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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年前的景象,一一呈现在了心中。
其中易言父母的喜怒哀乐与像是被易言感受到了,甚至有时候吵的剧烈之时,他都隐隐的听到了争吵声。而喜悦之时,他也能听到他们的欢笑声。
悲喜交加,恩爱缠绵。这是易言父母前十年的生活,直到易言的父亲易良康离家去了林则徐身边的那一天。
易言看到那一晚上,父亲和母亲相对而坐,先是默默无声,后来出现争吵,再到后来的相拥缠绵。
从这以后,这座又经过几次翻修扩建的宅子的生活主调,便变成了母亲与自己兄妹三人。
直到那一天晚上,父亲自遥远的黑暗之中回到了家中。
现在的易言已经不是昔日那一无所知的少年,他明白,一个人要是死了的话,还想要走回来是极度困难的一件事,至少他自己现在绝对做不到。
他看到了他父亲回来了,只是通过元神看到近一年前父亲回来的景象,却与他自己记忆中的不同。
那时的易言是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少年人,除了惊惧之外,思绪之中只有那种天都塌了的混乱。现在于元神之中看到的父亲身上有很多明显的伤痕。
脸上有着一块块的淡金的伤疤,在易言的记忆之中,父亲回来时脸上是一片死灰色,隐隐有着青腐的尸斑。然而现在他却从光阴之中看到了父亲的脸上有金色的斑疤,就那疤就像是被烙铁烙过留下的伤。
易言才一看到,便明白那是被拜上帝教的神力所伤。最为让易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父亲易良康的心脏之处出现了一个大洞,大洞之中的心脏不见了。
那个大洞的边缘也有着明显的金色,但是被切开心口的伤痕却明显是被利刃划开的,一看到那切开胸口留下的刃痕,易言心中便浮现了王肃手中的刀。
他是通过元神看到的这些,心中明白,那定然是王肃的刀划开了父亲的胸膛,那种凝肃而纯粹的刀意也只有王肃才有。
当易言将元神地收起之时,疲惫涌上了心头,忍不住也在床上睡了过去。当第二天醒来之时,耳中已经听到了厨房里烧火的声音,火焰在柴上燃烧,发出荜拨的声响,他心动之间,看到了妹妹蹲在灶下准备用刀去斩一根颇粗的木棍,灶中的火并不怎么大,冒着浓烟,因为柴火有些湿。
易安举起刀,斩下。
“嚓……”那根颇为粗壮的木棍应刀而断,她呆了呆,看了看手中的刀,刀上有几个缺口,平时她斩这样的木棍至少要二三十刀才行,今天却只一刀就断了。她歪着头想了一想,又抓了抓头,将头上一片枯叶摘去,扔进灶里,看到灶里的火有熄灭的趋势,她连忙鼓起一口气去吹。
“呼……”
一口与她平时没有半点区别的气吹出,那火却呼的一声窜起,将满灶的柴燃烧,火焰在那一刹那之间从灶中窜出。
“啊……”
易安猛的朝后缩去,急用手去摸自己的头发,发现没有被烧到头发后才放下心来。看着火焰在灶里燃烧,她又将手中的已经断为两截的木棍伸进去烧。只当刚刚吹的那一下是赶了巧而已,认为火其实就要着了。
她身上发生的这种事并没有引起易言的注意,但是易言却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因为这一些都是因为他。
他明白,昨天晚上能过元神,在光阴之中观家宅中十多年的事迹让他无比的疲惫,但是在刚刚醒来之时,他发现念动之间,已经能够将家中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元神已经有了一个很明显的变化。
虽说之前他也能够做到,但是绝对不会像现在这般随心所欲。在之前,元神就像是一种工具,无论做什么,都要先驱动元神,而现在这元神就像真正的成了眼、耳、口、鼻这些器官,没有半点隔阂。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让易言感到欣喜的是,通过元神,他已经能够影响到这个天地,能够布法于世。
即使是没有被赵瑜分解元神之前,他也无法让元神布法,最多只是驱动法宝和直接扑上去吞噬别人的精魂。现在则不同,虽然说让妹妹斩断木棍,让火焰燃烧起来算不得什么**术。但是却算是有了一丝正宗元神才有那种玄妙了。
元神再次的出现在易言的头顶,一只虚幻的龟在虚空之中游离,仿佛这虚无之中有着它喜爱吃的食物,隐约可见它的嘴一开一合,又摆动之间,有金光闪动。猛的朝上空冲起,大嘴一张,一道让人感到心悸的兽吼在虚空之中涌生,肉耳难闻。
龟元神已经冲出屋顶,仰天咆哮,它仿佛在向天地昭示着自己的存在与诞生。
易安突然冲了进来,看着盘坐在床上闭着眼睛的易言,急说道:“哥,你听到了什么声音没有啊。”
易言笑道:“没有什么声音,先去煮饭,煮好了等会我就来吃。”
易言的声音非常的温和,如春风一般抚过易安的心田。她刚刚刹那之间浮生出来的躁动立即消失。‘哦’了一声之后,立即喜滋滋的跑去煮饭了,她想要煮一顿好饭来给哥哥吃。
易言却在易安转身的那一刹那,陷入了一种玄妙的意境之中。
他觉得自己成了一缕轻烟,随风而飘动。
他觉得自己成了一只龟,正对于日月星辰吞吐着天地间的那一丝奇妙力量。
他看到了自己的坐在那里的肉身,听到了身上血液流动的声音。
他感觉到了背脊上神力在天条之中化生的温热。
他的思绪已经稀薄无比,蔓延于整个天地之中,像是要随风散去。然而,易言却觉得从来没有过这么有力量过,他又觉得自己几乎可以随心所欲。
他的思绪又像是沉入了自己内心的最深处,他看到了父亲传给自己的那些法术符印,符印都被一道道金色笼罩,那是被霸道的天条封印了的。只是易言从头看到尾,发现少了那个代表着‘纵跃’的符印。不由的想起最后一次用出纵跃时的情形。
那是被达日阿赤逼的无法可施时,突然用了出来‘纵跃’。也只用过那一次,而现在那个符印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他心中泛起淡淡的涟漪,转瞬间又抚平。
随着意识沉入,突然有一只小龟出现,小龟张开嘴,朝其中一个符印咬去,一口一口将那符印吞食。
随着小龟的蚕食,一种空空冥冥感觉在心头升起,很快,一个符印已经被吃完了,接着又是下一个,随着小龟的蚕食,他明白了那一个个符印之中蕴含着法术是什么。
其中有一道隐身之术,有五种遁行之术,分别是可以遁金、遁木、遁土、遁水、遁火的法术。一个镇魂符印,这个法术易言曾用过,但是比起摄魂魔眼来差之甚远,通过咒音让对方的魂魄短暂之间被镇住,但是这个法术对于以前的易言来说并没有多大的用。
因为他用出来时,对方最多只是眼神迷惘一刹那而已,还有不少人的身上都有着一些符宝,可以避免受到此类镇魂法术的伤害。除此之外,大多都是类似的法术,其中还有一个替身符印,易言也曾用过。
还有一个驱兽符印,一个唤雾符印。
林林总总,五花八门,包括请神的那符印在内,总共有二十一个,但是却在小龟的蚕食之下,最后只有一个请神的符印在了。
易言觉得自己失去了些东西,又获得了一些什么,最终,那些符印法术一个个都不在了,被小龟吃下,消化掉,有或无,一语无法简述。存在或不存在,也不是一眼所能看透的。
易言只知道自己已然不同,同小龟蚕食符印前相比已经大大的不同。
他沉迷于那种符印被蚕食所带来的奇妙意境之中,能够知道妹妹进来了又出去,出去了又进来。
当他再睁开眼睛醒过来时,又已经是一天的清晨了。
妹妹依然睡在床头,很安静,比起一年前来懂事了许多。
他起身,来到屋外,在屋前镇子里走着,遇到熟悉的人大多微笑示意,或是停下来说一两句话。
大多人只是问:‘回来了?’。然后易言回答:“嗯,是啊,回来了。”
再有就是会问几句:“云南,那边怎么样?”
易言一点也不奇怪他们为什么知道自己去了那里,因为镇子这么小,没有多少秘密可言的。不过,易言在家乡向来内向,所以也没有多少人会问他在总督大人身边怎么样,为什么回来之类的。
又遇到一些同年纪的人,大家站在一起说着话,少年人倒是不会有什么顾忌,会直言问在总督大人身边怎么样。
易言则会回答说:“也就是那样,我只是天天跑跑腿,做些小事而已。”
又问为什么为什么了,还没有到年啊。易言则会说总督夫人病危,大人同样的病了,都回了家里,所以他就也回来了。至于他们信还是不是信,又或者在背后会有怎样的议论,则不是易言所能够控制的,他也不在意。
转眼之间,一个早上已经过去了。当他再回家里时,易安已经醒来了,又在生火。
她一见到易言就抱怨说易言昨天不吃饭,睡了一天,叫也不醒,害得她煮了那么多米,今天两个人早上要吃剩饭了。
然后接着又问易言饿不饿,易言当然不会饿,他虽然没有到那种可以餐风饮露的境界,但是几天不吃东西还是没有问题的。
他摇了摇头,说道:“那就把昨天的剩饭吃了吧,吃完之后我们去雄南峰。”
“真的啊……”易安惊喜的喊出声来。
“真的。”
“太好了,我叫姆妈带我一起去就不带。”易安快速的说道。
易言笑了笑,然后开始洗锅。
这一天早上,易言与易安两兄妹做了一顿一顿用盐油煮的剩饭饭,其中又加入了昨天的剩菜。味道并不怎么好,至少易言觉得味道不行,但是易安却吃的很开心的样子,最后把饭吃了个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