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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吧孩子!”
张宣依言站了起来,裴旻说道
“入我门下,本有三大戒,七小戒,但今日形势特殊,就暂且不表。我派名为净明派,起源西晋初年,至今已有四百余年,祖师为许天师许逊,传至前朝洞真真人时,我派最为兴盛,而今已逾五十年矣。这些你要记住。”
张宣心里默默记住了这些,然后裴旻又道
“适才我说赠你一件东西,现在你可要记好了,我传你的便是他尹子奇梦寐以求的三绝剑法。”
声音虽不大,尹子奇却听的一清二楚,听到三绝剑法时,尹子奇精神大振,既然裴旻敢当众授剑,那么自己在一旁窥视,便能习得其中的奥妙了。
张宣精神也为之一振,又听裴旻问道
“你可知道这剑法为何名唤三绝?”
张宣摇了摇头,裴旻微笑道
“我且问你,太白的诗如何?”
张宣答道
“太白之诗,飘逸潇洒,变幻莫测,已达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了。”
裴旻又问
“那张旭的狂草又如何?”
张宣回道
“张旭的狂草激情澎湃,似金蛇狂舞,又似虎踞龙盘,可谓是惊世骇俗。”
裴旻笑道
“你说的都很对,那么我问你,我的剑法又如何?”
裴旻之剑法,张宣只于白天之时瞧过一眼,但是由于裴旻出招极快,张宣尚未瞧清楚剑法的走势路数,那一招便使完了,张宣答道
“师傅剑法之快,徒儿见所未见,而且师傅剑招灵动活跃,潇洒磊落,这般剑法,要说空前绝后也不为过。”
裴旻笑道
“若论诗书,我自不及李张二位,但是若论剑法,我颇为自信,天下无能出我之右,你说我将我的剑法与太白的诗和张旭的狂草称之为三绝,可以否?”
张旭不禁击了一掌,叫道
“好一个三绝,师傅所见,弟子实在佩服,这三绝叫的好,叫的妙啊。师傅这套剑法既然叫三绝剑法,难道这其中便与太白的诗与张宣的狂草有关?”
裴旻见张宣一猜即中,甚是安慰,道
“正是,宣儿你天资聪慧的很,一猜便中。当年张旭于邺县观公孙娘子舞剑而有感,后将剑法融于书法之中,正因如此张旭才有此绝笔丹青。”
张宣道
“此事弟子也曾耳闻,昔传公孙娘子乃天下七大宗师之一,剑法之高超,天下少有能与之比肩,不知师傅与公孙氏的剑法相比如何?”
裴旻道
“我与公孙娘子不过数面之缘,可惜未能切磋比试过,实在是我之憾事啊。至于孰高孰低,也就不那么重要了。你要切记,剑法不在乎高低,而在于自己于剑道之中所悟,当你悟出了剑道的真谛之后,高低强弱之分,就不那么重要了。”
张宣点头称是,裴旻继续道
“昔日太白从我学剑,我二人每日潜心研究剑法,也正是那时,我渐渐将张旭的狂草与太白的诗融于一处,另辟蹊径,创出三绝一路剑法,你且看好了。”
说着裴旻深吸一口气,手中七星剑“呛啷”而出,只听裴旻口中念道
“秦皇按宝剑,赫怒震威神。飞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宝剑双蛟龙,雪花照芙蓉。倚剑登高台,悠悠送春目。秋霜切玉剑,落日明珠袍。”
裴旻口中念道的诗句种,每一句都带有一个剑字,随着每一句诗句的吟出,裴旻手中七星剑吟吟作响,一点寒芒如长江大浪般浩浩不绝,短短五招剑招,便有气吞山河,扑天盖地之气势。
高凤麟观裴旻舞的这几招剑招,默默记下,心中拿三清观的六出剑法和郭子仪的归一剑法与之想比,二者均没有那份睥睨天下的霸气,至此高凤麟对裴旻的剑法更是推崇之极,想到张宣能够习得如此上乘的剑法,心中亦是欣喜若狂。
第十六回 临危悟剑(六)()
过了不一会,裴旻对正在看诗贴的张宣说道
“都记住了么?”
张宣道
“师傅,弟子都记住了。”
裴旻点了点头,道
“今日事情紧急,要你学完全部的剑法是不可能的了,为师暂时传你前三十六式中十八式,你要好好记着。”说完七星剑出鞘,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将三绝剑法中的前十八式一一演示了一遍,舞毕之后,裴旻对张宣又道
“第一式中,意随圆转,是为明字诀,第二式是为云字诀,依次类推,分别为飘字诀上字诀下字诀青字诀汉字诀问字诀元字诀来字诀丹字诀宫字诀龙字诀火字诀风字诀天字诀千字诀万字诀,这前十八式剑诀中,以第一式明字诀为总式,其千变万化都离不开这一个明字,你一定要领悟到明字诀中的奥妙。”
张宣一眼往第一句瞧去,脑中又回想适才裴旻的剑招,再瞧瞧诗贴的笔法走势,脑中不停的回想,总觉得哪里有地方不对,可就是不知道具体在什么地方。一时思想陷入争斗,无法自拔。
裴旻看着张宣的表情,知道他正在领悟剑法的关键时刻,不去打扰,留他一人在那参悟。
在经过激烈的思想碰撞后,张宣脑中不断浮现出诗贴中的每一笔每一划,那每一笔的比划都像是一招剑招,不停的在眼前比划,但是这些剑法却又都是密不可分的,每每一招都能连穿贯通,那一点点的寒芒在眼前似乎勾勒出一幅绝妙的舞蹈来。忽然张宣眼前出现一位绝世佳人的身影,这身影随意舞动,只见她双手各执一把宝剑,身姿妙曼,双剑舞动时,如羿射九日,又似骖龙飞翔,忽然间只见这绝世的佳人双手急抖,双剑各挽出几朵剑花来,剑花舞毕,双剑犹如一股波涛,卷着万丈波浪消逝在海天的尽头。
突然,佳人消失,只余留两把剑来那双剑交叉放于张宣眼前,张宣正欲伸手去取,却怎么也摸不着,忽地耳边传一声浅笑,那佳人又现出身来将那双剑取走,这一次佳人舞动的双剑与刚才又有所不同,身法已无适才那般轻盈灵动,却多了一分癫狂,似金蛇乱舞,又像巨龙盘踞云雾之巅。那双剑的寒芒渐渐汇聚成一点,忽地这一点光芒向四处急射分散开来,化成了一横一点一撇一捺一勾,慢慢的印在了地上的诗贴之上。猛地张宣睁开了双眼,向地上瞧去,只见自己写的诗贴仍完好无损的在地上,看不见绝世的佳人,也瞧不见他飞舞的双剑。这时从地上突然刺出一剑来,朝张宣而来,张宣猛的一惊,正欲侧身闪过,发现这一剑随即就消失了,再往地上看去,仍是好端端的,并无异常。
裴旻见张宣瞪大了眼睛看着地面,问道
“宣儿,你看到了什么?”
张宣道
“回师傅,弟子刚才似乎看到了一人手执双剑舞动起来”
裴旻连将手在身前按住,张宣瞧了之后就闭嘴没有说话了,只听裴旻道
“你所悟,不要说与为师听。宣儿你曾饱读诗书,书法行文的造诣自然比为师高明的多,你所悟也定高于为师。”
忽地裴旻刺出一剑,朝张宣右肩而去,张宣惊奇之下侧身避过,右手捏了一个剑诀,只见张宣右手两指在身前连绕了三下,不知怎地,就将七星剑弹了开去,裴旻回剑踏前一步,持七星剑横削过来,速度比刚才又快了一倍,张宣不敢大意,前倾收腹,右手剑诀轻点出来,一招“明字诀”,手指在剑尖处画了两个圆,连消带卸,又将七星剑从腹前弹了开去。
短短两招,只在电光火石之间,众人只眨了一下眼睛,就听见“当当”两声响,再定神时,裴旻已经将剑收了起来,仰天大笑起来
“不错不错,看来你已经有所悟了。”
张宣莫名发呆,自己怎地就悟出了这三绝剑法的精要了呢?
其实适才张宣在将笔法和剑法比较之时,剑法中的笔法和笔法中的剑法渐渐混合在了一起,那些剑招所勾勒出来的画面正是当年张旭在河南观看公孙娘子舞剑时的情景。
当日张旭见公孙娘子舞剑时,剑法游走龙吟,璀璨夺目,不知不觉入了迷,脑中不断浮现出公孙娘子的身影。一日张旭在读庾信的道士步虚词时,突然感觉纸上的文字一笔一划的都拆分开来,那点墨之间犹如一招招剑法朝自己使来,张旭登时笔兴大发,取来笔纸,将适才所读的道士步虚词中第二首写于笔下,整首诗一蹴而就,毫不拖泥带水,笔下游走飞舞,便犹如当日公孙娘子在眼前舞剑一般,是以这诗贴中的第一首诗将公孙娘子曼妙的身姿和剑法尽数书于笔下,张宣适才脑中所现正是当年公孙娘子舞剑时身影,这一幕隔空的观望,预示着公孙娘子昔日出神入化的剑法将重现人间。
裴旻见张宣兀自发呆,便又道
“这前十八式中,每一式都有数种变,且十八式之间联系紧密,能合二为一,也能分而散之,你要好生记住。”
张宣此时对于自己的所看到的景象尚是初次体会,于剑法中还未融会贯通,但刚才裴旻试他那两招却起了引进山门的作用,他无形中将张宣的所见所悟化为有实有形的招式对拆,就犹如为张宣打开了一扇门的门栓,待张宣推开这道门后,面对的将是整片辽阔的天空。
张宣听着裴旻的教诲,答道
“弟子记住了。”
这时裴旻将手中的七星剑递与张宣,道
“此剑暂交与你,你就用它在与这个摩多过几招吧。”
张宣呆呆的看着裴旻,口中吃吃说道
“啊师傅,这就要我与他过招了么?”
裴旻见张宣毫无自信的样子,笑道
“傻小子,你要相信为师,只是你初悟剑道不久,于招式之中尚有几分生疏,不过不打紧,你只消敌进我退,敌退我进与他游斗,慢慢将剑招熟悉之后,便能一举成擒。”
张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从拜师到现在不过一个时辰时间,怎地就能将摩多一举成擒,但见裴旻信心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