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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本来打算等沈保妮拍完这部戏就去领证低调结婚的,可今晚他开车过来没见到沈保妮的人,听到的却是她卧轨自杀的噩耗,他简直要疯了,这才追上我们的车,搞出了刚才那一幕。
“保妮不可能自杀的,不可能!让我看看她好吗,我得问问她究竟这是怎么了!求你们了!”林海建膝盖一软,再次跪倒在了地上。
自从干上法医这工作以来,我没少遇到受害人家属在我面前哭天抢地的场面,大老爷们在我眼前嚎啕痛哭也不少,可是像眼前这样大半夜在阴森森的山路上被人拦下要见尸体的,可还是头一回碰上。
这趟边镇之行,我还真是收获颇丰。
请示过领导后,我们没同意林海建马上要见沈保妮遗体的要求,不过同意他开车跟我们一起去省厅,到时候会在尸检开始前安排他去见一面的。
凌晨两点多,我们和林海建的车一起抵达了省厅大院。
没想到的是,我们一下车就被好几个人围住了,省厅接我们的同事告诉我那些人里是剧组制片方的人,都是知道了沈保妮出事的消息赶过来的。
我看看那些人,随口问了句通知家属了没有,同事又说出事了才知道这个沈保妮原来是个孤儿没有家属,出面的就是她的经纪人了。
没有家人,我扭头在人群中寻找那个自称未婚夫的林海建。
他正守在我们的车旁边,等待沈保妮的遗体被运下来,那些制片方剧组的人都没过去跟他说话,看起来可能并不知道他的身份。
一个小时后。
我和省厅的主检法医一起走进了设备先进的解剖室,准备连夜开工。
因为工作后处理的第一起案子在业内小有名气,省厅的主检法医见到我之后请示领导同意了让我参与到这次尸检中。
我对这起案子也莫名有种想要一探究竟的念头。
解剖台上,沈保妮几乎完整无损的头部和被火车轮无情碾压过的躯干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流干血液的一张脸反而比生前更多了几分冷艳的感觉,我不由得想起了苗语的那张脸。
主检法医把带着胶皮手套的双手插入沈保妮浓密乌黑的长发里,触摸颅骨。
“嗯……”片刻后,我听到主检法医轻声嘟囔了一声。
主检法医看看我,“枕部头皮下有出血创口……枕骨,有骨碎片形成。小左你来,把死者头发都剃了。”
我没多问,开始按着吩咐做事,凭经验我知道,主检法医的意思就是沈保妮不仅身体遭受了火车车轮的碾压,她表面看起来完好的头部也遭遇了钝物打击的伤害,所以才要我把头发剃掉,好做进一步的检验。
很快,枕后的一大片浓密黑发被我剃光了,一处头皮的破裂伤清晰地出现在面前,主检法医和我看过后几乎异口同声说了句,“挫裂伤。”
再进一步检查,又在头骨顶部发现了一处凹陷性的骨折。
我用电锯把头骨锯开,再剪开覆盖在脑组织外面的那层硬脑膜,在沈保妮的蛛网膜下腔中,我看到了一大片出血区。
“头部外伤导致的蛛网膜下腔出血,引起死者昏迷。”我盯着沈保妮的脑组织说道。
主检法医同意我的判断,进一步观察检验后,我们根据脑水肿的程度断定,死者沈保妮在遭遇头部外伤后导致蛛网膜下腔出血后并没有马上死亡,而是在昏迷状态下又存活了一定时间。
紧接着,我又配合主检法医检验了死者的躯干部分,一片血肉模糊让人不禁唏嘘,那么漂亮的人就这么变成了一团混乱的血肉。
“死因是火车碾压造成的内脏致命性损伤,但是……被火车碾压之前,死者已经先遭受了头部的人为外力重击,死亡方式不是自杀,是他杀。”我思考后,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主检法医赞许的看着我,他也同意我的判断。
既然不是自杀,那就需要去寻找凶手了。
009 久违的来电()
省厅的小会议室里,一位领导和几个刑警一起听完了主检法医做的尸检报告,大家都有些意外,我坐在会议室一角,突然想起自己的手机好像还在来时坐的车上,就悄悄离开会议室往外走。
刚一出会议室,就看到那个林海建快步朝我走了过来。
“左法医,你好,能跟你说几句话吗?”林海建眼睛红红的看着我,显然他哭得不轻。
我漠然的看着他,他消息还挺快,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我还有事。”简单的拒绝完,我继续朝电梯门口走。
林海建追了上来,“左法医,你妈妈,王阿姨她还好吧!”
我站住,目光狠厉的转头看着林海建,“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林海建到了我面前,他四下看看确定没什么人在附近后,才继续对我说,他认识我妈妈,我妈曾经在他们家做过几年保姆,帮忙照顾他当时刚出生的小儿子。
我目光更加冷了,“小儿子,林先生已经有孩子了啊。”
我的言下之意林海建自然听得懂,他连忙解释说他早就离婚很多年了,我妈在他们家做保姆已经是五六年以前的事情了。
而他之所以知道我是谁的女儿,也是因为我妈前段时间和他在超市里碰巧遇到,我妈把手机里我的照片给他看过,还说我现在是当法医,所以他才觉得我眼熟,刚才才会试探着那么问了一句。
这世界还真是小,总有莫名的人会跟你扯上莫名的关系。
我妈也真够可以,我在心里暗暗腹诽,面上却继续面无表情,只是对着林海建微微点了点头,等着看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我知道来麻烦问你不应该,可是我真的快疯了,我也不会多问的,我就想知道……就想知道,保妮是不是真的怀孕了?”林海建压低声音急切的问着我,我看到他的额头上全是汗水。
我挑眉,原以为他找我就是问沈保妮究竟是不是自杀,没想到他关心的点是这个。
沈保妮可能怀孕了,我眯了眯眼睛。
“左法医……”林海建见我不说话,叫了我一声,还抬手使劲抹了抹自己额头上的汗。
“所有消息,你都要等正式的官方尸检报告出来,我什么都不能对你说,请让一下。”我微笑着回答完林海建,绕过他去按了电梯。
林海建没再过来纠缠,就安静的站在原地,目送我走进电梯。电梯门关上的那一瞬,我看到他眼神慌乱,漫无目标的四下张望着。
我从车里拿到自己的手机,上面好几个未接来电,看了一下,白洋一个,曾添两个,还有一个号码连着打了六通过来。
这号码一年到头也不会主动给我打电话过来,可今天却在凌晨时分这么着急找我。
我扯扯嘴角,把这个号码的记录删掉,然后给白洋回了电话。
白洋一接电话就问我是不是刚做完尸检,情况如何,还说她一晚上都没休息,现在还在派出所里做询问笔录呢,这会儿是在厕所里跟我讲电话呢。
等听我说基本能确定沈保妮不是自杀,是他杀后,白洋原本疲惫的声音一下子活泛起来,“那就是说,有凶手可抓了!”
我揉了揉发紧的眉心,不禁失笑,“还需要做脑组织的病理化验,抓凶手的活儿你还得等等。对了,最后见过沈保妮的人找出来了吗?”
“最后见过活着的沈保妮的人还没确定,见到死后的是那个小姑娘,那孩子也够……哎,我正想跟你说呢,那个曾念来找我了,你猜他要干嘛?”白洋突然把话题扯到了我最不想提起的那个人身上。
我沉默着不说话,白洋对我这种反应早就习以为常,也不在意,她自己马上揭晓了答案,告诉我说曾念是去找她要我的手机号码的。
“他说是孩子要跟你说话,他说找不到你孩子就一直哭,他没办法了才来找我的。”
原来是他女儿要找我,他是替自己的女儿找我……
“他人呢。”我问白洋。
“他啊,应该还在外面等着呢吧,你同意我给他了?”
我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过于用力而指节泛白,过了足足半分钟后我才给了白洋回答,“给他吧。”
回到法医办公室,我把林海建跟我说的情况和主检法医说了,他让我回去休息,是否怀孕的检验他会安排进行。
一夜忙碌后,我在省厅安排的宾馆房间里昏睡,睡得不踏实,梦里总觉得自己的手机响了,可是每次睁眼去看都不是。
直到中午,我的手机才真的响了起来。
我以为会是一个陌生号码,号码另一端会听到苗语女儿的声音,可是来电显示是我熟悉的号码,就是昨晚连着给我打了六次的那个号。
我坐到马桶上,接了电话,“喂,妈,你找我。”
010 回忆早被我摔死在过去了()
我妈叫王新梅,从年轻时开始就一直做保姆,现在五十多了还在做,我从小就跟她不亲,尤其是发生过那件事以后,我们关系就更淡了。
一年之中,除了除夕夜我会主动给她打电话之外,其他时间没有大事我们从不联络。
这回她如此急迫的找我,我也还是从心里急不起来,我认为她一切都好,不需要我着急担心。
“年子,你怎么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了?要不是我给曾添打电话,还不知道呢。”我妈声音不大,几乎淹没在房间里被我开大音量的电视机声响里。
“休假,过来看看朋友,找我有事吗?”我根本没解释为啥昨晚没接她的电话。
我妈哦了一声,隔了几秒后也不再跟我废话直奔她来电话的主题,问我是不是见到曾念了。
我在马桶山直起腰杆,看来曾添把什么都跟我妈汇报过了,这么多年我妈对我生活的了解,可全都靠他曾医生那张漏风的嘴了。
“嗯。”我多一个字也不想说。
“他好吗,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家,