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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明也没对我的结论做出任何异议,最后还对我说了声谢谢。
我听到他跟王队说,想去看看女儿郭菲菲的遗体,从始至终这位父亲都很冷静,我没看见他流露出任何激动的情绪,只是他离开解剖室的时候,回头看了解剖台上的林美芳一眼,看了很久。
他出去之后,我看到他飞快的抬起手在脸上抹了一把。
我心里涌起说不出来的滋味,反正很不舒服。
等处理完后续的一些工作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化验室的一个同事拿了个小纸盒子朝我走了过来,说正好要把快递给我送过来呢,他去门卫拿东西顺道把我的也给拿上来了。
我拿着快递纳闷,自己没买过东西,也不会有什么人会给我寄东西吧,这能是什么呢,谁寄来的呢。
盒子不沉,贴在外面的快递单子上也看不出里面是什么,连邮寄地址都看不大清楚,只有一个模糊的手机号码,可是收件人那里的地址却写得很详细,我的名字和手机号码都在上面。
我又回了办公室,很快拆开了快递盒子。
042 死在手术室里的女护士(十三)()
小盒子里只趴着一张照片,崭新至极。
我拿起来仔细看,照片上暗乎乎的一片,看半天才分辨得出像是从后面拍的一个人的背影,人形隐含在周遭的夜色里,很不好分辨。
心里忽然一动,我捏紧照片一角,翻过去看背面,一行简单隽永的字迹映入眼中跟着你的人长这样,注意安全,这世上活人通常比死人可怕得多。
没有落款署名,可我挑了挑眉头,已经知道寄东西来的人是哪位了。
他这人,还真逗。
我正坐在椅子上看着照片出神,曾添的电话打了过来,我一接,里面居然听到了团团的小声音,小丫头问我下班了没有。
我舒展了眉头,“下班了,团团想我了吗?”
手机那头的声音变成了曾添,“想了,想的都不行了,你赶紧下楼吧,我们在下面等你呢!”
我快走到曾添车前时,团团的脑袋从车窗里探出来,笑眯眯的叫我,等我说要去开自己的车时,她就问曾添能不能去跟我坐在一起。
曾添假装伤心的点头同意,看团团下车了跟我说请我们去吃西餐,那天西餐没吃成只是打包了,团团都跟他说了。
我没异议,开车跟在曾添后面。
路上和团团说话,我问她白天都干什么了,住在爷爷家里习惯不习惯。
“白天和叔叔一起去了学校,好漂亮好大的学校,然后去买了好多东西,我说不要可叔叔一定要买,都放在叔叔车上呢……爷爷家里很好,不过爷爷总待在一个屋子里不出来,也不让我进去,我有点闷,在家里的话,我整天差不多都是待在外面的,在铺子里,能见到好多人!”
团团说着就提高了声音,可很快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不好意思的把嘴闭上不说下去了,还小心地扭头看着我。
“想爸爸了吗。”我淡淡的问。
“……有点想,不过以前爸爸也经常不在家的,我没事。”
我又想了想,再问,“那爷爷问没问你,爸爸的事情?”
“没有,爷爷只问了……妈妈。”
提起苗语,孩子的口气顿时变了个调子,头也低了下去。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己真的是这么多年一个人冷漠惯了,跟孩子说起这些不愉快的事尽然忘了顾虑到孩子的心思。
赶紧换话题,我提起跟叔叔去了什么学校,团团的情绪慢慢的好了起来,跟我很仔细的讲了起来,我一点点听明白了,曾添原来是带着孩子去找小学,是想送孩子上学了。
也是,团团已经九岁了,可连小学一年级还没读,这在如今的城市里实在是很难想象的了,团团是应该上学了。
停好车走进上回那家西餐厅时,曾添讨好的过来非要自己牵着团团的手走在我前面,我看着他幼稚的举动,再看看他身边真的很天真的团团,眼睛开始发热。
坐下后,曾添很耐心的一遍遍给团团说着吃西餐的礼仪,怎么用刀叉之类的一直说个不停,还亲自动手示范,团团也听得超级认真,两个人像是忘记了还有我的存在。
我只好无聊的四处看看,打发等菜的时间,不打扰他们的温馨时刻。
目光不经意间看向正对我的一个位置,临窗的靠边位置,隐约能看见背对我坐着的客人半个背影,应该是男人,带着球帽,正在翻看餐牌。
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可我移开目光后没多久,很快又把目光移了回去,有服务生过去点单,把那客人几乎全挡住了。
心脏“嘭嘭”就突然狂跳了两下,我冷着目光,伸手快速在自己的背包里摸找起来,动作不大,可已经吸引了曾添的注意力。
他总是能很敏感的发觉到我的异样。
“怎么了。”曾添低声问我。
我不理他,手从包里拿出来,多了张照片在手上,就是某人用快递寄给我的那张。
我把照片压在桌面上,低头贴近了看,曾添皱眉看着我,最后稍微欠了欠身体,也往照片上看着。
再抬头去看那个客人时,服务员还在没走开,我看不到他的背影。
我看了团团一眼,毕竟是小孩子,被新鲜的西餐刀具吸引着正在研究,还没感觉到我的不对劲。
“那边的人,好像在跟踪我。”我很小心的对曾添说着,然后用眼神示意他我所指何人,同时把那张照片拿给他让他看。
曾添眼神凌厉起来,跟我很默契的对视后,小心地也朝我指的那个客人看过去。
我们的菜这时上来了。
服务生摆盘弄得眼前一阵花乱,等我再去看那个客人时,那里居然没人了,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我甚至都没觉察到他离开。
曾添看着我那张朦胧派的照片,皱眉,“这是哪儿拍的,就凭这个说那人……”他说着转头,“那人呢,走了?”
我盯着曾添看,我在解剖后深夜独自买醉的事儿,他并不知道,我也不想他知道。
“算了,也许我想多了,赶紧吃东西吧,团团喜欢吃吗?”我轻松的一笑,转移了话题和注意力。
等开车把团团送回到曾家老宅后,曾添坐进我的车里,很认真的追问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只好简单省略重要场景的跟他说了下,曾添听完起初一脸疑惑的看着我,随后在我也皱着眉等他开口说话时,他才突然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
曾添的笑容在光影明暗隐晦的车子里,看起来有点诡异,我把眉头皱的更紧了。
“你别紧张,我以为你都当了法医会很淡定呢……那个人是跟着你,不过不是想害你,可是你对我没说实话啊,那照片拍的地方可不是你刚才跟我说的,你不信我了?”
笑意在最后问的那句“你不信我了”出口之后,渐渐消失在曾添脸上。
他很久以前也这么问过我,好像是那年,出了那件事以后,曾添这么问过的。
我避开曾添的目光,看向车窗外,“和当年一样,我的回答还是那句,不是我不信你了,曾添……是你不信我了,你谁都不信了吧?”
可怕的沉寂在车里蔓延,在我和曾添之间弥漫。
最后还是曾添牵牵嘴角,笑着先开了口,他伸手把我的脸扳回来看向他,我仿佛又看到了多年以前的那个曾添,那个发现了曾伯伯还有一个私生子时的青春少年。
曾添淡淡开了口,“那人是我找来保护你的,没想告诉你,可没想到你身边有高人看穿了。”
我惊讶的扒拉开曾添的手,“为什么要找人保护我?”
“因为我哥。”
043 死在手术室里的女护士(十四)()
因为曾念,找人暗中保护我?他怎么会这么想。
“曾添,你觉得你哥会伤害我?”
曾添沉默的点了下头,目光沉静,看得出他很认真,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我无奈的笑起来,抬手轻拍了一下方向盘,“为什么呢,给我个理由。”
可是曾添并没给我任何理由,他一言不发从我的车上下去,开上自己的车就走了,我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后来干脆关机。
曾添很多年都不会这样对我了。
这一夜里,我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有点害怕,害怕那个我一直担心的事情,真的就要发生了。
早上我起来的很早,也顾不上时间太早就给王队先打了电话请假,说如果有案子就马上通知我,没有的话我有点急事要处理一下,王队听完很痛快的就给了假。
我出了家门没开车一直步行,观察了周围很久,没看到那个跟着“保护”我的人出现,我很快打了车直奔曾添的住处。
曾添毕业后就买了一套高层公寓独住,位置就在他上班的附属医院旁边,我只在他搬家的时候来过一次,转眼间很多年都没来过了,记忆都有点模糊了,确认了好一阵才试探着去按响了楼下的对讲门。
无人应答。
再按,还是没人理我。
难道曾添昨晚没回家,或者起得比我还早已经出门了,我只好拿手机给曾添打电话。
手机还是关机状态,这有点……不对劲了,曾添这个医生从来都是二十四小时开机的,跟我们当警察的差不多,昨晚我最后打给他就是关机,我以为可能是他为了回避我才故意暂时关机,很快就会又开机的。
可现在还关着,不应该。
我站远一些,仰起头朝曾添家的那个窗口看,太高了其实看不出什么,我只好一遍遍连着打他的手机。
就在我准备暂时放弃最后一遍打过去时,曾添的手机居然开了,响了一阵后,有人接听了。
“真行啊你,干嘛关机,你什么时候这么幼稚了,关机我就找不到你了?赶紧开门,我就在你家楼下呢。”我完全不给曾添说话的机会,噼里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