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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给曾念打电话,带着曾添直接去了曾念那个位于铁路边上的住处。
已经依稀能看见那片破旧的房子时,白洋来了电话,我这才想起她之前说过晚上要请我和曾添吃饭的事情。
我在接电话之前和曾添简单说了下情况,曾添皱着眉头看我,“明天,明天我请你们。”
白洋听了我的话,在电话那头沉默一阵后很不自然的笑了笑,就把电话挂了。
大雨过后,通往曾念住处的路很难走,泥泞的一塌糊涂。
我其实只是在发现沈保妮尸体那天顺着曾念指的位置看过这里,也不能完全确定究竟哪一家才是他住的,只好拿出手机给曾念打过去。
可是手机居然关机了。
曾添听我说手机关了,略微一想后,就直接冲着这片简陋的房子喊了起来,“哥!我是曾添啊,哥,我是曾添!我来了!”
他刚喊了两声,离我们最近的一扇门,吱呀响着被人推开,两个小脑袋上下叠在一起从门里探了出来,看着我和曾添。
是团团,还有那个对我郑重发誓会保护她的小男孩。
我冲着团团喊了一声,她马上应着先从门里跑了出来直奔我,到了近前才怯怯的朝曾添看。
“阿姨你真的来了,我爸爸说你今晚一定会来的,我已经自己收拾好东西了,马上就要走吗?”团团乖巧的看着我,把我说的有点懵。
我忽然就意识到了什么,伸手抓住团团的胳膊,“你爸爸呢。”
“爸爸走了呀,他说等我跟着你去了大城市,他会在那儿等着我的。”团团哭肿的眼睛里闪着信任的光亮,一边说一边止不住的朝曾添看过去。
我抬头也去看曾添,用眼神无声的告诉他,我们来晚了,你哥就这么走了。
他又消失了。
029 回到奉天()
团团把我和曾添领进了家里。
屋子里没什么家具,一张大床上摊开放着个小行李箱,一些叠好的衣物上面,放着一个半旧的玩具熊,看来这就是团团说的收拾好的东西了。
我四下打量着这里,努力想寻找出苗语和曾念生活过的痕迹,那边曾添却一直在跟团团说着话。
我听他问孩子今年多大了,生日是哪天,团团一一作答,那个房东家的男孩始终都跟在她身边,我朝他看一眼,小男孩也正看着我。
想起在殡仪馆告别厅里跟这孩子的对话,我也走了过去,小男孩仰脸看着我,“叔叔说让我陪着她等你来,你们是坐飞机走吗?”
我明白孩子说的叔叔就是曾念,可我不明白,曾念就这么没有任何交待就留下孩子走了,什么意思,他就这么相信我一定会替他照顾女儿?
“我一直都信你,是你不信我……”曾念不止一次对我这么说过。
团团也看着我,“爸爸说我会住到爷爷家里,是吗,我爷爷喜欢小孩吗?”
我看着孩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问题。
曾添伸手很温柔的摸摸团团头顶,“爸爸没跟你说,你还有个叔叔吗,你也可以住到我家里,我喜欢小孩子。”
团团不好意思的看了眼曾添,笑笑没说话,房东家的小男孩目光警惕的打量着曾添,“曾叔从来没说过,你跟他……长得也不像。”
我和曾添对视一眼。
去和房东见了面简单说了下情况,她说曾念也没跟她说要去哪儿,就说要她亲眼看我把孩子带走,替他跟我说一声拜托了。
曾添拎着团团那个小行李箱,团团背上一个旧书包,牵着我的手走到了泥泞的土路上。
她能从这个家里带走的东西,只有这些。
我以为团团临走一定会和房东家的小男孩说会儿话,两个小家伙会依依不舍的,可是一直走出去了很远,我也没看见团团回头,刚才走的时候她就只是跟小男孩点点头算是告别,一句话都没讲过。
倒是我忍不住回头去看,夜色黑沉,我也看不清楚那个小男孩是不是一直站在家门口目送我们离开。
我把团团带回了客栈,嘱咐她先在房间里等我一下,然后就去了曾添的房间。
“我哥还是老样子,也还是最信你。”曾添有些失落的对我说。
我没什么表情,“我订了后天的机票回去,明天重新弄一下,你跟我们一起走吗。”
曾添点点头,“我去弄吧,我们一起回去。”
我们两个似乎都有还多话要说,可面对彼此又说不出什么,最后定好一起带着团团回奉天后我回了房间。
团团一直坐在我离开前她坐的位置,正在看电视里的节目,好像是个唱歌的比赛节目。
我看着扭脸瞧我的孩子,克制不住的悲伤从心底往上涌,这孩子长得实在是太像苗语了,尤其是浅浅一笑的时候。
这个孩子的安静淡然也让我暗暗意外,毕竟是刚失去了妈妈,爸爸又把她独自留下走掉了,这个年纪的孩子面对这种局面,应该情绪起伏很大才对,可看看她……
两天之后,我和曾添带着团团坐在了机场候机厅里,准备离开滇越。
直到这时,曾添也没跟白洋见上面,我和白洋通了电话说了情况。当然没对她说曾添告诉我的那些事,白洋也是个心思剔透的姑娘并不多问,还故作轻松地说等她回家的时候我们再聚。
曾添的心思似乎都被团团吸引住了,我问他要不要见见白洋的时候,他盯着团团不肯移开目光说不见最好,别留不可能的念想耽误人家。
飞了将近七个小时后,我们终于回到了奉天。
下了飞机的团团看着机场外的车流人流,有些发呆,我从她好奇地眼神里知道,孩子没来过这么热闹繁华的大都市,她过去看惯的多数都是那些自然地山山水水。
她牵着我的手握得很紧很用力,坐进出租车里时才小心地看着我问,是不是直接要送她去爷爷家里。
我和曾添已经商量好了,孩子我先带回家里,然后找时间先去曾家见见曾伯伯,之后再决定怎么安排孩子。
“先去我家里,我家住在好高好高的地方,站在阳台能看见整个城市,可好玩了!”我像个小孩似的形容着,团团却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好奇,她只是笑了下点点头,扭头朝车窗外看着了。
孩子有心事。
这时,坐在前排的曾添接了个电话,我注意到团团听他讲电话的时候,一直在看着他。
曾添很快无奈的告诉我,来了个病人他需要马上去医院,一会进了市区就不能送我们回家了。
车子先把曾添送到了医大附属一院,他匆忙下车,临走看着团团说了再见,团团回答他的那句叔叔再见一说完,我就看到曾添眼圈有点红。
我和孩子回了家,给她洗澡,然后带着她出去吃饭逛商场,给她买了衣服日用品,时间不知不觉的就到了傍晚。
曾添始终也没给我来过电话。
我带着团团在一家西餐厅里坐下后,刚准备先给曾添打电话问他过不过来一起吃饭,手机上先来了一个电话。
我看着熟悉的来电号码一皱眉,这个号码找我通常都意味着又来案子了,虽然到家后我就给单位打了电话说我回来了,可现在毕竟还没正式上班呢。
电话还是得接,我看着身边正在小心喝着杯子里柠檬水的团团,听到了久违的老声音。
半分钟之后。
“什么!你没搞错吧,确定是医大附属一院,报案人是叫曾添的医生?”我听着对方跟我简单说的案情,提高音量问道,团团抬起头纳闷的看着我。
030 死在手术室里的女护士(一)()
半个小时后,我把车开进了奉天医大附属一院的停车场。
坐电梯到了事发楼层,门一打开,我就看到了同事刑侦大队的副队长王可,当法医之后经常跟这位老刑警合作,我们很熟悉了,见面不多废话,直接说起案情。
王可领着我朝案发现场走,边走边跟我介绍案情。
附属医院的手术室里,一名护士不明原因死在了里面,死者叫郭菲菲,今年二十岁,在附属医院手术室里当护士一年多了。
大概晚上八点一刻的时候,做完手术准备离开的医生发现了郭菲菲死亡,之后就报案了。
“不过根据现场情况和询问,报案的医生有嫌疑。”王可补了一句。
我皱眉,问报案的医生现在在哪儿呢,王可纳闷的笑着看我,说人在病房那边的医生办公室里呢,我马上说先去见见报案人。
“今天这是咋了,出去逛一圈回来路数都变了,不先去现场吗!你啥时候对活人感兴趣了……”王可不解的问我,见我不出声熟门熟路的走在前面,他应该已经感觉到什么了。
我一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到坐在电脑前穿着雪白白大褂的曾添,他双手抱胸正在发呆,身边坐着一个穿着制服的民警。
看见是我来了,曾添脸上神色一松,有些无奈的冲我笑笑。
靠,还真是这小子……我在心里暗骂,转头对跟着一起过来的王可说,赶紧叫别的法医过来看现场吧,这案子我不方便参与。
王可是老江湖,已经明白了大概,他看看曾添再看着我,“你们认识?”
我点头,“嗯,几个小时前刚跟他一起飞回来的。”
我站在办公室门口没往里进,曾添看着我问,团团呢。
“来之前暂时把她送到队里去了,值班的同事帮我看着呢,你还好吧,手术大吗?”我打量着曾添疲倦的面容问着。
曾添说手术倒是不大,就是飞了那么久再连着做手术很累,然后扫了眼坐在旁边的民警,看上去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一看他这样就知道了,这案子一定不止他就是个报案人那么简单,可我不方便现在多问他,就跟他打了招呼然后返回到了手术室那层,等待同事到来。
我和王可一起站在现场的门口往里面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