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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小生活在边境,那里全都是戈壁草原,并没有太大的湖泊河流,因此没有学会游泳。这回若真的掉下去,只怕不是被摔死,而是被水灌入口中淹死。想到这里,冷汗从额头上冒出。“早知道崖下是这般恐怖情景,还不如就留在崖洞中算了。”
随着下坠之力渐渐增加,那株枯树终于承受不住,连着根部一同从崖壁间脱出。乐异扬手中失去挟持之物,猛地朝崖下坠去。须臾之间,崖底响起了“扑通”的巨声。
崖下果然是一条大河。
乐异扬整个身子深陷入水中。他连日来吃得很少,又勤于练功,体内储存的真气耗费颇多。这时他胸背受到极大冲击,仓皇换气之时,嘴鼻着实进了不少水。他连忙倒运真气,想把水排出来,却也无能为力。
从离开家乡起,他已经经历过太多死亡的威胁。这次幸好有鹰毛充实衣衫,才最终大难不死。他仰卧在水面上,环顾着无边的苍穹,想到自己宛如一叶孤舟,在这汹涌的河流中漂泊,心头就涌出无限的感慨。
太阳已经升起。困意也悄然来袭。乐异扬精力憔悴,不顾身在河流中,彻底放松下来,躺在水面就睡着了。“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与其绝望而死,不如安然而睡。
乐异扬睡得很安详,甚至做起了梦来。在梦中,他见到了思念最深的人。这人不是来纪云,不是耶律钟盈,而是自己的未婚妻萧翠心。“萧妹,数月未见,你还好吗?”他轻轻地动了动嘴唇,然后会心地笑了。
正在这时,乐异扬的身子仿佛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疼得他大叫了一声。他睁开眼睛,发现身旁漂浮着大滩的血迹。自己手臂上多出两排牙齿印,不用细想,就知道这鲜血来自何人。他胸中恼恨不已,手紧握着拳头,放眼向前望去,发现离他一丈之外,有一只巨大的鳄鱼伏在水面,随着水流上下浮动。那只鳄鱼双眼翻白,嘴中吐出白沫,似乎刚死不久。
乐异扬惊魂初定,又望了鳄鱼一眼,不禁哑然失笑,说道:“鳄鱼兄,你想吃我,却伤了自己的性命,不是得不偿失吗?”他不清楚鳄鱼为何突然死去,还以为有神人暗中相助。
这只鳄鱼死得并不冤枉。它潜伏在狭窄的河流中,数年以来,已经害了不下五十人的性命。这次遇到百毒不侵的乐异扬,它只能自认倒霉,一命呜呼了。
乐异扬正独自发愣,却听见岸边有人呼唤。他抬头望过去,见到好多人在向他招手。岸边离河中央尚有十余丈,他不顾手臂的伤,用力向着岸边划过去。
那些人见到他上岸,争先恐后去拉扯他上来。乐异扬上岸之后,赶紧将衣衫中的鹰毛取出来扔到地上。片刻之后,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走来,感慨地说道:“少侠为我们除了大害,杀了那只作恶多端的鳄鱼,还请受老夫一拜!”
乐异扬虽然久在江湖,但仍没有忘记礼数,连忙扶起那个老者,不解地问道:“在下初到贵地,还没来得及同大家问声好,怎敢受老伯伯如此大礼!”那老者笑道:“少侠不必谦虚。”他停顿了一会,望着乐异扬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问道:“不知少侠从何处而来?”
乐异扬不愿提及数月来困于崖洞的往事,只说到:“我是从开封那边过来的。老伯伯,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何如此偏僻?”
那些人听到“开封”三个字,脸上顿时显出惊异的神色。那老者却云淡风轻地说道:“这里是滏水之阳,距离开封千里。如今开封城是辽人的京城,那里的百姓受苦受难,想必少侠亲眼见过。”
乐异扬想起从瀛州南归之时见到的景象,不由得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不满各位,在下的确见过契丹士兵屠杀平民。契丹士兵对中原肆意践踏,必将激起百姓们的反抗!”
那老者道:“少侠说得对!自古以来都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一月前,北平王刘知远已在太原称帝。他本是东汉明帝嫡系子孙,因为父祖与沙陀人联姻,竟被误认为是异族人。如今刘知远建国号大汉,意在驱除鞑虏,光复汉室!”
老者话音刚落,就有人随声附和:“族长说得没错。大汉军队已在太原集结,不日将越过太行山,直捣开封!而辽人依旧死性不改,到处打草谷。不仅如此,那个辽国狗皇帝还下旨天下禁武。短短三个月,已有上千武林侠士死于非命。辽人亡我之心昭然若揭。”乐异扬不觉心中一怔,思绪又回到数月前。陆之诚献出的这条毒计,没想到还是被耶律德光采纳。
那些人望见他眉头紧锁,以为他也是从开封逃出来,便安慰道:“少侠不用担心,你可在乡里住下来,再从长计议。”
乐异扬却摇摇头,说道:“谢谢各位的好意。在下还有要事要办,就不就久留了。”他已经打定主意,即刻赶回开封,一是为了寻找未婚妻,二是要找陆之诚算账。
第二百四十一章 开封郊外()
这些乡人深知开封实乃习武之人的险境,他这番前去恐怕凶多吉少,因此尽力挽留他。乐异扬仍然坚持要走,众人莫可奈何,只能送了些干粮,然后默默地望着他离去。
乐异扬从滏水之阳出来,走了百余里路,又回到了幽寂谷外的家中。数月未归,茅屋四周尽是杂草繁生。他用手掀开杂草,径直朝家中走去。房门已经锁好,马厩里面已无小白马的身影。见到这样的情景,他的心中不免隐隐作痛。他俯下身拾起一块石头,用力将铁锁砸掉,然后轻轻推开门,一股尘土的味道迎面袭来。
他用衣袖遮住鼻子,一步一步朝屋内走去。屋内器物摆设整齐,木桌上面还有茶壶和杯子,和当日离开家的时候一模一样。他触景生情,想到自己数月没有陪伴未婚妻,如今她的去向不明,心中不由得一片感伤。
凳子上面全是厚厚的灰尘,他没有坐下来,而是向里屋走去,在衣柜里取出一套衣衫换上。他浑浑噩噩地走出里屋,准备关上房门离去,蓦然回首,却看到了挂在墙上的青云剑。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还以为是出现了幻觉,等到定睛再看,墙上果然是青云剑。他驱身过去取下宝剑,发现剑柄上多了一块白色手绢。乐异扬展开手绢,见到上面竟是萧翠心的字迹,悬在心头多日的石头方才落地。
那日萧翠心在悬崖边苦苦等待,最终还是没有盼到心上人回来,便答应随杜迟回开封与亲人团聚。走到幽寂谷附近的山道上,她仍怀着一点侥幸的心理,因而将青云剑留在家中,并用随身的手绢写下留言,期盼与乐异扬在京城相会。临走之时,她又来到马厩,望见小白马神色黯淡,不忍心将它独自留在山中,遂将它送去幽寂谷,托葛岷山细心照料。
乐异扬既已知晓未婚妻的踪迹,随即飞奔至幽寂谷取回小白马,然后策马向南方而去。
葛岷山隐居在谷中,对外界发生的事情略有耳闻。乐异扬临走之际,受了他的嘱咐:“辽国皇帝实行天下禁武的国策,背后必定有人指使。你一定要查出此人,为天下武林除害。”他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尽数道出,末了不安地说道:“前辈,在下当日与陆之诚打斗之时,不慎将传世金帛遗留在山林,极有可能被他拾得。在下担心陆之诚会唆使辽主引兵前来。”
葛岷山听后眉头紧锁,片刻之后才说道:“此事的确有些麻烦。不过请你放心,老夫经营幽寂谷数十载,应付辽兵还是绰绰有余。”乐异扬拱手说道:“前辈保重,在下先行告退。烦请前辈代我向谷中的师姐弟问好!”
他离开幽寂谷,骑着小白马朝开封奔驰而去。小白马本是千里马,最近深得谷中弟子照料,吃了幽寂谷的上好水草,体力增长得极快。乐异扬倚在马背上,昼夜兼程,不过两日,就到了开封城外的乡村。
这里离京城不过百余里路,却并未有昔日富有生气的景象。整个乡村人烟稀少,连犬吠声都很难听到。狐狸豺狼却成群结队,在村中的草地见出没,见了乐异扬前来,全都围在小白马四周,嘴中露出锋利的牙齿。小白马身上流淌着剧毒的血液,全身散发着逼人的杀气。那些猛兽虽然饥渴难耐,但都不敢冲上前去送死。
乐异扬缓缓行了数里路,并未见到几个人。他心中愤懑不已,悲叹道:“辽人将这里当做了契丹的原野,将我中原百姓当成草谷。百姓不是死就是逃,有几个愿意待在这里白白送死!”
又行了几十余里路,眼看开封城就在不远处,这才见到稀稀拉拉的人群。这些人都面无表情,似乎刚刚经历过一场浩劫。
乐异扬携剑经过之时,那些人都惊讶不已。他随即想起那道“天下禁武”的诏令,一股怒火就升上胸口:“耶律德光之心,着实歹毒得很。若此令长期执行,中原没有几人会武功。百姓如果遇到大规模的屠戮,又怎会有人敢挺身而出!”他正寻思着,突然听到背后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当即勒马到道路边上做好防御。
那些百姓个个若丧魂之身,吓得四处逃窜。未几,便有数十骑辽国士兵快马驶来,每人的马上都挂满鸡鸭粮食。领头之人马上还捆着一个少女。那些士兵见了逃走的百姓,连忙张弓射出利箭。有十余人来不及走远,纷纷中箭而亡。
那些人哈哈大笑,用契丹话胡乱谈了几句,又张弓对准稍远一些的百姓。乐异扬忍无可忍,迅疾拔出青云剑,飞身向辽国士兵袭过去。那些士兵虽然跋扈,但不过是普通士兵,哪里是他的对手。不过须臾的功夫,就尽数丧身青云剑之下。
乐异扬那个少女身上的绳子解开,询问之下,才知道她竟然来自两百余里外的曹州。曹州与开封距离不远,城中大多数人已经逃走,只剩下一两千人守着祖业不肯离去。这些辽国士兵隶属萧瀚帐下,他们没能抢掠到足够的粮食,担心回去之后受罚,因此才去曹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