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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田的笑容混杂着稚气与欢喜，仿佛刚刚只是赢了一场简单的游戏。
浅川抿了抿嘴唇，微垂了眼睑，并没有对冲田的话做出什么回应，只是沉默地抽出了刀，轻弹刀身，震落血滴，还刀入鞘。
周围的人群因为出了人命而逃窜了一些，还有部分胆子稍微大点的有些迟疑地站在远处围观。
浅川正了正神色，对围观的人群喊话道，“我们是壬生浪士组的队长，刚刚处决了一名不服从队内纪律的队士。请大家不要恐慌，我们是来维护京都的治安的。”然后又转过身来对着刚才被拉扯的女子说道，“姑娘你可以走了，刚才我们的队士冒犯了。”
人群有些迟疑地凑拢来，渐渐地还发出些感恩戴德的声音。
而浅川只是拉了冲田的手，快步离去。
拉着冲田来到一个无人的小巷，浅川有些恼火地责问道，“刚才为什么要动手，你根本从未杀过人！”
冲田眉毛一挑，“你不也没有么？”
浅川一口气噎住，半晌才无奈地叹口气，说道，“我是没有办法。阿岁刚立了局中法度，而且那人喊出了自己是浪士组的人，不杀他我们根本无法在人生地不熟的京都立足。”
冲田眨了下眼睛，仍然不依不饶地说，“那刀是我先刺进去的，所以不算你杀的，你休想跟我抢功。”
浅川泄气般地放松了身体，背靠在墙壁上，缓声说道，“小总，就算你这次抢在了我前面杀了人，难道以后我就不用再杀了吗？既然拿起了刀，就应该有相应的觉悟。你应该懂的。“
冲田垂了眼睑，声音空灵，“我当然懂，不懂的是你。不要再把我当孩子了，我也有想守护的人。”
浅川目光深邃地看着冲田，把手放在了他的头顶，感同深受般说道，“小总，杀人的滋味儿不好受吧？”
冲田轻点了一下头，声音闷闷的，“嗯。他眼中光，一下子就熄灭了。”
浅川轻笑出声，忧伤而又怜惜的，情难自禁地将冲田的头按上自己的肩膀，声音幽幽地震动空气，“小总你总是注意得到这些奇怪的细节呢～”
窄窄的巷子，一眼看出去可以看到明亮的阳光下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只是这世俗的烟火热闹，不属于手染鲜血两人。
他们选择的是一条注定无法回头的路，除了相互扶持，别无他法。
新撰组：Act。8 裂痕
《尸魂界女协周刊总第1590期895年第14期》情感专栏：长篇连载《浅葱时代》，作者：市丸银
Chapter。8 同心罗带结未成
四月下旬的时候，德川家茂将军要赴大阪巡察，浪士组领命担任道中警护。因为近藤、土方等人还要忙着打理队中琐事，所以这次警卫队就由芹泽带队，浅川、冲田、永仓、斋藤、平山、新见等人跟随。
到达大阪之后，浪士组便结队找居酒屋进行休整。
冲田走在队中和浅川低声闲聊，“我一直觉得大阪和京都这边的人说话真有趣，尾音总要轻轻上扬一下，像是每句话都在感叹什么一般。”
浅川随口回答道，“他们感情丰富呗～”
正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不准你们过去！”
浅川和冲田循声望去，便见一个体格硕大的相扑手张开手臂拦在了道路中间。
察觉到二人的视线，那个相扑手还转过脸来朝二人笑了一下，圆圆的脸上五官笑得仿佛只剩下了几条线，仿佛孩子的恶作剧得逞一般。
冲田回以他单纯快乐的笑容，却突然脸色一变，冲上前去。
浅川察觉到了不对，也脸色沉重地跟上。
等他们冲到相扑手面前的时候，他巨大的身躯已经轰然倒下，从腹部到右肩有一道狰狞的刀伤，血肉翻飞，深可见骨。
前方喝多了的芹泽还是歪歪倒倒地走着，新见路过二人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今天芹泽大人喝多了。”然后也快步追上前去。
冲田目光变幻莫测地看了前方的芹泽的背影一会儿，突然用孩子般轻快的自言自语道，“啊啦，芹泽桑的酒品还真是不好呢～”
浅川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
之后众人聚在居酒屋里喝酒，不出所料的，很快有数十名相扑手找上门来报仇。
芹泽仍然是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拔出刀向上面喷出了一口酒，一言不发地便开始砍人。
出人意料的是，冲田竟然是第二个动手的，其凌厉凶狠的刀法，像是在和芹泽比赛一般。
武士们很快和相扑手们战成了一团。可惜实力明显不成正比，浅川、永仓、斋藤等人都几乎是一刀一个，不一会儿，居酒屋内便是血流成河。
最后相扑馆的师傅找来，看到这幅惨状，立刻痛斥前来找茬的徒弟们，“你们找死么？居然去找武士斗殴！”然后又痛哭流涕地向芹泽请罪道歉。
芹泽明显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抖了抖刀上的血迹，便把刀收了回去，继续回到座位上喝起酒来。
相扑师傅立刻喊没受伤的人带着尸体和受伤的同伴们走了。后来据传此次斗殴相扑手们死了18个、重伤8个，而浪士组这边只有平山一人受了点轻伤，“壬生浪士组”一夜之间声名大噪。
而那天在芹泽喝酒去后，其他人也陆续收了刀回到自己的座位。
浅川摸了摸冲田的头，尽量轻松地笑着说道，“手感如何。”
冲田眼睛亮闪闪都看着浅川，仿佛有些得意地笑着，“我砍的伤口比他深，砍到骨髓了。”
一旁总是显得有些阴沉低调的斋藤，突然低低地说了一句，“我才刚刚砍到了骨头。”
浅川和冲田都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冲田立刻窃笑着跟浅川咬耳朵，“他这是在哀怨吧？”
浅川也强忍笑意，刻意用大家都听得到的声音假装在冲田耳边说道，“他肯定是在哀怨，小总你打击到人家了。”
周围的人都笑出声来，斋藤飞了他俩一记眼刀，表情明显有些尴尬。气氛一下子比刚才轻松了不少。
待到大家都各自喝酒聊天去后，冲田突然轻轻地问了浅川一句，“你说这次事情闹得这么大，芹泽得受到多大的处分？”
浅川表情一滞，拍了拍冲田撑在座位上的手，才尽量委婉地说道，“我想近藤桑是暂时不会动他的，这次肯定是大阪这边先提出抗议，如果我们顺势处理了芹泽，只会让人认为我们向大阪这边的人低了头，为他们处理了一个局长，今后会被人笑话的。不过松平大人肯定会有所不满，相信这对今后铲除芹泽会有很大的帮助。”
“这样啊……”冲田的声音里难掩失望，不过很快便又笑嘻嘻地说道，“这样也好，总算没有做无用功～”然后便又自己一个人跑到队员中间玩闹去了。
事情的发展果如浅川所料。大阪方面很快向松平荣保递了抗议书，松平也暗中授意了近藤要除掉芹泽。近藤表示要再给芹泽一个机会，毕竟他是一起创建浪士组的同伴，而且还位居局长高位。松平就近藤的大度赞扬了一番，也就没再提此事。
直到七月上旬，芹泽又闹出一件事，才坚定了近藤等人要除掉他的决心。
那天近藤、浅川、土方、山南四人正在局长室商量事情，冲田突然拉开门跑了进来，欢快地说道，“芹泽桑跑到‘鸿池屋’去放火了呐～火光冲天的，可真好看。”
听到冲田没心没肺的话，近藤有些责备地瞥了他一眼。冲田吐了吐舌头，有些心虚地缩到了浅川身边跪坐着。
浅川仍然是一本正经地端坐着，目光平视前方，没有看他，却抬手宠溺地拍了拍他的脑袋。等到近藤又转过脸去和土方小声商量着什么的时候，才对冲田狡黠地笑笑，语调轻快地说道，“芹泽这次要倒霉了，你可不要太幸灾乐祸～”
这时旁边的山南皱着眉，有些迟疑地提出，“一定要处理了芹泽桑么？我听说这次是鸿池屋出尔反尔，想在长州和我们之间两边讨好，才惹怒了芹泽局长啊～他虽然手段激烈了些，也算是情有可原吧？”在一些微妙的政治斗争问题上，山南总是显得要单纯些。
土方嗤笑了一声，缓缓说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山南脸色一沉，明显很反感这样的事情，“我们都是同伴，岂能拿刀对着自己人？”
土方的神色更加嘲讽，“同伴？麻烦山南先生你先搞清楚自己的立场！”
山南不服，正要争辩，近藤却笑着出来打圆场，“有不同意见是好，可不要伤了感情。”然后又有些严肃地看着山南说道，“阿敬，我们武士杀人是本职工作，但是并不代表我们可以不把人命当回事。芹泽也许有他的优点，但是这并不足以掩盖他的致命弱点——缺乏理智。一个平民，没有理智，也许只会有些小打小闹，可是他身居高位，如果没有理智，对平民们将会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近藤轻叹了一口气，才接着说道，“阿敬，我们每终结一条人命，都不能是毫无意义的，我们是在为自己的信念挥刀，心甘情愿地背负了这些罪；而不是为了一时快感，把杀人当作游戏。芹泽已经走火入魔了。”
近藤的话说得恳切，山南也平静了脸色，低下头来沉思起来。
外面突然一阵喧哗，是芹泽兴高采烈地回来的声音。局长室里光影斑驳，各人表情不一。最终近藤带头，土方和山南都接连跟了出去。
不一会儿，近藤和芹泽在屋外争执的声音传进来，冲田忽然把身体一偏，倒入了浅川的怀中，侧枕在他的膝盖上，轻轻地说道，“我果然还是不喜欢争执。”
浅川清楚他是指的那场争执，怜惜地摸了摸他的头，叹了一句，“阿敬是山顶上的雪，终究太干净了些。”
第二天，土方和浅川在副长室商量除去芹泽一派的具体计划。因为山南并不待见这些，二人也就刻意地回避了他；同时近藤虽然不可避免地会知道，土方却固执地尽量避免他接触这些阴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