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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好安排之后,杜重威、崔名毅、慕容彦超等人接旨谢恩后陆续退下,石重贵正想回寝殿休息,想起今日还要召见耶律钟盈,于是转过头向身后的王见昔问道:“陈如僧来了吗?”王见昔答道:“陈大人领了耶律公主殿下等人,已经在大殿之外恭候多时了。”
石重贵让王见昔宣他们进来。陈如僧走在最前面,耶律钟盈缓缓走进大殿,身后跟着鹿万理与鹤连天。石重贵见来人是十五六岁的女子,身材婀娜,容貌俊俏,突然想起曹植的洛神赋,“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这几句用来形容耶律钟盈再好不过了。石重贵深深吸了一口气,心想:“还要我的那些嫔妃没有见到她,不然个个都得自惭形秽。”石重贵一直认为叔母妃陆司怡是世间最美的女子,后悔当年没赶在叔父之前遇见她,所以才有了昨日宁可不做皇帝,也想与她一起朝夕相处的想法。今日见了耶律钟盈,他才发现原来还有比陆司怡更美丽的女子。
耶律钟盈走到大殿中央,略微弯下腰,低着头抚声说道:“契丹国耶律钟盈见过大晋皇帝。”按照大晋与契丹之前的协定,石敬瑭称耶律德光为“父皇帝”,大晋国君见到契丹使者需要行礼,反过来契丹使者无需向大晋皇帝行礼。但由于石重贵略有骨气,不肯再向契丹称臣,因此之前的协定在大晋宫中自然无效了。耶律钟盈一行人心知肚明,不想一来到宫中就跟大晋皇帝闹翻。
石重贵睁一双大眼睛,呆呆地望着耶律钟盈,不知说些什么。只听身后王见昔小声提醒道:“皇上,耶律公主殿下行过礼了。”石重贵这才回过神,答道:“耶耶律公主殿下免礼。”
耶律钟盈让鹿万理递上耶律德光亲笔写的书信,王见昔上前接过信,转身递予坐在龙椅上的石重贵。石重贵读完信,脸气的发紫。鹿万理与鹤连天都站在公主殿下身后偷偷发笑。耶律钟盈朗声说道:“父皇的意思,皇上以为怎样?”石重贵举起手中的信,怒道:“你们契丹欺压我大晋十余年,如今还想让我等俯首称臣,真是痴心妄想!”
站在石重贵身后的王见昔却忧心忡忡,他二十年前就入宫了,一直谨小慎微,不敢触怒天颜,因此在后唐、大晋两朝宫中都过得如鱼得水。王见昔见耶律钟盈脸色忽变,她身后两人又杀气腾腾,不由得在心中为皇上捏了一把汗。他刚想提醒皇上不要动怒,只听石重贵又大声说道:“契丹的大军尚未攻到开封,你们倒先在开封府肆意杀戮了。”
耶律钟盈满脸疑惑,说道:“皇上,你这话怎讲?我封父皇旨意出使大晋,沿途严格约束手下兵士。自从进了开封府,我们就一直住在万国馆,从没离开过半步。”
站在一旁的陈如僧忙上前说道:“皇上,耶律公主殿下所言极是,下官可以担保”未等陈如僧说完,石重贵就打断他的话:“陈卿,契丹人你也信得过?你忘了当年他们是怎样将燕云十六州骗到手的?再说,你能保证他们夜间不会翻墙而出?”
陈如僧听见皇上这么一说,想起党项武士遇袭的时候正是在夜间,不由双脚发软,吓得额头汗珠一颗一颗冒了出来。语不择言的道:“这这”这时,王见昔给他使了一个眼色,他缓缓退到大殿旁边,默色不语。
耶律钟盈三人听见大晋君臣的对话,心中觉得石重贵真得很好笑,如此智商居然能够安稳地坐在皇帝宝座上,也苦了这崇元殿的一般文臣武将。鹤连天耐不住寂寞,大声说道:“晋国皇帝,你把话讲清楚,我们到底杀了谁啦?”
石重贵正襟危坐,怒视鹤连天,说道:“你们自己做的事还不知道?那好,我就跟你们说个明白。那夜,别情楼里的党项武士是不是你们杀的?”
“党项武士?”耶律钟盈心中一怔,又想起前几日在卫州山林里的事情,难道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一时半刻也想不起来。鹤连天突然说道:“我记起来了。好啊,原来是这样的。”耶律钟盈和鹿万理都转过身,殿中的大晋君臣也都望着他。只听鹤连天继续说道:“我等一到卫州,便被人追杀,想那日山林中的人便是那些党项武士了。”
石重贵不知那日发生什么,只当鹤连天在狡辩,于是说道:“所以在开封府遇到他们,就大开杀戒了,是这样的吧?”
耶律钟盈被这个大晋皇帝搞得哭笑不得,站出来柔声说道:“皇上,契丹跟党项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我们怎会在大晋都城里随意杀害他们。此事甚是蹊跷,还望皇上明察秋毫,还我契丹一个清白。”
鹿万理也站出来说道:“契丹使者在晋国无故失踪,至今尸骨无存。此事尚未完结,皇上又拿出契丹侍卫遇刺的事情,岂不是为了推脱责任。这不过是皇上的掩耳盗铃之计罢了。”石重贵无言以对,招手让陈如僧、耶律钟盈等人退下。耶律钟盈再次行礼,然后缓缓退出。
第三十三章 拜谒太尉()
三人离开皇宫回到万国馆,耶律钟盈问起石重贵提到的开封命案。陈如僧将那日在别情楼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又说道:“衙门的人在那人的房间发现了契丹的货币,所以怀疑是你们所为。皇上如今已经责令大理寺调查此事,到时定可以还公主殿下一个清白。”耶律钟盈笑道:“谢谢陈大人的信任,不过我们过几日就要回契丹,可能等不到这个结果了。”
陈如僧想起两国已经开战,契丹的公主殿下留在晋国,时间一长,难免有所闪失,辞别的时候又说道:“还希望公主殿下回去后能够为我大晋说几句话。”耶律钟盈见他谦恭有礼,想到父皇这次是第三次亲征,一定不会轻易收兵,于是说道:“陈大人,我只负责传话,军国大事还是要父皇决定。”陈如僧听完他的话,面如灰色,叹息了一声,就一声不吭的里去了。
鹤连天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气,等陈如僧走远,他大声叫嚷道:“石重贵这厮太得意忘形,如果不是我们皇上当年助他叔父一臂之力,现在哪能轮到他坐在崇元殿的龙椅上。今日我是看在公主殿下在场,不然我早就上去去了他的狗命。”鹿万理哈哈大笑,说道:“鹤贤弟还是老脾气啊,这里是开封,不是在上京。我们还是谨慎为好。”耶律钟盈心想:“还是陆叔父说得对,父皇让我们过来探探石重贵的口风,然他仍然恣意妄为,看来两国大战是不能避免了。”
鹤连天不服气,说道:“管它是开封还是闭封,过一阵还不都是我们契丹的,公主殿下,你说对不对。”耶律钟盈微微一笑,脸上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说道:“石重贵轻重不分,陈如僧忠心耿耿,中原之人果真良莠不齐。”鹿万理轻声说道:“如果兵临城下,陈如僧还能这样,洒家就佩服他了。”耶律钟盈和鹿万理对他说的意思都心知肚明,只是不点破。
崇元殿里,石重贵还坐在龙椅上,想到刚才对耶律钟盈一行人说的话视乎有点过了。王见昔见他所有所失,问道:“皇上,今日之事,如果传到契丹皇帝耳中,不知道后果怎样。”石重贵看着他,路出惊慌的表情。王见昔一向善于察言观色,于是说道:“皇上,如今我们与契丹闹翻,耶律德光已经率兵南侵,如果不能安抚党项人,夏国公李彝殷这个契丹西南面招讨使可能也不会听我们指挥了。到时党项、契丹几面攻击我大晋,则离国家灭亡不远了。”
石重贵问道:“依你之言,应该怎么做才好?”王见昔在自己脖子上左右划了一下,说道:“皇上,如今契丹大军已经逼进定州,老奴还是同意汲匀渊汲大人的看法,尽快处决那个刺客。”
石重贵摇摇手,无奈地说道:“就依你二人之言了。”于是传旨招崔名毅即刻进宫。
崔名毅还未来得及彻底查清此案,就得到了石重贵的旨意。崔名毅本来还想请宽限几天,石重贵决意要杀来纪云安抚党项人心。崔名毅离开皇宫后,就到了开封府衙,见到曹铁实和梅九通,他将皇上的旨意传达了,要求他们三日后处决人犯。
梅九通见事情紧急,当晚就去了别情楼。乐异扬听后,在屋内来回走过不停。梅九通说道:“乐兄弟,你先坐下来,我们从长计议。”乐异扬问道:“梅大哥,云儿如今有难,我每日在房中都如坐针毡。难道你们官府都是这样办案的吗?”梅九通被他这一问,不知从何作答,只是轻轻地说道:“乐兄弟,这件事牵涉到党项和契丹,皇上已经下旨,个中缘由,总之是一言难尽啊。”
乐异扬用手拍着桌子,朗声说道:“云儿是因我才入狱,无论怎样,我都要救云儿出来。”梅九通说道:“如果有在下能够帮得上忙的,乐兄弟尽管吩咐。”乐异扬见他也是性情中人,起身谢道:“梅大哥,多谢你前来告诉我云儿的情况。现在我的伤势已经痊愈,麻烦你转告大理寺,就说乐某做事乐某当,云儿是无罪的。”
梅九通听罢,忙劝道:“乐兄弟,此事仍需三思啊。来姑娘已经被收入大狱,如果你再自投罗网,恐怕也难逃一劫。”
乐异扬坚持要去大理寺。梅九通见他对来纪云情深意重,不由得感叹道:“好吧,我们两人相遇也是缘分,我愿意帮你一个忙,成不成就看你自己了。”
乐异扬心想:“难道事情还有转机?”于是问道:“愿闻其详。”梅九通看周围无人,靠到他的耳边说道:“乐兄弟,我听曹大人说,皇上之所以对此事如此追究,乃是因为你们杀了党项拓跋济予的属下。如今大晋与党项联合对付契丹。如果不处斩来姑娘,皇上担心党项会阵前反悔,到时就难办了。”梅九通说到这里,停顿下来。乐异扬问道:“梅大哥的意思?”梅九通接着说道:“当今皇上毫无主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