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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市这个季节已经很冷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开始下雪,洁白的、『迷』离的却又让人无限欢喜的雪将一点一点覆盖这座城市——这座钢筋水泥、纸醉金『迷』的城市。
下了飞机我大步向外走,拦了辆出租就钻了进去。
“这是刚下飞机吧?”
“嗯。”我笑着点头。
“从哪飞回来的啊?”
“纽约。”我说。
“那是大城市啊。”
“嗯。”
“能出去看看真好。”
“是啊,真好。司机,能麻烦您开快一点吗?”
“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而且这大冬天的,路面滑,开快了容易出事。”司机一边说着,一边优哉游哉地点了一根烟。
“我赶时间,您尽量快点,我加钱。”
这句话果然比任何恳求的话都管用,车子的速度明显又快了一些。我摇下车窗,让那冷冽的寒风吹着我,只有这样,那焦急的心情才稍微舒缓了一些,但心里还是希望,快一点,再快一点。我想念我的爱人,在这样一个冬季的夜晚。
到了目的地,我多给了他二十元钱,他乐呵呵地接了过去。车子开走的一刻,我深深地吸了口气,迅速地向电梯走去,心里是那样的愉悦,我的身、我的心,就连血管里的血『液』都在跳动。我幻想着秦子阳见到我时的情景,幻想了几种甚至十几种:他会愣一下,然后沉默着让开,等我进去后又如猎豹一样扑上来。我们会激情地吻着,在这个寒冷的冬季,用彼此的体温来温暖对方。又或者他在见我的瞬间就把我抱起来,然后说我真是个妖精。我还想到他初见我时惊喜的表情,以及那双手在我身上游走时的炙热。想着想着,心里就越发紧了起来,连带着身子也开始战栗起来。
终于,伴随着一声叮咚,电梯的门开了。我走出去,一直走到那个熟悉的门口,刚要动手敲门,却又突然想给他个惊喜,想要瞬间扑到他身前,然后死死地抱住他,对他说:“亲爱的,我想你,所以我披星戴月地回来见你了。”
于是我静静地掏着钥匙,强抑激动和兴奋,但拿着钥匙的手依然忍不住地颤抖。
轻轻地转动了一圈,大门开了,我走进去,看到好几双鞋。
男人的,女人的,各式各样。
有种不好的预感,女人直觉让我的心隐隐跳得更猛烈起来。我悄悄地走进去,听到里面有男人女人喘息的声音,狰狞的、粗暴的、压抑的、狂野的,不是一个人,是几个人,彼此之间还在叫骂着。这种常常在片子中见到的画面竟然活生生地出现在我面前,我突然不敢上前,所有的勇气都丧失了,整个人比溺水还要难受。我呆呆地站在那儿,手脚冰凉。
“念锦?”秦子阳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我缓缓地转过身,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此时他上半身随意地披了一件外衣,手中正端着一杯水。
我看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蹙着眉,面『色』有些吓人,阴沉的面庞上,下颌和嘴角的线条绷得死紧。
“你跟我过来。”他拉着我的手,把我往楼上拽。
途中正好遇到一个女人似乎刚沐浴完,身上穿着一件『性』感的豹纹内衣,看到秦子阳便笑着依偎过去。
秦子阳一把扫开她的手,“滚。”
女人有些蒙,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秦子阳,仍在试图挑逗他。
“给我滚,现在,立刻,马上!”他手指着大门的方向,声音又大了几分。
女人无趣地耸了耸肩,走到餐厅,毫无顾忌地穿上自己的衣服。
这个时候我已经被秦子阳拉到了二楼的卧室里。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都没有说话。
他走到桌旁,拿起一根烟,打着火,一口接着一口大口地抽。
“不是你想的那样。”抽完了一根,他才走过来,把烟蒂狠狠地按熄在烟灰缸里。
“那是怎样?我想的又是怎样?”我转动僵硬的身子,用一种连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声音重复着这个问题。
“那种游戏我从来不玩。”他走近,进一步解释道。
“那别的游戏呢?那些更龌龊,更『淫』靡,更让人作呕的所谓的游戏……”我感觉到耳边有飞蛾一晃而过,却没有落到火里,而是成群地折腾着。在半空中,一堆堆蛾子扇着巨大无比的翅膀扑腾着,然后『露』出一双双亮晶晶的眼,看着我,『露』出诡异而莫名的恶笑。
“你不要这样。”秦子阳看着我,对我说不要这样,似乎觉得我像一个吵闹不休的孩子。我觉得很愤怒,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
我走上前,环住他的身子,我说:“秦子阳,我很怕,怕这样的你们,怕你们那个圈子,怕你们这些所谓的游戏,所谓的玩,所谓的逢场作戏。真的,我怕。”
他搂住我的身子,轻声安慰,话不多,却让人觉得莫名安定。
“有些时候只是生意需要,离我这儿近,就过来了。”
“如果我没回来,你是不是就会和刚刚那个妖艳的女人上床?”
他抿着嘴没说话。
“是不是?”我一下推开他的身子,大声喝问着。
他还是不说话。
我恨透了他的不说话,于是我走上前,抓过他的手腕,狠狠地咬。
我曾经在这上面咬过一次,那是甜蜜的痕迹,这次我仍是咬,咬到上面流了血,却是因为我痛,真的很痛。
等我累了,咬够了,他抱住我,一双手用力地、紧紧地抱住我。
我也累了,真的很累,靠在他的臂弯里不想再去争吵,至少今晚不想。就这样靠着吧,这样很好,明天的事明天再去想吧。
只不过这只是一个开始,一个恶『性』循环的开始。
我越来越无法淡定,他却越来越从容。
我控制不住自己常给他打电话,控制不住自己喋喋不休地质问他,控制不住拿着那些花边新闻在他面前吵闹。
“晚上我不回去了,你自己先回去吧。”
“你要去哪儿?和谁去?”我问,似乎这话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朋友。”半晌,他说道。
第16章 我们之间,仿若藤与树(3)()
“什么样的朋友?女的吗?肯定有是不是?”
“我不想多说,总之你早些回去。好了,我先挂了。”他的态度越来越冷淡,看不见的隔阂在两人之间产生,它让我焦躁,让我不知所措,日益惶恐。
我回了家,失魂落魄地回了家,对着那面大大的镜子看着里面的自己。我发现那个倔强、坚强、风里来雨里去的女人已经不存在了,她变得懦弱、踌躇、焦躁、不安。
因为爱?还是因为对爱有所期待?
我不知这是不是一种悲哀,我只觉得是秦子阳让我变成这样的,我出不去却又没有办法不痛苦。我无法再待在他给我的这栋大房子里,无法再在这个我们曾经疯狂欢愉尖叫的房子里等着他。
我给钟少打了电话。他一向是巴不得生活有点乐子让他闹的人,从来不会嫌无聊的事多一些,局面更复杂一些,于是他爽快地告诉了我地点。
我搭车赶了过去。
推开门的一刹那,我看到秦子阳腿上正坐着一个美丽的女人,很妩媚,海藻一般的长发被染成酒红『色』,眉眼画着烟熏妆,很夸张的女人,却夸张得很有味道。
秦子阳扣着她的腰,吻得那般激烈缠绵,就如同曾经和我,可是现在却是和另一个女人。其实他一直都有别的女人,我知道,他们这种人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女人呢?只是当亲眼目睹时心里还是难过得紧。我吸了口气,强作镇定地走上前,看着他,不想错过他的任何表情,仔细地看着他。
“秦子阳。”我说,声音很轻,轻到我怀疑他是否能够听到。
他的动作顿了一下,我知道他听到了,然后他放开了那个女人的身子,却没有把她从自己腿上移开。我的心颤了下,却依然让自己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我笑着说,看到酒桌上的威士忌,一把拿起来灌进了嘴里。因为动作太猛,酒洒了出来,顺着嘴角往下流。我却不管不顾,全部倒进嘴里。周围很静,原本的吵闹这一刻突然静得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这酒真好喝。”我继续笑,“她……”我指着那个女的,“很够味儿是不是?吻起来也很激烈是不是?做起来呢,很有感觉?”
他皱着眉,“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我就是觉得渴,我一渴就想喝点什么。”
“你渴吗?”我伸出手拉起那个女的。她啊地叫了一声,然后更是死命地偎向秦子阳。
“怎么?不渴?”我笑着问,“不渴你也给我喝点。”说着拿起桌子上另一个开启的酒瓶,冲着她,从上到下猛地一倒。酒像是洪水,汹涌而出,洒得她满头都是,还有一旁的秦子阳,脸上身上也都跟着湿了,旁边不断有抽气声传来。
“够了,苏念锦,别像个泼『妇』似的。”
“泼『妇』?”我反复念着这个词,怎么就觉得它这么好笑呢。然后我就真的笑了,笑得歇斯底里,笑着笑着,眼角盈满了泪,我就仰高头,仰得高高的。曾经有人告诉我,想哭就把头仰高,如果还是有泪滴落,那证明你仰得还不够高。可是我已经用力了,怎么这泪还是落了下来呢?
我用胳膊抹着泪,拼命地抹。然后狠命地把他腿上的那个女人拽了起来,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竟一把把她拖到了地上,她在地上一脸惊恐地看着我。我这个时候该像个疯子吧,不,不是疯子,是泼『妇』。
我望着秦子阳,与他彼此相对。我说:“来,咱俩喝一杯。”
他别过头,留给我一个冷硬的侧面。
“怎么?不愿意和泼『妇』喝酒?”
“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