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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在吹,呜咽。风不在吹,黯然。
……
青鸟在缓缓飞翔,云靖青衫飞扬,手中的洞箫九斑闪亮,如血殷红!
箫音弥漫,本来压抑的天空,有风幽幽,如水流淌。
旌旗舒卷,战马哑然,踟蹰不前。士兵哑然,呆呆站立。将军哑然,惊愕不已。
不知是谁放下了手中的枪戟,那枪戟的森林立刻似被飓风吹过,一片片倒地。
不知是谁流下第一滴眼泪,耸肩抽泣,那百万士兵泪洒大地,一阵阵呜咽。
一种意识在士兵脑海中盘旋:回家!仿佛是年迈的父母在殷切期盼,仿佛娇妻幼子在呼唤!
不知是谁率先脱下战袍,默然转身,一开始那如潮涌般前进的士兵,此刻又如潮退般退却!
将军们默然,万千不甘竟化作缕缕伤感,他们黯然神伤地加入了退却人群。
战场上一地旌旗、一地衣甲、一地枪戟。
肃杀之气开始消散,天空中洒出一缕阳光!
云靖缓缓放下洞箫,苍白的脸上浮现温暖。他的目光沿着白沙河无限伸延……
忽然,他身形一动,取出玉壶贴在耳边,孙长老急促声音传来:速回葛山!
云靖不敢耽搁,急速飞向葛山。
在那座被削去一半的无名山峰,云靖落了下来。那被削的山峰如今形成了一个百十来丈见方的平整广场。
孙长老正一脸严肃地站在那广场西边,花白的头发被风吹得零乱。而广场东边,也就是孙长老对面,却站着一老一少两人。
那老者一身紫袍,头发雪白,满面红光,一双隼目犀利无比。而那少年则一身白袍,面容俊朗,只是面色苍白,一脸阴冷。
云靖来到孙长老身边,躬身一礼,叫了声:“孙长老……”
孙长老‘嗯’了一声,道:“云靖,这位是血刃宗的厉苍海厉长老,还不见过厉长老!”
云靖上前,躬身抱拳道:“云靖见过厉前辈!”
那厉长老衣袖轻挥,云靖便感觉一股大力托住自己,身不由己的站直,后退了一步。
孙长老愠怒道:“厉苍海,我好意让弟子给你见礼,你怎么欺负起晚辈了,当真要为老不尊么?”
厉苍海哈哈笑道:“我真是服了你们儒教门派,虚假礼节真多!我是你们敌人,又不是你们朋友,要见什么礼!”
接着又对云靖道:“你这小娃,没有灵力修为,仅凭神识御音,一首箫曲退得百万雄兵,还真了不得呢!”
接着冷语反诘道:“小娃,你退兵一时,可能退兵一世吗?嗯?”
云靖被问得面红耳赤,孙长老怒喝道:“厉苍海,我六艺宗以大仁大义为宗旨,念及天下苍生,而今两国交战,遭殃的是百姓,你没见那百姓流离失所,哀号遍野吗?你没见那百万士兵,有百万父母期盼他们回家吗?消弥战争,这是造福苍生的大仁大善之举!”
“云靖做到了,你血刃宗为何要出面干涉?难道你们真的为了一己之利而置天下千百万生命于不顾?”
厉苍海冷笑道:“口舌之能还是留在论道大会上去逞吧!我只知道千年前,天下修真门派达成共识,不干涉凡人事务,这共识还是你六艺宗倡导的,难不成你六艺宗还出尔反尔?”
厉苍海这一说,孙长老一时无语以对,云靖却说道:
“凡人之间的战争我们自然不参与,可如果这战争是由某个修真门派挑起的呢?”
厉苍海一愣,他身边少年也显得紧张起来,但接着厉苍海声色俱厉道:
“小娃,说话可要有真凭实据,信口开河,到时候谁也保不了你!”
面对这赤裸裸的威胁,孙长老正待发作时,天空中一阵呼啸,一方黝黑砚台自天而降,砚台上走下一人,鹤发仙颜,目闪精光,来人正是法书门执法长老简仲。
简仲大袖一挥,收了砚台,哈哈笑道:“厉长老,好久不见,怎么有空来葛山转悠,莫不是发现了什么宝贝?”
厉苍海一噎,道:“哼,我只是路过此地,见你们干预凡人之事,这才出面相劝,简长老,莫非你也要插手此事?”
简仲哂然一笑道:“我听说这次战争是为了争夺一座精铜矿,可厉长老,我想请问你的是,为了一座精铜矿,两国有必要举全国之兵力,决一死战吗?”
厉苍海道:“那是他凡人之事,我不知道也从不过问!”
就在两人言语交锋时,天空北边忽地红云涌动,并朝葛山翻滚而来,红云鲜艳似血,让人见了便头晕目炫。
简仲与孙长老一见,一脸惊讶,云靖则一脸茫然。
第65章 对弈()
当红云翻滚至广场上空时,散发出一股血腥之味,让人闻之欲呕。
一阵磔磔怪笑声传来,如铁器在摩擦,云靖立即感觉识海翻涌,头疼欲裂。
他急忙运转护神心诀,抵抗那笑声侵袭,可他惊恐地发现,运转护神心诀只是减轻一些笑声冲击力,却不能完全抵御那笑声,他脸色苍白,额头渗出豆大汗珠。
就在此时,空中飘来一缕墨香,传入云靖鼻中,云靖闻之,顿时精神为之一振。接着一阵爽朗笑声响起,“哈哈哈,没想到血刃五祖亲自光临,文浩迎接来迟啊!”
文浩的声音一传入云靖耳中,那磔磔怪声顿时消失,云靖识海逐渐平息,他精神压力为之一轻,这才抬头朝空中望去,就见文浩立于一团墨雾之中,那缕缕墨香正是从那墨雾散出。
此刻,从红云中走下一位七八岁孩童,一身鲜红衣裳,头扎发髻,一张娃娃脸白里透红,一双大眼水灵灵,模样竟是十分可爱!若是单独走在凡间,定会被人以为是那家走散了的孩童。
那孩童走到广场中央,一挥他的小衣袖,便收了红云。
厉苍海上前躬身一拜,道:“恭迎师叔!”
那白衣少年更是匍匐于地,嗑头不止,道:“拜见五师祖!”
那孩童小手一挥,皱了皱眉,道:“行了,行了,起来吧!”
云靖愕然,这孩童竟是血刃五祖?
文浩亦收了墨雾,飘立于广场,云靖三人赶紧上前施礼。文浩微微点头,三人便退至文浩身后。
那血刃五祖转过身,冷冷对文浩道:“凡夫子能教出你这么个徒弟,当真了不起!”
那口气大得,那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云靖一扭头实在不忍看,想笑,却见文浩及简仲孙长老三人一脸严肃,没有丝毫不敬,云靖不得不忍住。
文浩拱手道:“一场凡人战争竟惊动五祖出山,竟是为何?”
血刃五祖磔磔怪笑道:“你别说什么大仁大义的鬼话,是不是也看上了那座精铜矿啊?难不成为了精铜矿,我们两派要大战一场?”
文浩沉默,一脸冷峻,锦白长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简仲及孙长老亦铁青着脸,缄默不语。
血刃五祖见了,冷哼一声道:“你们这些文士门派真是让人讨厌,歪歪唧唧的,有话绕着说,一点也不痛快,废话少说,区区一座精铜矿,我们大打出手会惹其它门派笑话,不如就让这小辈们对决一场吧,谁胜,这精铜矿就归谁处置!”
文浩听了,未置可否,淡淡问道:“怎么个对决法?”
厉苍海微微一笑,他知道云靖没有灵力,心想这要对决,法书门必定自取其辱,又不禁暗自佩服五祖,姜还是老的辣,想出这么个解决问题的好方法!
血刃五祖咳了一声,道:“我也知道你们那小辈没有灵力,这样吧,就按你们文人方式来对决,两人对弈一局如何?”
文浩听了,看了眼云靖,云靖点了点头,文浩便道:“既然五祖都说了,那么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
那边厉苍海听了,内心直嘀咕,这不是扬短弃长了吗,想说却又不敢说,于是扭头对身边少年问道:“高源,你听清楚了五祖说的话了吗?”
那叫高源的少年,一扬头,一脸不屑道:“长老放心!我不会让你们失望!”
厉苍海点了点头,道:“既然双方没有异议,那就开始吧!”
云靖与高源端坐到广场中央,简仲与厉苍海一人打了一层灵力罩,罩住了二人。两人于棋枰上展开了厮杀。
就在两人在棋枰上捉对厮杀时,白沙河两岸的军队又重新纠结,狼烟再度升起,战马再度嘶鸣,战鼓再度擂响!
很快,一场壮观惨烈的战争打响了。
如同蝗灾来临,箭矢乱窜;如同山呼海啸,喊杀阵阵;如同乌云压顶,旌旗蔽日。
一排排战马倒下;一批批士兵倒下;一面面旌旗倒下。刀光枪影中,血光迸现。尸体堆积如山,白沙河成了血河,殷红!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正朝葛山飘荡!
文浩、简仲及孙长老三人目睹此景,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可他们只是伫立在广场上,无可奈何地摇头叹息。
血刃五祖看了,一脸亢奋,双目中闪烁着噬血凶光。厉苍海看了,则一脸得意,微笑着,仿佛在欣赏他导演的一出戏。
血刃五祖激动得一跺双脚,忽地腾空而去。在白沙河上空,他祭出一只黝黑口袋,那口袋一开,如长鲸汲水,将白沙河中血水一汲而尽。
简仲与孙长老怒不可遏,正欲上前,却被文浩拦住。文浩阴沉着脸道:“他并没取活人之血,算不得违反约定!”
然后,文浩又以神识传音简仲与孙长老道:“这场战争是血刃宗蓄谋已久的阴谋,不仅是为了赤精铜,更重要的是为获取鲜血!”
“太残忍,视凡人性命如草芥!”
“这样的邪教不铲除,天下永无宁日!”
就在他们以神识交谈时,血刃五祖回到了广场,挥舞着黑袋,竟欢喜雀跃!厉苍海在一旁讨好地干笑,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
而这一切,在灵力罩内的云靖一无所知,他正面临着从未有过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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