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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飞蹿,像夏天夜间的蚊子,知道它存在,却怎样也捕捉不到。
乔琛拉拉乔粟的手臂,悄悄问他:“你有没有看到绿色橡皮人?”
乔粟皱了皱眉,觉得乔琛在这样肃穆的场合,这样在私底下说悄悄话很不礼貌,只摇了摇头,没有答话。
乔琛又想要问峦墨,见她只是盯着棺材里的人儿,眼睛红红的,像是在拼命忍着将要掉下来的泪水,她这样的状态,怕是不能回答自己这个看似无聊的问题了。便也没有问她。
大家都有各自的心思,没有人会理她了。她也有她的心思,她怕那小绿人,想要弄清楚它。
乔琛在人群里寻找小绿人的踪迹,像是在夜间就着微弱的灯光寻找蚊子,漫天的蚊子,飞来飞去,盯住一只,全部的身心就跟它去了。
小绿人虽然蹿得飞快,但若是盯住了它,动作却好像慢了下来,它慢慢地跳到这里,又跳到那里,不正常走路,锯齿状前进,真让人伤脑筋。
不过这样的移动有一个好处,小绿人像是不知道线段的距离最短的道理一般,画来画去,浪费大量的笔墨,乔琛只需直行几步,便跟上了它。
她全部的身心都放在了小绿人身上,只想着抓到它,给乔粟看看,这就是绿色橡皮人!那家伙,居然对她爱理不理,太伤自尊了,一定要抓到小绿人,咬他一口,给自己解气。
跟着跟着,远离了人群,乔琛却毫无察觉,一直都觉得乔粟还站在身后不远处,一脸严肃,去悼念那什么薛篱公子。
小绿人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像是累了,左一跳,右一跳,越跳越慢,乔琛屏住气,卯足了精神,一鼓作气,终于抓到了小绿人。
小绿人好滑啊,像果冻,一捏就破的样子,却怎样也捏不破,在手中“唧唧唧”地叫着,四肢乱颤,头乱摇。乔琛兴奋地看着它,想要放松点,不让它那么难受,可是它偏又这么不老实,真让人头疼。
乔琛试着与它说话,小家伙,老实点,姐姐先带你去见一个人,见完就放过你,配合点嘛……
沟通了半天,小绿人仍是“唧唧唧”地摇头晃脑,很不配合。乔琛无法,从地面采来一片草叶子,想喂它吃下,她以为它吃饱了就不会乱动了。小绿人的头左右晃着,就是不张嘴,乔琛腾出一只手去掰它的嘴:“吃饱了就没事了嘛,真是的,一点都不配合,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或许在小绿人看来,面前的这位女子太暴力了点,于是它毫不怜香惜玉,一张口,狠狠地咬了乔琛的手指。
乔琛疼地缩了手,小绿人落地,逃掉了。
乔琛咬牙,跺脚,顾不得手指疼,左右张望,这才发现自己走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地方阴暗湿冷,时不时地有让人不舒服的气息扑面而来。乔琛打了个哆嗦,这是什么鬼地方呀!转身,不看周围的景物,想要快点离开这里,幽堂谷真不是个好地方。
前面的路好长,怎样也走不到尽头的样子。乔琛已筋疲力尽,顾不得害怕,瘫坐在一块石头上,埋怨着自己曾经不好好习法术,现在什么也不会,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真希望乔粟那家伙早点发现自己走丢了,那样他便可以用法术感知自己在哪里,带她回去了。
可是,乔粟好像是把自己给忘记了,迟迟没有来。
乔琛坐在石头上等啊等,再也不想站起来,她等啊等,等不来乔粟,却等来了一个她万万没想到的人。
这人穿着杏黄色长衫,滚棕边,腰间系墨绿丝绦,手持一把花锄。他那翩跹姿态,与其说育花锄草,不如说羽化成仙。
看着看着,乔琛的眉头皱了皱眉,嘴巴不自觉地嘟起,好像是生气了。她这个样子若是被乔粟瞧见了,恐怕又要捏着她的脸蛋大笑不止了,那家伙,没事就爱捏别人的脸,被捏得流口水很好玩么?哼!
乔琛生气,是因为她在来者的花锄上看到了朝她扮鬼脸的小绿人。
偷心记(一)()
第一章*重逢
“温玉满怀。”
那女子慌慌张张撞入杨离怀里的时候,这个词不自觉地浮上心头。
看看追拿她的人,却是个衣冠楚楚的年轻男子。“什么世道。”杨离心中默道,“生得这样齐整,竟不是好人。”
那女子抬头,陡然间看清他的脸,讶得张大了嘴,会飞的眼神流出一丝幽怨,好半天才用纤手捂住嘴,把几乎掉下来的下巴合拢回去。
杨离觉得她有点面熟,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她,她却双手搂住了他的头颈,作出亲密的体态,一边轻声道:“快救我!我,我是温暖玉……”
温暖玉?
杨离的心头像被针刺了一下,仔细看去,果然依稀是温暖玉的脸模子。然而十年不见,气质大异,她怎么也不像十年前那个羞涩文静的小女孩,完全是一个成熟温润的女人了。
年轻男子停下脚步,颤声道:“温姑娘,我做了什么令你不快,你要如此躲开我?”分明是一个受了冷落的痴情人,哪里是偷香窃玉的狂徒?
温暖玉正眼都没瞧他。她挨在杨离怀中,浅笑着说:“我并没有躲公子,我追月楼的门儿随时都向公子敞开,可是公子却总说些有的没的,让我没法做生意。如今我相公回来了,你可更不能对我那般了。相公,你说呢?”最后这句却是对杨离说的。
那年轻人无法置信:“你说什么?”
温暖玉怔怔瞧着杨离,说道:“柳公子,你该听说过,五年前,霍家的公子为娶我入门,苦苦求了我两年。你自认人物家世性情,可有半点比得过他?我没有答应他,自然更加不会答应你。”
她一字一顿地道:“我本是有夫之妇,为生活所迫才卖笑欢场。天可怜见,相公,你终于回来了。”
杨离苦笑。
柳公子道:“我不信,我从来没听说过堂堂温暖玉嫁过人!说出去,有谁信!”
温暖玉微笑着说:“你不信啊……你不信也没有用。因为十年前我就嫁给了这位杨离杨大侠啦!相公,你说我可曾说谎?”
“你……你是杨离?!”柳公子大吃一惊,一改痴心不悔、对佳人势在必得的模样,开始往脚底上抹油,“你果真是杨离?”
“如假包换。”
柳公子满脸愧色:“我走也,我怎能和风|流剑客相比?”
温暖玉格格笑道:“柳公子别泄气,我们追月楼除了本姑娘外,美女不少,对你青眼有加的也多……”
柳公子连连称是,一转身已没了影子。
温暖玉待他的影子不见,放开杨离,吃吃笑道:“杨大侠,真是对不住,拿你做了次挡箭牌。”
“小事……我有些好奇,那位霍公子不中你的意?”
“不是。”
“那为什么?”
“我在等你回来,等多久都好,别人再怎么好,关我屁事?”她巧目流转,艳光四射,粗话都说得悦耳动听,“这样说,杨大侠满意否?”
“温姑娘……”
温暖玉笑得更是开心:“杨大侠不必担心,我并没有怀恨于你,亦未为你浪费芳华。这十年来,我温暖玉不缺入幕之宾。我不想嫁人,是要保有自由之身。”
她娇笑之中,忽然多了一丝嘲讽:“何况,我真要嫁人,也不可能嫁这位霍公子。”眼神有些黯然,却又凌厉:“因为他有个姐姐,名字叫做霍青思。”
青思。
恍惚间,眼前仿佛出现了那个他梦过无数次的人间绝色。时至今日,他依然无法形容她的面容。每一回见她,他的心都会疼,疼惜她弱不禁风;然而见不到她,他的心更痛,那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相思。
十年了,他以为自己已经痛得麻木,哪知道,一听见她的名字,还是难以自制。
温暖玉的嘴角露出古怪笑容:“你仍然爱霍青思,即使她背叛了你们的誓言,即使她已为人妇!”
杨离凄然一笑:“不,是我负了她。十年前,若非我爱管闲事,就能及时拿到紫仙丸救她的弟弟……”
“退之自己尚且能面对现实,你又何须自责。”温暖玉淡淡笑了,谈起这个人,她竟然变得十分温和,“他虽然双腿残了,却比世上许多人都要顶天立地些。”
杨离微奇:“既然他这样好。为何你还要拒绝他?”
温暖玉听了哈哈大笑,渐渐笑声变细、细若游丝,让人觉得她这样疯狂的笑,还不如大声哭泣。
杨离扶住她,她倏地止了笑:“你非要我第二次回答你么?我的答案还是同一个。世上有很多好男人,难道因为他好,因为他对我好,我就该嫁给他?不,杨大侠,爱情不是同情,爱情也不是恩情。我的心早已经死了,我无法说服自己让这样一个好人受我不爱他的苦。”
是因为我也使你这样受苦么?杨离想问她。却没问出口,不是因为他太嚣张,而是因为他太了解女人。
十年前的那个春夜,十五岁的温暖玉像待宰羔羊一样等着众位恩客竞价买断她的初|夜。
十年前的温暖玉,十五岁的温暖玉,她被扮得艳俗无比,无助地坐在珠帘里,没有掉泪,没有伤心,一任命运摆布。
他,杨离,正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侠客,出现在温暖玉空白的情感之中……
他买下了她,告诉她,他要娶她为妻,时间就在第二日;他却没有告诉她,就在这一夜,他和霍青思彻底决裂;更没告诉她,他至爱的她就在第二日将嫁给别人……
一切都依计划进行,凤冠霞帔、八抬花轿,什么都准备好了,包括新娘子。
温暖玉第一次真真正正地装扮自己,她是美丽的,与霍青思惹人怜惜的柔柳之质不同,她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她的刺不呈现于外表与言辞,她时而娇媚、时而热情似火,甚至有时候也会扮扮娇弱可无论她的表面如何,始终有一种坚毅藏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