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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秦子阳很晚还没回来,我打电话也没人接,不过这次我没有立刻就慌掉,因为在上海的时候有过一次这样的经历,也许他只是恰好关机了而已。
但在洗盘子的时候那盘子像是泥鳅一样从手中脱落,滑落到了地上,然后是啪的一声,与地面相碰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在这样的时刻显得格外尖锐刺耳。
看着地上那破碎的盘子,我喃喃自语着。
“碎碎平安,碎碎平安。”
可是心还是狂跳不止。
最后我干脆穿了衣服下了楼,去了秦子阳工作的地方。在路上,拐角处传来打斗的声音。
我走近一些,便看到秦子阳倒在地上,正在被几个人群殴。
我想要上前,似乎被他看到了,他狠狠地盯着我,那眼神狠绝得瞬间将我定住。
我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嵌入到肉里。我太了解秦子阳这个眼神的意义了,他在告诉我,不要上前,甚至他在说,赶快走,赶紧离开这里。
可是……
我咬了咬牙,双手颤抖着,最后转过身跑离了那里。刚出拐角,我忙掏出手机报了警。
最后秦子阳回家的时候身上到处都是伤,触目惊心。
“怎么会这样?”
“没事。”他说。
他总是这样说。
我问他:“你最近这样忙,是不是很累?”他说:“没事,不累,感觉很充实。”
我问他:“会不会想到以前的生活?”
他会顿一下,但也只是一下,然后笑着抚过我的头,说:“都忘了,好像只是一场梦。”
可是他的眼睛,那好像漂浮着水草的眼睛,里面『荡』漾着深深的波痕。
我问他:“如果有什么烦心事就和我说,我听着。”
他会说我怎么变得这么婆妈了,没什么烦心事,真没有。
总之,他总是这样,而今天他莫名其妙地被一伙人围着,打成这样,我问他,他依然笑着说没什么事。
我就怒了,真的怒了,啪的一下子把桌子上的烟灰缸砸在了地上。
“秦子阳,这就是你答应的相濡以沫吗?你忘记了,你忘记了我们来的时候怎么说的,你现在是想什么事都一个人扛?那好啊,你扛吧,我回去……”
我刚转身,还没来得及走,就被他拉住圈在怀里,但力道有点大,我一下子撞上了他的胸口,那个地方似乎被打伤了,我听到他闷哼一般的喘息。
“怎么样,没事吧?”
他摇摇头,然后开始吻我,他的嘴里甚至还带着血腥味。
我挣扎,我们还有事没有谈,但很快的,我臣服在了他这个缠绵悱恻到极致的吻之下。
这样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他累,辛苦;我担忧,疲乏。
每天的日子都是靠着彼此的体温,相拥坚持过来的。
这段相濡以沫的日子并不愉快,却异常深刻,它们注定成为不可磨灭的记忆,深深地刻印在我与秦子阳的骨血中。
好在秦子阳从来不会让人失望,他就是他,我说过,他就该是那样。龙困于浅滩,但终究是龙,注定是要腾空九万里,翱翔九州四宇的。
他们研究的那个开发案成功了。
那天他回来后,紧紧地把我拥入怀中,牢牢地禁锢着我要侧开的身子,粗大的双手把我往下压,然后收拢手臂,让我的胸脯与他的紧密贴合。他的手像是带着电一样在我的后背游走,却始终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不动地看着我,直到把我看得有些慌了。
“喂,说话啊。看我做什么,这张脸你还没看够啊?”
“没够。”他说话了,声音低沉暧昧。
我听着就乐了。
“那敢情好,看够了可得让我知道。”说到这,我也开始与他对视,我说:“秦子阳,如果有一天你再次看腻了,你一定要亲口告诉我,让我知道,而不是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咱俩之间,那么弄没意思。”
他翻过身,再次把我压在他的身下,新一轮的狂风暴雨开始,我浑身的骨头都已经被折腾得无法动弹了,直把我弄得讨饶不停。
可是他却着了魔一般,说什么也不肯放开。
被折腾得彻底不行了,在半昏半醒之际,我仿佛听到了什么,只可惜我太累了,没能听得真切。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傍晚,秦子阳在旁边看着文件。我看着他,静静地。
一抹余晖照在他身上,还有他的侧脸上,显得立体而有动感,怎么就有人可以长得这么好看?若是一个男人的男『性』魅力当真如秦子阳一般,那么大概,很难想象这个世上有可以拒绝与抵抗的女人。真的,很难。
“在想什么?醒了也不说话。”
“在想刚刚做的梦。”
“什么梦?”
他放下手中的文件走过来,坐在我旁边。
“我梦到一棵高大的树,枝繁叶茂的,上面很奇怪地长着大片大片的向日葵。我正在好奇这向日葵怎么长在这样一棵大树上时,那些枝干就被人折断了,于是一朵朵向日葵就开始往下掉,哗啦啦地就死了一片。”
“这梦挺奇怪的。”他蹙着眉,淡淡道,然后又问我:“饿不?”
“饿了。”
“那起来吃点东西吧。”
“我不想下地,你给我端来吧。”
“懒猫。”他笑骂了一句,就走到外面给我端了进来。
“喂我吧,秦子阳,你喂我吧。”我央求着。
“你可真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那杆子不就是用来往上爬的?”我笑着说。
他没再接话,直接盛起一碗粥,细细吹凉了再一口一口地喂我吃。
我忽然觉得有什么哽在了嗓子里,这口粥怎么也咽不下去。
“烫?”他问,自己尝了一口。
“不烫。我只是……”
我盯着男人的脸。
还是那张脸,习惯『性』地挑眉,习惯『性』地掩饰着自己的悲喜,但不一样了,什么时候这张脸、这双眼蕴含的感情已经不一样了。
其实我该是感到高兴的,可是又有些害怕。
“你知道吗,早在那时我还觉得这样的场景只有梦里才会出现,它们太不真实了。这样的场景,总是让我觉得害怕呢。你说,怎么会是害怕呢,我该高兴才对啊。”我好似在喃喃自语,但又好似在问这个男人。
“在胡说些什么,赶紧把这些东西吃了,我喂你,一会儿太凉了对胃不好。”他看着我愣了半天,道。
我张开嘴,好让他把粥一匙一匙地喂入我的口中。可是那哽在嗓子眼里的东西还是存在着,它们不肯下去,仍是要哽在那儿,于是眼睛被弄得就不大舒服,酸酸涩涩的。
秦子阳把饭菜端了出去,又进了屋,却并没有走近我,而是倚靠在门边,看着我。
“在那看什么?”
他仍是不说话。最后我要下地,他才走过来,又把我给按回床上。
“你那里还疼呢。”他说得极其自然。
“都怪你。”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他嘴角微勾,也不辩解。
“还笑。”我打了一下他,拿过他的手放在眼前端详着。
“不错,今天这饭菜做得有模有样的,这手越来越巧了。”我在上面狠狠捏了一把。
他坏笑道:“昨晚弄疼你了?”
“秦子阳——”我大声喝住他。
他闷笑了起来,低沉的声音让我回想起以前,那时,也是这样的笑,他说:“苏念锦,你真有趣。”
苏念锦,苏念锦,秦子阳,秦子阳。
苏念锦与秦子阳,秦子阳与苏念锦。
……
手中握着笔,是『毛』笔,闲来无事时买的。国外的唐人街总是有很多卖考究古物的地方,像是一些字画、紫禁城里的仿物,还有『毛』笔、雕塑之类的东西。
其实很多时候这些国外的华人远比那些生在中国、长在中国的人要更痴『迷』于中国的文化,就好比外国的很多年轻人对中国的武术都有着难以掩饰的追求与渴望。
我买来一些纸笔,无事时在家里写写,本想临摹些书法,写来写去却只是这六个字:苏念锦,秦子阳。
时光如流水,有些时候觉得它们流得太快,可是有些时候又觉得太过缓慢。不过不论是快还是慢,这时缓时急的时光中,都有我与他朝夕相处的身影,而这些身影一晃眼就被拉伸成了两年的光景。
这个时候的秦子阳已经不是刚刚来这里时那个落魄的秦子阳了,而我与秦子阳原本居住的那个公寓也闲置了下来,但被他以个人名义购买了下来。他说是要作为回忆,永远地珍藏起来。我不知他所说的珍藏,是为了纪念他辛苦奋战、没日没夜打拼的这段日子,还是珍藏我与他相濡以沫、互相扶持的记忆。但不论是哪种,它都的确是该被留下来珍藏的,它们刻印了那些累过、苦过、挣扎过、开心过的汗水与泪水。
还记得春节那天晚上,这里的华人举办了晚会,有舞龙舞狮,有相声小品,还有吃饺子……
我非要拉着秦子阳去凑热闹。
饺子里有两个包的是带钱币的,谁要吃到就叫作吃到彩头,说准会大发。
于是饺子发下来后,也不管是不是滚烫,我就拼命地吃,倒真不是为了那句大发,其实我们现在已经发了,而是这份喜庆,这份感觉。
他却站在一旁,悠闲忧雅地尝了两口。
我拍着他的背说:“秦子阳,赶紧给我放开嘴吃,少把你那副贵公子的样儿给我摆出来。你看这些饺子,我一个人抢到的几率肯定小,你也得吃。”
他面无表情,看着我,一看就没什么诚意。我眯了眯眼,贴近他的耳旁,我说:“你要是不吃,这一周就别想上我的床。”
他夹着饺子的手停了一下,眼神暗沉了些,长长的睫『毛』微微垂着,叹了口气,开始大口吃了起来。
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