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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精心妆扮,那大红的皇后冕服直印得她浑身都散发着华贵,引得一旁的宫人纷纷发自内心的赞叹之时,张嫣一回头只见刘盈就这样默默的站在一旁,那模样好似已经看了很久。
刘盈长身玉立,眼眸中光华流转,张嫣能够看出刘盈对她的欣赏,但是在那欣赏惊艳的目光中,隐隐好似还藏着一丝说不出的情绪,倒让他的眼眸更加幽深深邃。
“阿嫣要至宣平候府?”张嫣的眼神清纯,不带丝毫涟漪,刘盈与她的对视终究还是先开了口,道。
“是!前几日阿母就曾与我提及。”张嫣本就因为刘盈越来越‘出息’而心情愉悦,如今见他朗目俊颜更是浅笑盈盈道:“原本倒是不想着去,可是今日瞧着天气极好,想着陛下近几日也政务繁忙,我也不便打扰”
“我与你同去。”不等张嫣说完,刘盈就笑着打断:“备好的车驾稍缓,待我换上帝王冕服与你同乘,若是你等的乏,先小憩片刻。”
若不是刘盈的声音依旧温和,张嫣实在是不太适应刘盈突然间利索的横插她的话语不让她说完,然后兀自下了决定之后就立即付诸于行动。她眨巴着眼看着已经转过身去,正准备接受一旁宦者打理的刘盈,有些愣然。
“为何如此看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有鬼,刘盈总觉得受不了张嫣注视的目光,在宦者为他加上冕冠,那冕冠前的帝王珠帘遮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才觉得有一丝安心的开口道。
“我记得,今日陛下可是要与商山四老商讨臣相一事。”张嫣依旧淡然,却是疑惑的口吻问道:“曹相身体已至大限,新任左相之人选,依先帝与太后之意当推举陈平,周老将军为辅,陛下若是此番随我至牡丹宴,可是会被四老责难!?”
当听到陈平两字时,正接过宫人递来的巾帕擦拭双手的刘盈,手上动作暮然一顿,随即恢复正常道:“牡丹花宴,名为赏花,实则赏人,今日满朝上下之人即便未有列席,想必心思也飞到宣平候府,如此之时,我又何必那般无趣呢!?且四老也是通情达理之人,自是乐见我多多给那些王候朝臣子嗣赐赏姻缘。”
“也是!”张嫣调整坐姿,因为适才的梳妆打扮,再加上刘盈的更衣打理,她的腿已经跪坐太长时间有些发麻,挥退宫人之后,她在刘盈面前也从不刻意端庄,直接将双腿伸平,因为用力,那原本麻木的双腿顿时又是刺痛又是麻痒,她疵了疵牙,口中的话就有些含糊不清道:“陛下可是要瞧仔细了,得给那些朝中新贵、才俊们都赐个天仙美人。”
话音刚落,张嫣的视线就出现一只手,大大的手掌中指与无名指处有一些不算薄的茧子,一看就知平日里写字用功而磨出来的。顺着这只手,张嫣看到了刘盈满脸满眼的笑意,微微恭身等待着她将手放上来的样子,让她感觉心里有些暖意。
“万一那些宗女瞧上我了,阿嫣可如何是好!?”刘盈手上微觉一暖,再一用力,张嫣就顺势起来站立至他身旁,只是那双腿麻痒的感觉还没有完全过去,腿上有些不稳,自然的也就更依赖着他,芳香靠近入怀之际,刘盈有些使坏的故意将她往怀里更是拉近,同时嘴上也开始戏谑起来。
“那又如何?”张嫣倒是淡定,这种小儿女之间的情调还真的难不倒她,不过她唇角却是含着意味不明的笑意,斜睨着刘盈道:“我信陛下!”说完就意欲挣开刘盈的双臂钳制,打算脱离开他的胸怀,独立站立一旁。
可是刘盈怎么会让他如愿呢!?
挣了几下,张嫣感觉到异样,抬起头来,正巧迎上刘盈的眼神。
刘盈的眼神很认真、也很专注!
“陛下怎么了!?”张嫣终于觉得有些异样,手臂处传来刘盈的掌心温度,有一丝灼热与力度,渐渐地,这温度好像会蔓延,直到她的脸上也感觉到一丝微烫,她收起笑容,突然间有些不能直视刘盈满怀情意的目光,只能眼神四处乱瞄,故作疑惑的对刘盈道:“时辰不早了,还不启程吗!?牡丹宴想必已然开始,迟了不好,唔陛下”
话音刚落,刘盈的气息就已经瞬间包围住了她,她的话语还没说完,唇齿就已经淹没在刘盈的唇舌中。
这不得不让她深思与感慨,既然自己在这么清醒的情况下,与刘盈如此亲密都没有生理排斥,再想到之前忽略的感受,那就是每当她听到刘盈的表现正朝她所期待的方向靠拢时,她都会有一股发自内心的喜悦,她突然间觉得,其实在她内心,无论是两世前的她,还是现一世的她,对刘盈都是有喜欢感觉的。仔细看看刘盈,的确要权势有权势,要相貌有相貌,除了印像中仍旧有两世前的懦弱、及因他的懦弱而导致的悲惨境运的怨恨,其实刘盈还的确有吸引女子的必备条件。
可是她依旧是没完全弄明白,这种亲近的喜欢感觉,到底是因为同拴一根蚱蜢的战友友情,还是来自同宗同族的亲情,亦或是,真正的男女之情。
“阿嫣,在想什么?”恢复正常气息的刘盈,仍旧恋恋不舍放开软软香香的张嫣,他就这样抱着她,温和轻柔的轻抚着张嫣披散的墨发,道。
“我在想,我到底心悦陛下否?”张嫣睁着水润的杏眼,礼尚往来学着刘盈,已经放在刘盈腰间的手,她也不收回,就这样直率大胆的看向刘盈,那目光仿佛也在渴求着某种呼之欲出的答案。
刘盈心中一动,转瞬间脑海中万转千回。
她此话何意!?
难道阿嫣不心悦于我?
或者阿嫣根本就不知晓自己是否心悦于我!?
那么,到底是不心悦于我,还是不知晓心悦于我呢!?
这个中差别之意很大,到底是哪个呢!?
“阿嫣,可曾明白何为心悦?”沉吟了半响,刘盈还是打算循循善诱。
“同喜同悲,更甚者比之喜、比之悲。”刘盈的慎重与认真表情,让张嫣也不自禁的认真回答。
“阿嫣,我心悦你!”刘盈将张嫣的头轻轻拉至自己肩头,亲吻着她的额际的发丝,柔声细雨般的语调,足心让任何一个怀春少女化为春水:“无关朝中权势轻重,利多或薄。纵使帝位稳妥。你亦不能离我左右。”
“陛下须知满饭易食,满话不可轻易脱口。”张嫣唇角不可抑止的翘起,笑容溢满了整个面部,可是埋在他肩窝处的她,却依然强破自己要冷静且尽力控制自己保持淡然的口吻道:“陛下出言之前,还须慎重谨慎为好!阿嫣本就易妒且悍,若是阿嫣当真,陛下将会失了美人艳福的。陛下可还要再思虑周全、斟酌一二!?”
“若再犹豫踌躇,阿嫣现下已成他人之妇!”刘盈语气僵硬,想到适才在宣室,正与商山四老商议立曲逆候陈平为左相一事,四老均在感叹其嫡子陈买实乃英才,只是其心不在仕途。而商议正进行于此时,外间匆匆报迅的宦者却带来了陈买已至宣平候府的消息。
刘盈倒是不怕陈买会做些什么,他担心的是张嫣再次看到陈买,会想些什么?
他忧虑张嫣对陈买是何种心思,当初他强硬拒绝陈买对张嫣的求娶提请,转尔却快速诱逼的迎娶了她,这使他也更加忧虑张嫣会否再见陈买之时,会生出对他的埋怨!
第57章()
当外间传唱帝后携同至牡丹宴时,牡丹宴已经开始了小半段,而刘盈与张嫣的到来,无疑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甚觉此次出行真是极有意义。
人群中极大多数的神情都是差不多,只是有一些王候子弟却是并不那么热衷,而这些不热衷的人心思也是各有异样。
出乎意料的,人人皆以为会受到极大刺激的陈家嫡公子陈买,这次却是随大流,一脸期待与殷切、态度举止各个方面,都是十分恭敬,且他的目光也是极为清澈,一点不该看的都没有多看一眼。
这一幅神态让一些有心人甚觉惊讶,那种即使已经掩饰不少的探究眼神依旧灼热。
对于这一切,刘盈与陈买是最心思敏锐的,礼毕,陈买垂首之际,眉头几不可微的拧紧,而刘盈又何尝不是觉得不爽快。甚至还有些心虚,身为帝王,此刻最让他生恐的是怕张嫣察觉到什么不妥,从而心底里不痛快,届时回宫会否要迁怒于他。
唯有张嫣言笑晏晏,无论外在还是内心都丝毫不受任何影响,刘盈在她身边感受最是深刻,她的身形一直保持着优雅与放松,迈开的步伐也是沉着而稳健,仿佛是少不知事而无所畏惧、又仿佛是久经如此场合,已经习以为常。
鲁元公主见张嫣神清气爽的模样,心里大大松了口气,又见刘盈待她甚是仔细,甚至时不时的回眸看向张嫣,偶尔两人还细语交谈,心中更是大定。
席下的青年才俊比以往任何一次席宴都要与数众多,而且今昔不比往年,许多朝臣子嗣与贵女都也差不多到了适婚年岁,如此看来,宴毕之后想必好事成就几对,也不枉费她如此大办此宴。
如此几番心里盘旋,鲁元公主的心情更是愉悦。
而其她贵妇也是很会察颜观色,见鲁元公主如此,她们本就雀跃的心,也更加轻松与舒畅起来。因此看向别家公子与贵女的眼神倒也更加热切。
席间的热络很快就淡去了陈买的压力。只是留在他身上几道目光依旧不减,比如齐王次子刘章、以及心中纠结的曹窑。
张不疑与张辟疆到底是张良的两个儿子,深得嫡传,很识时务。
当刘章愤恨不满的视线一真胶在陈买的身上,甚至已经引得其他人注目时,一身招摇的淡粉色长衫、头戴玉质簪饰的张辟疆举起白玉酒盏走向一脸闲适淡然的陈买,遮挡住了刘章的视线,同时也挡住了陈买抬眸时那一闪而过的无畏与冷漠。
“今日花娇人艳,为此难得美景,不如与我共饮此杯,如何?”张辟疆的眼神清澈,也很真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