救我,我不会拿钱给你。”
钱钱钱钱钱,楼沉靖虎着脸,这个人是铜钱成精吗?沉声道:“不要你的钱。”
燕子郗稍微放心:“但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想学武功吗?我可以教你。”
楼沉靖武功被废,燕子郗的杀手技巧的确很适合他。
他有些不敢相信,这个戒心重的杀手会教自己?“你是”
燕子郗听他犹豫:“不学就算了。”楼沉靖心里一突:“我愿意多谢你。”
“不谢。”燕子郗趴得有些痛:“你的手往下挪挪,硌到我伤口了,好痛。”
楼沉靖慌忙把手下移,有些脸红心跳,好奇怪的杀手,可以眼不眨地自己上药,现在又那么娇气。
楼沉靖有一瞬间生出燕子郗真的很好相处的感觉,但是随着他们摆脱追兵,燕子郗便又恢复了原样。
不能离太近,也不能离太远,偏执又强势。
而且自从楼沉靖说了甘愿伺候他之后,燕子郗恶劣的行为变本加厉,曾经偶尔还会帮着看看火,现在直接坐一旁支着手,眼睛大大的:“还差两百个任务,我就能再攒一笔钱,可以修一下我的暗器。”
楼沉靖往汤里扔蘑菇:“少爷,你到底赚那么多钱做什么?”
燕子郗看他一眼,眼里荡漾着点点波光,开始撒谎:“啊,赚钱需要理由?我就是喜欢数钱花钱的感觉。”
小杀手拿出自己的银镖对着月亮:“你有没有发现,我的镖都不够利了。都是因为没钱去修。要是我也可以像别人一样躺着赚钱就好了,我可以全年不休息。”
楼沉靖简直听不下去:“镖不够利,磨几下不行吗?少爷要是不想磨,我可以帮你。”
他顿了一下:“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不要动辄将什么躺着赚钱挂在嘴边”
楼沉靖还没说完,燕子郗就凉凉道:“我不喜欢别人动我的暗器。”气质阴森不过一瞬,又特别单纯地眨着眼睛:“我不挂在嘴边,放在心里就是。”
他有些想睡了,熟练地将绳子往楼沉靖一抛,绑着去树上睡觉。楼沉靖也半点不知反抗,在一个古怪的杀手旁边,极没戒心地安睡。
杀手少爷和他的随从,彼此防范又快乐地生活着。
闲暇时,燕子郗也真会教楼沉靖暗杀技巧,年轻的杀手吃着通红的糖葫芦,坐在树枝上:“嗯,找到你了。”银镖朝楼沉靖飞射而去,正贴着他脖颈栽下去。
银镖的冷意贴到皮肤上,楼沉靖知道他是故意的,也半点不恼:“少爷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他明明埋伏得很好。
燕子郗靠着树,一身懒骨:“你很聪明,知道规避影子方向。”
燕子郗绝对是严师,平时半点不夸人的,楼沉靖心里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