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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抱歉地笑笑,最终远远地看到了把守在那里的几个英国皇家海军陆战队队员。
他还看到了其中一个人手里,格润临走前穿的外套。
他们看到队长,让出了一条路。
“她……进去多久了。”队长问那个拿着格润外套的人。
“两个小时。”对方冷冰冰地说:“现在她应该是在沉思。”
队长不知道说什么好,直接跑了进去。
“我以为你起码会给美国队长一把枪。”
其中一个队员这么说,而这个人只是冷淡地哼了一声。
“美国队长要什么枪。”
没有听到这句话的队长直接跑进了那个很明显带着死气的房子——这房子位置很偏僻,偏僻到了即便被围起来竟然没人发觉的地步。这房子的房门大开,透露着一种,所有人都可以随意进出的意思来。
而队长在门前,看到了一滩血,和一条腿。
他皱着眉,走了进去。
空气中是血的味道,腥臭得让队长以为这房子里没有空气,或者是另一个地狱。传说中某个宗教的某一层地狱里就是无尽的血海,而每个罪人都在沸腾的血液中惨叫。
队长不喜欢自己想到了这个场面,迈过一具具尸体,走上了楼。
二楼并没有比一楼好多少,躺着的趴着的都是人,每踩在厚厚的地毯上一步,队长都能听到液体受到压力渗出来的声音。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队长一个个房间看过去,终于在最尽头的书房找到了格润。
她背着光,靠在宽大的椅子上。队长一时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他能看到的是她面前的那一排……
尸体,和一个焦黑色的物体。
队长突然间有点恶心,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格润。
“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人回答他。
“?”
队长叫着格润的名字:“你还好吗?”
像是刚回过神一样,格润抬起头,眼睛里空白一片:“……队长?你来这里做什么?”
旋即格润似乎明白了,勾勾嘴角:“叶栗急了吧。”
而队长终于看到了阴影下格润的脸。
全部,都是血。
他退了一步,格润很好奇地歪歪脑袋,恍然大悟地用袖子擦了擦:“抱歉抱歉,现在估计不太好看。”
她像是脸上只是水一样地说:“等我一会儿出去向朗要点湿纸巾来,或者去洗把脸就好了。”
“他们……做了什么。”
队长就算是经过了多次战役,对于那个已经说不出形状的、散发着焦臭味的东西也有些无法接受:“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哦……你就当做我做了如你所见的东西吧,队长。这样你会感觉舒服些。”
格润像是累了,闭上了眼睛:“至于他们做了什么,我该说什么好呢……他们活该?”
“什么?”
“嗯……其实他们做了什么不重要的,”格润忽然想到了什么:“你想象一下,改造了巴恩斯中士的九头蛇做了什么吧!我现在应该跟你那个心情差不多的。”
她甚至有些惋惜:“没能一个个来,我还是冲动了。”
这个房间依旧是一阵沉默,只有被窗帘带起来的风声呼啸着。格润不知道思绪飞到了哪里,在墙壁上的钟想起来的时候忽然回过了神。
“……三点了?时间有点快啊。”她拿出了对讲机:“几点的机票?”
“六点。”
对方说:“你如果现在出来,还可以洗个澡再去机场。”
“行。”
格润站了起来:“那么队长,我就先走了。”
“我答应了叶栗,把你带回去。”
队长拦住了一身血的格润——他在她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防水的外套刚刚蓄了一汪,此刻顺着她的腿流了下来。
“队长,你是不是觉得,他们有点可怜?”格润看着队长,像是踩到了他想什么:“就算是敌人,也不应该没有权利和尊严地死去,是吧?”
队长沉默着,默认了格润的话。
“噗。”格润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队长你真是……想什么呢?亏你还是二战老兵,竟然还想着要给敌人这种很多烈士都没有的东西吗?”
她笑得简直不能自已,蹲下来:“有些人死得比他们惨多了好吗?比如在保护妇女儿童不被□□分子伤害的时候,被一个混进去的穿了里切克的女人捅了二十多刀,被父亲从尸体堆里找出来的时候,眼睛都被挖出来了。”
她深深地呼吸着:“等纪念碑建起来的时候,他的眼睛还没找到呢。”
这话说得很轻,但如同重锤一样砸进了队长的脑子里。
他说不出话来。
“如果说一个人穿上了军装,就应该已经做好了为保护国家人民而牺牲的觉悟,那么这群人早该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格润突然又站了起来,狠狠踢了那个烧黑了的东西一脚。
“为了自己的私欲而挑起了杀戮和□□,将愚昧的人变成举起屠刀的魔鬼,将无辜的人变成无处喊冤的魂魄,将勇敢的人变成一排排刻在墓碑上的字。被挖出眼睛、被拔掉舌头、被砍掉手脚、被打断骨头、被打穿腹腔内脏流一地、被在有意识的时候活活放在火中烧死。你以为这些很过分吗?”
格润不可置信:“要知道,还有很多人想扒他们的皮、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嚼他们的骨头。在那些人面前,我是很仁慈的。起码其他畏惧了的人,我都给了他们痛快,而只给那一个死到临头还觉得自己是为了他的真理而战、其他人的所爱死去都是活该的人,上了堂课而已。”
“……”
“只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我感到很惭愧。”格润谦虚地说:“不值一提。”
史蒂夫·罗杰斯像是第一次认识眼前的人一样,他有些无法置信,举起了手。
可对方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笑了起来。
“对了队长,我听说共同保守秘密会让两个人的关系突飞猛进地紧密起来。所以……”
那个魔鬼一样的姑娘露出了一个有点羞涩地笑容。
“你愿意和我一起,将你今天所见到的一切,都藏起来吗?”
格润很认真地说。
“如果你谁都不告诉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队长没有回答她,于是格润将手指压在了自己唇上。
“那么,我就当你默认了,队长。”
她的唇上染了血,看起来动人心魄的美。而她又甜甜地笑了起来,好像聚集到了全世界的纯真。
“那我就先回家了,队长。再见。”
“她看起来还可以。”队长站在叶栗面前:“也只是一场普通的战斗。”
“我认识她二十多年了,我们是在同一张产床上,被同一个医生接生的。”叶栗抬起眼看了看队长:“我们俩在育婴室的床位都是挨着的,她眨眨眼我都知道她下一次要泡谁。你觉得你说的鬼话我会信吗?”
她看都没看队长,很无力地滑了下去。
“麻烦让我自己待一会儿吧,谢谢。”她闭着眼睛:“麻烦你了。”
格润一定知道她很伤心,但格润还是这么做了,做得一往无前。
叶栗用手捂住自己的脸,没过多久,透明的液体坠到了枕头上。
蠢货。
叶栗心里骂道。
大蠢货!!!
但格润觉得自己棒极了。
她一下飞机直奔国内转机,坐上了去乌鲁木齐的航班后闭眼休息了一会儿,之后转高铁直奔石河子。那是座被军队和家属建立起来的城市,而这其中,还立着一个监狱。
格润打车走了两小时,才看到监狱的大门。
“今天不探监。”
窗口里的人听到脚步甩了一句,抬头看到人噎住了。
“那个……我给您叫一个监狱长吧?”他看着格润,表情有点僵:“您……怎么称呼啊?”
“新来的?”格润看他一眼:“找重监的老赵,就跟他说小格来看他。”
电话打过去没到十分钟,穿着警服的中年人急匆匆地小跑过来,扑出来的肚子一颠一颠的。
“诶哟我说小格啊,你怎么来之前不打个电话?你打个电话我让人接你,你也省得浪费打车钱了不是吗?就算家里有钱也不能这么乱花是不是?”
“赵叔叔好。”
格润微微欠了个身:“突然有时间回来的,挺急,我就没打招呼。”
“进来进来进来。”
赵监区长让哨兵给格润开了门,格润顺手敬了个礼,然后对方还了个礼。两边人对对方也都熟悉了,就算没穿制服也还是那个习惯。
倒是新来的那个等到格润走远之后,才探头探脑地打听。
“这谁啊?来头这么大。老赵都出来接了。”
“说是赵监区长战友的女儿。”哨兵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别的我也不知道。”
“那你跟人敬什么礼,吓我一跳。”
门房这边的人嘟囔着回去了,哨兵也依旧笔直地站着。格润随赵监区长走过十几道铁门,一边走一边问。
“王叔叔最近身体情况还好吧?”
“不错,吃得香睡得好的。”赵监区长叹了口气:“从刚开始不吃不喝到现在,我也算放心了点。老王能想开,我真的松了口气。”
格润点点头,又问:“阿姨还经常来看他吗?”
“来,每次探监日都来,带点老王喜欢吃的东西什么的。之前还一见面俩人抱头痛哭,现在也不哭了。”赵监区长想起来,心里松快了点:“嫂子现在精神状态也好了不少,上次跟老王商量说,等他出来他们再去领养一个。”
格润脚步一顿,赵监区长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老王没答应,你放心。”他说:“你王叔就认王伦一个儿子。”
“领养一个……也挺好。”格润看着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